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之名,沙場行。
本來,秦川已為將,他身邊親衛是不可能有封將機會。
哪怕他身份顯赫,肩抗四星可鎮國,能夠調動其他將星,卻也不能讓一位將星在他身邊跑腿。
如今,呂鵬封將了。
恍惚十年間,他身邊又多出了一將。
呂鵬身子立直,他從懷中抽出了一份已經藏了許多天的牛皮檔案袋,那赤紅色的調字已經將所有話都包含其中。
“內閣的調令?”
秦川沉默許久,徐徐開口,深邃的眸光在此刻間有些複雜。
呂鵬搖頭,他將檔案袋內的那一紙調令徹底拿出,上面加蓋的大印赫然是兵部大印。
最終,秦川的目光停頓在了那兵部大印上。
“你怎麼看這件事?”
秦川沒有追問,只是將話題扯到了另外一邊。
呂鵬神色凝重,隨後沉聲而言:“恐怕,是兵部的人有野心了。
王主你權傾朝野,北域封王。
兵部的人,當年就很反對,如今恐怕是等不及了.”
秦川點頭,這意思他自然也懂。
自他封王之日,北域就自成一體,而他也只需要聽從內閣那三位閣老的安排,兵部也管不到他的頭上。
但如今,兵部的調令卻是下達到了他北域的人身上。
這,是當他這位北域之王不存在了。
“你是我北域的人,但你也是百姓之兵.”
呂鵬明白,他將這一封調令重新收好,最後方是點頭:“所以,這一則調令我接下了.”
“調往何處?”
“南山以南.”
一方北,一方南。
兵部這次,是鐵了心要隔開他們北域的人啊!“那裡,不太平.”
秦川道。
呂鵬收起了那複雜神色,他身上湧現出一陣氣衝雲霄的氣質,那是有著魂魄的決意:“當年那麼多次,都沒死掉,這一次肯定也死不掉.”
“越是不太平,才越是值得我接下這一則調令。
大哥你如今已扛四星,不知何時能扛上那五顆金星。
希望我平定南山以南的動亂之時,能趕得上以此來當賀禮吧!”
秦川淺笑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南山以南那個方向。
那裡,與北域一般無二,同樣都是個紛爭之地,同樣也是國門所在。
十載歲月,北域死傷無數,南山以南又能差得了多少。
“此行,還有誰?”
“十二衛官.”
秦川點頭,沒有繼續追問。
十二衛官,尋常人或許是不知道其意義所在,但北域之人卻是很明白,這就是他這位北域之王身邊最看重的十二個校官。
曾經,呂鵬就是其中之一。
“他們應該已經抵至南山以南了,你也拖延了許久,應該也快啟程了.”
秦川自言自語的說道:“這一次,未能相送,你去了之後就給兄弟們帶句話.”
呂鵬身子站得更直,莊重的給秦川敬了一個軍禮。
“你們,是為民而戰。
若是戰死沙場,我不會為你們報仇,那本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宿命.”
“但,你們若是在陰謀詭計之下葬身在那,我送兵部的人下來見你們.”
呂鵬不語,虎目已有淚花。
誰說鐵漢不動情,只是情未至心扉。
“許久沒喝酒了,去買兩壺酒吧,若蘭總嚷嚷著要下廚,今晚就讓你飽飽口福.”
呂鵬:“……”褚若蘭的廚藝,在江城的時候他就領略到過。
雖說不至於是黑暗料理,但也差不了多遠。
不過,他沒有繼續多言,乾脆的轉身離去。
大江河畔,變得只餘他一人。
河風鼓動,衣袍獵獵。
南方啊,那個地方天,也是很美的。
只是,北方的天,還差點味道,得要南北對稱啊!……“你怎麼了?”
臨江小築中,褚若蘭已經醒來,她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看著秦川從外方回來,情緒似乎有一些不對。
秦川走至褚若蘭身前,靜靜地坐下,只是笑了笑:“你不是說想要下廚麼,今晚想和呂鵬喝幾杯,準備幾個下酒菜?”
“不幹!”
褚若蘭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滿臉不樂意:“以前在江城的時候你就很嫌棄,我是故意說要下廚,就是想看看你反應。
結果呢,我很失望。
所以,本姑娘決定了,以後都不下廚了,這些工作都歸你.”
秦川:“……”他啞然失笑,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居然還記著仇呢。
看來,以後可不能得罪家裡這位小祖宗咯,要不然他這位鎮國大將的日子恐怕是要不好過咯。
褚若蘭神氣不已,叉著腰挺著胸,就喜歡看秦川吃癟的樣子。
哼哼哼,早就說過本姑娘也是超兇的,現在就問你兇不兇。
神氣歸神氣,褚若蘭也還是從沙發上下來,她耷拉著拖鞋就朝著廚房走了去。
是夜,群星璀璨。
小築院內,幾壺烈酒擺放在小木桌上,秦川與呂鵬二人就靜靜地坐在那裡。
沒有普通的那種酒杯,兩人面前擺放的都是一口脖子大的瓷碗,略顯渾濁的黃酒在碗中搖曳。
門庭之內,褚若蘭就那麼的站在那裡,看著兩人一碗接著一碗,心中也是很難受。
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知道此時秦川的心中肯定很不好受。
只是,這個男人頂天立地,所有苦澀都藏在心底最深處。
她不想問,怕問了會讓他更感傷。
呂鵬咕隆的吞下一碗酒,他打了一個酒嗝,滿嘴酒氣的咕噥道:“仔細想下來,突然有一些後悔了,我本來都還琢磨著繼續守衛在你身邊,這樣嫂子要是欺負你,咱也能在邊上策應不是.”
“男兒走四方,何來後悔一說.”
秦川調笑一句,又是給呂鵬倒滿一碗酒,隨後夾了一顆花生米吃下,淡淡的說道:“而且,你嫂子要是欺負我,你來策應不是要被一起收拾,你嫂子可是說了她超兇的.”
“也是哈,那我還是閃人,免得回頭替你背鍋,這得多虧.”
呂鵬撓了撓頭,嘿嘿笑道,也沒如同曾經那般刻意保持身份之差。
秦川自然也沒在意這一點,他微微輕笑著,繼續調侃道:“放心的去,不管我是否扛上那五星榮耀,你的那份賀禮,我是收定了.”
“我辦事,你放心,完全沒問題.”
寂靜的夜,四起的風。
這一夜,呂鵬走了。
他的目的地,南山以南。
那,紛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