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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 章 恍若驚夢

沈星河忽然在一片混沌中悠悠轉醒,只覺頭腦昏沉,額上沁著冷汗。還未及回神,靈雲便身著一襲素雅的長裙帶著一抹輕盈光韻的幻影推門而入,手中穩穩捧著一碗安神湯,嫋嫋熱氣升騰而起,似一層薄紗在兩人之間繚繞。

“又被噩夢纏上了?快,把這湯喝了。”靈雲的輕言軟語彷彿從遙遠之地傳來,帶著絲絲關切。沈星河機械地接過湯碗,目光卻有些呆滯,喃喃問道:“我們怎會在孟懷錦家?”

靈雲唇角微勾,綻出一抹甜美的笑靨,輕聲應道:“前些時日,孟少爺親自前來到家中,言辭懇切地說你的業務能力非凡,希望你能來他家中助他打理公司的要事。我放心不下,便一道來了,也好照應你的飲食起居。”

此後,日子仿若被一層夢幻而又幸福的柔光籠罩著。晨起,日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穿過翠色如畫的枝頭灑下斑駁的葉影。院子裡,靈雲的父母與胡伯胡嬸圍坐一桌,一會兒紙牌在他們手中翻飛,一會兒象棋子又在棋盤上迅速地挪移,其間夾雜著陣陣歡聲笑語,好不熱鬧。沈星河與靈雲在旁看著,偶爾相視一笑,那笑容也似夢境般美好甜蜜。

午後和暖的陽光肆意地傾灑,沈星河和靈雲領著郝好步入庭院。郝好手持風箏,奔跑在嫩綠的草地上,那風箏像是要掙脫束縛般直衝雲霄,孩子的笑聲在空中飄蕩,清脆而空靈。靈雲靜立在旁,裙襬清揚隨風搖曳,沈星河輕輕靠近,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靈雲的髮絲,卻又似抓不住的光影。他的目光落在靈雲臉上,那明媚的笑靨仿若春日繁花,卻又在他凝視間漸漸模糊遠去……

逢年之際,家中張燈結綵,喜慶的紅色瀰漫每個角落。沈星河提筆書寫春聯,墨汁在紙上暈染開來,字跡仿若有了生命般靈動。郝好拿著春聯歡歡喜喜地跑向門口,小小的身影在光暈中有些朦朧。廚房內,靈雲與胡嬸忙著準備年夜飯,煙火升騰,香味飄渺四溢,一家人圍坐桌前,吃著餃子,互道祝福。

歲月悠悠,靈雲的身形漸顯豐腴,腹中孕育著新的生命,醫生連忙道喜說是一對雙胞胎。沈星河滿心歡喜,常伴靈雲身側。一日,他輕輕俯身,將頭靠在靈雲隆起的腹部,靜靜聆聽那微弱卻又神奇的胎動聲,眼神中滿是期待與寵溺。靈雲淺笑嫣然,抬手輕撫沈星河的髮梢,那一瞬間,時光仿若凝固,可這幸福的畫面卻在沈星河的心底泛起一絲難以名狀的漣漪,彷彿這一切隨時可能消散。

在這如夢似幻的生活裡,沈星河沉醉其中,不願醒來。每一個瞬間都似被甜蜜的糖漿包裹,可偶爾,在心底最深處,他卻總是暗暗藏著一絲稍縱即逝的不安,他不能自拔地繼續在這美夢中駐足、徘徊……

“星河,你愛不愛我?”靈雲一身清涼的紅色薄紗緩緩被微涼的夜風輕輕拂動,她十指纖纖扣在沈星河的脖頸間,帶著些許的嬌喘與眼神中近似迷離的迫切,如一隻帶著香風且玲瓏玉骨的赤狐,輕輕撲倒在沈星河的寬闊溫暖的懷中。慢慢地,她的手指輕撫著沈星河的唇瓣,渴望的雙唇緊緊地接觸並絲絲縷縷地交纏在一起,久久不肯互相放開,懷中的靈雲似火一樣熱情洋溢,她怎肯輕易放過他,一個她稍稍放鬆就會離她而去的男人,她無限制地索取,直到那兩團熾熱的火焰熊熊燃燒到彼此交融,直到虛弱的沈先生無力地癱倒,再也無力起身。

無意間,他溫柔地摸著她的肚子,忽然感到有哪裡不對,

“靈雲,我們的孩子呢?你懷的雙胞胎怎麼不見了??!”沈先生猛地起身,雙眼驚恐地望著眼前小腹平平的靈雲。

還沒等靈雲回覆他,忽聽得門外一陣急切的敲門聲驀然響起並伴隨著孟懷錦與孟家人夫婦的聲音:

“姦夫淫婦!!你們在屋子裡做什麼?!還不快出來!!!”孟母林蕭素在門外大聲叫嚷著。隨著一聲悶響,門應聲而開。

“靈雲!你們…!你們在做什麼?!你可是我們孟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兒!你們居然在我家做這種事!真不要臉!!”此時的孟懷錦怒目圓睜地怒斥道。

“季靈雲!!沈星河,我要送你們去坐牢!!”孟父隨後也氣的漲紅了臉。

沈星河看著自已與靈雲衣不蔽體的模樣,又看著孟家人那從氣憤到逐漸兇殘而變得詭異又扭曲的臉,嚇得連連後退著……

“貓叔叔!貓叔叔!你快醒醒,我阿孃她…她…變成了魔!她在吸食你的精氣啊!!你快醒醒!救救我阿孃!!我不要她變成這個樣子!貓叔叔!!!”耳邊響起郝好熟悉的聲音,沈星河緩緩地睜開了眼,此時的他已經被五花大綁地吊在了孟家墳地間的法陣中,魔化的靈雲還在不斷地貪婪地從自已的吸食著靈氣。孟家的一族人就連同他們的僕人在內,都同樣的被這種包裹著黑色煙霧的邪惡力量綁在法陣之中,而此時眼前的靈雲,依然是那個被邪惡力量所吞噬的靈魂!!

只見她口中冒著黑色濃煙,眼睛血紅,長著長長暗黑色的指甲的雙手在空中張牙舞爪地撥弄著,她眼神冰冷且毫無生氣,不停地扭動著“魔鬼般”纖細的腰肢在一點點地吞噬著沈星河的靈力。旁邊的沈家人也沒有好受一點,他們受著各種酷刑,雷擊、火燒、水淹、凌遲,每一種都不會真的弄死他們,而是讓他們身臨其境地體會那種痛苦的感受,但卻毫髮無損地哀嚎。

沈星河也明白,這是她累生累世積攢的怨念在此刻終於爆發,以這種方式肆虐地報復著這世間的不公。

“我忽然發現,這具身體好像認得你啊,靈貓!她居然會為你的快樂而快樂,為你的痛苦而痛心疾首!”魔化的靈雲忽然捂著心口,停止了吸取靈力的動作。

“我本想著,讓你們多在這美夢中纏綿一會兒,可是誰知你竟然不識好歹地想要戳穿我,那就沒辦法了,我只能把好夢變成噩夢了,我擁有這具身體的一切靈識,甚至超過於她,最知道她之所想也最瞭解她之所懼,你們的那點小心思,我這活了千年的怨念,怎會不知?!哈哈,沈星河,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就安心地赴死吧!”靈雲體內發出妖媚的聲音。

“阿孃!阿孃你醒醒!!別再被這妖怪總矇蔽了!!阿孃你看,這是我們一起放過的風箏,還有云燈,還有小石子!阿孃你快看啊,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郝好都不會離開你!郝好等著你快快地好起來陪郝好玩那!阿孃!阿孃就像郝好手中的風箏線,孩兒就像那風箏紙,只要有阿孃的陪伴,郝好才不會迷失方向啊!還有這雲燈!我們一起做了好多個,放了好多個,你還記不記得阿孃?”郝好拿著被攥的發皺的風箏,還有畫著貓頭的雲燈,聲淚俱下地跪在地上,期望著能夠喚起靈雲最初的一絲靈識。

靈雲望著他小小的身影,似乎有些發了怔,她緩緩走向郝好,接過他手中的風箏和畫著貓頭的雲燈,仔細地打量著,逐漸被記憶拉扯著回到了從前。她沉浸在那些往日的美好記憶中,久久不能自拔,忽地眼中滴下一點熱淚。

“靈雲!你看看我!我看到了你們的雲燈!我又想起了你!你呢?怎麼能忘了我啊?我們之間經歷過那麼多,你怎麼能完全忘記?!你快醒醒靈雲!”

沈星河趁她動搖之時趕忙又連續發問。而靈雲只是直直地望著沈星河,然後便面部扭曲地又捂著心口彷彿劇痛襲來使她痛的彎下了腰。

“啊!~啊~!”一陣鬼哭狼嚎過後,靈雲又似鬼上身一般被體內的魔力所控制,她彷彿變得很氣憤,面容也似凶神惡煞般駭人,她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猛地刺向吊在半空之中的沈星河的心口,然後將他的心口劃出一道深深地裂口,那裂口纏繞著黑氣,翻著紅紅的血肉,鮮血從中汩汩地流出,就像已經魔化的靈雲的嘴裡。對!她在吸食沈星河的心頭血,這樣就能更快地吞噬他的靈氣和靈力!

“額!~啊……!”沈星河此時青筋暴起,疼得眼睛裡都爆出了根根的血絲。

就這樣,整整一夜的吸食,法陣所帶的光亮下,沈星河的臉上已經開始顯得有些慘白,嘴唇也因失血過多而變得乾裂且無血色。他心頭流出的血也逐漸變得稀少而淡薄。

“貓叔叔!你怎麼樣了??你快醒醒!”小郝好消失了半晌,居然去請了救兵!千影和蟠桃聖君從遠處飄然而至。

“妖孽!莫要再為禍人間!!”隨著蟠桃聖君的一聲威風凜凜地呵斥,他竟躲了起來,偷偷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看起了好戲!

只見千影眼神帶著一股凜冽的殺氣,毫不猶豫地朝著魔化的靈雲衝了過去,手中長劍閃爍著寒光,劍招凌厲,瞬間刺出數劍,他試圖分散靈雲對沈星河的傷害。

魔化的靈雲感受到千影的攻擊,發出一聲尖銳的吼叫,暫時停止了對沈星河的吸食,轉身揮動著帶有黑色怨念的雙臂,朝著千影就撲了過來。千影身形矯健,左躲右閃,巧妙地避開靈雲的攻擊,同時也在尋找著她的破綻。

兩人你來我往,一時間打得難解難分。靈雲突然張開嘴巴,噴出一道黑色的怨念,千影見狀,迅速側身,光束擦著他的身體而過,擊中了旁邊的一塊巨石,巨石瞬間化為齏粉。千影趁此機會,一個箭步衝上前,手中長劍狠狠地刺向靈雲的腹部。靈雲躲避不及,被長劍刺中,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但她很快就恢復過來,更加瘋狂地攻擊千影。

千影深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在自已的周圍劃了一圈,設下一道金光閃閃的結界,然後一手拿出靈雲曾經給他的家族殘卷,一手在半空中畫著一道符咒,閉上眼睛專注地念著什麼,只見殘卷竟然緩緩飛昇到半空中,一頁一頁地自已舒展開來,上面的符號字跡頓時也都飛了出來,在半空之中盤旋,黑色雲霧霎時讓開了路,露出了繁星點點。只見天空中又是一陣斗轉星移,此時的星相完全地貼合了殘卷所示的星圖,天空瞬間又亮了起來,那些黑霧也都聚攏著,氤氳在了地面。

靈雲似乎察覺到了千影的意圖,她不顧一切地阻攔他。隨即千影又與靈雲展開了激烈的搏鬥,在關鍵時刻,千影施展了一個巧妙的身法,從靈雲的腋下穿過用劍氣刺傷了她!

然而,靈雲並沒有就此罷休,她掙扎著想要恢復力量,繼續攻擊千影。千影見狀,決定冒險一試。他從懷中掏出之前靈雲給他的紅色石頭項鍊,用力一捏,項鍊化為一滴鮮豔的紅色液體。

魔化的靈雲看到紅色液體,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亂,她不顧一切地朝著紅色液體撲去,試圖阻止它發揮作用。千影見此情形,立刻調動體內的靈力,搖身一變,又化作一條威風凜凜的銀色蛟龍。

蛟龍在空中盤旋,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然後朝著魔化的靈雲猛撲了過去。蛟龍噴出一道洶湧的靈力洪流,將靈雲的行動瞬間阻斷,使其無法靠近那滴紅色液體。

靈雲揮舞著雙手,黑色的怨念化作一道道尖銳的利刺,朝著蛟龍射去。蛟龍靈活地擺動身體,巧妙地避開利刺,同時用巨大的龍尾狠狠地抽打靈雲,將她打得連連後退。

在蛟龍的牽制下,那顆紅色液體不偏不倚地飄入法陣的正中央一盞銅盞之中,剎那間,銅盞啟動瘋狂地轉起來,法陣光芒大放,散發出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如同一個巨大的旋渦,將周圍的瘴氣和怨念迅速吸扯過來,並團團捲入地下,消失不見。

隨著怨念的消散,靈雲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她眼中的血紅絲逐漸褪去,黑色的濃煙也慢慢消散,雙手的指甲恢復了正常,身體緩緩倒下,似被掏空了所有的靈力,疲憊地癱倒在地。千影也搖身一變,化回人形,箭步上前,扶住了靈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