大乾正平十八年，九月。

北莽舉全國之兵，興犯大乾邊關，三大關已破天門地門，虎門關是大乾最後防線！

虎門關外，屍橫遍野，接連攻城三次失敗的北莽大軍，後撤了三十里，似乎是退軍了。

城門開啟一道口子，一行上百人戴著麻布面巾走了出來，有一半人還推著滿是血跡，散發淡淡惡臭的木頭推車，這是城內的收屍隊。

身材幹瘦，面黃肌瘦的李長明走在收屍隊的最後面，強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停下腳步，和另一個收屍人張虎一前一後抬起一具屍體，放到木頭推車上。

“長明哥，這才剛開始搬，你怎麼滿頭大汗？哪裡不舒服嗎？”

張虎身高九尺，按這個時代算，大概兩米二左右，身材壯碩，人傻力氣大，並沒看出李長明是看到血腥和聞到惡臭想吐。

“沒事，昨夜沒睡好，趕緊收，北莽大軍也不知道會不會去而復返。”

李長明強壓著想吐的衝動說了一句，心裡有苦說不出，別人穿越不是當王爺就是當公子哥，再怎麼次也能當個富家贅婿。

他倒好，穿越到一個病死的收屍人身上，正好還碰上北莽強攻虎門關，死傷無數，這是他穿越過來後第三次收屍了，前兩次都吐了。

“不會吧，他們都說快入冬了，之前應該是今年最後一戰了，還好今年虎門關守住了，這要是像去年那樣被攻破，咱們都得死。”

張虎憨笑著回答，去年虎門關就被北莽大軍攻破，一通燒殺劫掠後長驅直入，又破了三座富饒的大城，劫掠完後退回了北莽，大乾損失慘重。

“說不定，行軍打仗講究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越想不到越有可能！”

李長明隨口回答，又和張虎搬了兩具屍體放到推車上，勉強壓下了想吐的不適！

“長明哥懂得真多，我要也能懂這麼多就好了。”

張虎眼中滿是羨慕之色，李長明一陣苦笑，上輩子練過幾年家傳武功，因生活不好過，給人當保鏢，保護的還是國家級的歷史學兼考古學博士，耳濡目染，也學了些歷史知識。

也曾想過穿越古代，有個顯赫身份，一定能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作為，如今地獄開局，先好好活著再說吧。

很快木頭車就裝滿了，張虎和李長明停了下來，推著車往不遠處的燒屍地而去，他們收的是北莽士兵的屍體，都是堆在一起燒了的。

至於大乾士兵的屍體，每次戰後都會有守城計程車兵出來收走，一具具排好了燒，才能將骨灰送回去給家屬。

張虎推車，李長明摸屍，收屍人收屍官府一趟只給八十文，最重要的收入就是摸屍，運氣好的一趟能摸上十幾兩銀子，再差也總歸能有百八十文。

收屍平時是沒活的，只有在北莽攻城時才有，一年也就八九月有活幹，這兩月掙的得管一年。

來回十好幾趟，兩人處理了將近三百具屍體，已是正午，百來號收屍人走遠了一些，找了塊空地坐了下來，從懷裡拿出饅頭啃了起來。

李長明和張虎也找到一塊大石頭，坐下來靠在大石頭上，李長明先把腰上的葫蘆拿下來，倒了點水在手裡洗了手，才從懷裡拿出饅頭啃了起來，順手把葫蘆遞給張虎。

張虎不講究，接過葫蘆開啟先喝了兩口，然後直接在懷裡拿出饅頭吃。

“今天運氣還不錯，這摸來的銀子和銅錢加起來近五兩，下午再摸些，回去就跟你分。”

張虎憨笑著連連點頭，一口將最後的饅頭吞了下去。

“都聽長明哥的，今天運氣真好。”

不過一刻鐘，李長明和眾多收屍人都吃好了，準備繼續幹活，此時遠處一匹快馬急馳而來，馬上的斥候在接近虎門關前就大吼了起來。

“軍情急報，北莽三十萬大軍急行軍，距虎門關已不過五里。”

斥候一聲吼，嚇壞了守城計程車兵，立刻有傳令兵衝下城頭前去報信。

城門開了道縫，斥候騎著馬衝了進去，隨後城門關上，不遠處同樣聽到斥候這話的收屍人嚇壞了，朝著城門狂奔而去。

張虎拉著李長明也要往城門跑，李長明卻用力拽住張虎。

“距離不過五里，就是2500米，急行軍很快就到，何況還有騎兵，城門是不可能開的，往城門只會在北莽大軍殺到時成炮灰，咱們應該往山上跑。”

張虎聽不懂李長明這話，但他選擇相信，和李長明轉身就往山上跑。

虎門關外左右都是大山，山勢陡峭，無法行軍，不過幾個人爬上山躲起來倒是沒什麼問題。

就在李長明和張虎爬到不過三十來米的位置，躲到兩棵大樹後面，北莽三十萬大軍已經殺到。

和李長明預料的一樣，城門沒開，衝到城門口的百來號收屍人在北莽大軍攻城時，死在了城門前。

“真沒開門，長明哥，好在聽了你的，不然我們就死在城門口了，他們為什麼不開門？”

張虎重重鬆了口氣，滿臉的心有餘悸,李長明一邊看著虎門關前的大戰，一邊回答道：

“北莽大軍來得快，距離近，開城門讓他們進去，一旦北莽騎兵來的快衝進去，虎門關就會失守，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

張虎還是似懂非懂，只能憨憨的笑了笑。

李長明不再廢話，專心看著虎門關前的大戰，廝殺的還算慘烈，北莽大軍一波接一波的往城牆上衝，守城軍也奮力廝殺，一時死傷無數。

指揮這次守城戰的是大乾老將楊行昭，已是古稀之年，但依舊兇猛，提著一杆大刀在城牆上揮舞的密不透風，北莽士兵沾著死碰著亡。

跟隨在楊行昭身後的守城士兵，一個個也跟打了雞血一樣，瘋狂廝殺，不覺疲憊，愣是把北莽大軍一次又一次地打下城頭。

這一仗從正午打到黃昏，從攻城戰打到出城決戰，北莽三十萬大軍硬生生拼掉了十萬，守城軍也死了將近四萬人。

最終北莽大軍無功而返，帶著剩下的二十萬大軍鎩羽而歸。

“長明哥，北莽大軍退了，咱們可以回去了吧？”

李長明一直在觀望，從開戰到結束，總感覺哪裡不對，但距離太遠，只能看到個大概，或許是自已想太多了。

確認城門已經開啟，守城軍出來收回同袍兄弟的屍體，至於那些北蠻士兵的屍體，只能再去城裡召集收屍人。

李長明和張虎從山上下來，很快來到虎門關下，正在清理屍體計程車兵迅速拔刀圍了上去，為首一名校尉一聲怒喝。

“什麼人？莫不是北莽來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