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峰琳知道,或許她這麼做,她的所有子女都會反對。或許外人會笑話她,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折騰什麼婚姻。
但是她想清楚了,人活著一生,總該有一次是忠於自己的。
只是她來到林峰集團,站在王治兵專屬的辦公室外,聽到裡面女人嬌媚如水的勾魂聲音,男人說著壞話的調調,她身體一僵,整個人好像被凍結住了。
明明是她所熟悉的男人,卻是她最陌生的語調,原來他不止有老實憨厚一面,還有如此狂浪放蕩的一面,高高在上的輕挑語氣,逗弄女人的邪惡話語,肆意玩弄,彷彿上帝般掌握著全域性。
一邊的助理身體緊崩,連連擦汗。他是王治兵的心腹,自然知道張姐和自家老闆的關係。
剛剛就一位女員工臨時進去送檔案而已,他都不知道辦公室裡面會發生這種事,他都感覺是個誤會,想替老闆解釋兩句,好想說,要不進去看看?
又怕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明天就工作不保了。這時候助理真是騎虎難下,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他又不能說,老闆在忙,張姐,我們去旁邊喝茶等會吧。
張峰琳站在門口愣了許久,麻木的聽著裡面的調情聲,這種情況好像一點也不陌生,不知道自己以前見過多少次,不同的是,只是換了個男人女人而已。
她的心竟然不會痛!只是有些震驚,有些意外而已。
辦公室門都沒關緊,裡面就搞上了,可見他們有多急切,有多肆無忌憚。
張峰琳往前一步,伸手順著門未合上的那條小縫,慢慢推開門往裡看。
入目的是年輕女子修長的大白腿,超短皮裙,被男人放在辦公桌邊緣。
男人的身體擠在她叉開的大白腿之間。
“王總,你好壞哦。”
“寶貝,這樣就壞了,我還有更壞的……來,讓我摸摸……”
“不要,嗯,王總,你太壞了,真討厭。”
男人的手伸進年輕女孩的超短裙裡,張峰琳看到男人一臉滿足得意的神情,如王者般君臨天下,哪有在她面前的半分卑微與討好呢。
她看的清清楚楚,然後瞭然的後退一步,神情淡定,十分冷靜的模樣。
年紀沒有帶給她別的優勢,就是接受能力比年輕的時候強一些。
也有可能,第一次愛一個人時轟轟烈烈,毫無保留。第二次愛一個人的時候,學會了自我保留吧。
不管多愛一個人,總不能超越愛自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她既然能一手扶持他坐上王總的位置,她當然也能一手把他從王總的位置上拽上來。
她清冷的面容,對旁邊的助理低聲說:“別告訴王總,我來過。”
助理卑微點頭,趕緊應好。
張峰琳走了兩步,又回頭對著助理淡淡一笑,溫聲提醒:“小劉,你應當知道,誰才是林峰集團真正的老闆。”
助理身體僵了一下,知道張姐是話裡有話,連連點頭:“我知道的。”就在前一秒,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老闆張姐來過。
這一秒,他立即清楚明朗的站好隊形。
張峰琳滿意的點點頭離開。可笑的是,她來的路上和回去的路上,想法竟截然不同,人生啊,可真到處是意外。
沒過一個星期,王治兵就灰頭土臉的找上門,只是張峰琳的旁邊已經坐著別的男人。
正是他身邊的劉助理,劉明星。
王治兵看的眼中冒火,想到最近的情形,又只得忍氣吞聲,親暱的喊著:“小琳……”
張峰琳離婚了。
她以為她離婚的時候,會有很多人勸她,至少子女不希望看到她離婚,沒想到她說出這個決定,大家都為她鬆了一口氣,孩子們反而因為她要離婚,跟她拉近了距離。
為了彌補對鍾氏夫婦的歉意,她把“林峰集團”贈於鍾世勳,就當是自己對世勳的補償吧。
王治兵一夜之間被打回原形,王怡萱受父親的連累,也從之前人人巴結的大小姐變成逢人就被人奚落的落迫千金。
鍾大偉終於哭著向她求饒了,流著眼淚一副捨不得離婚的模樣,她曾經等了很久的畫面,可是真正發生的時候,她覺得一切已經不重要了。
以後,她要為自己而活。要快樂自我的活著,及時行樂。
鍾大偉突然就沒了林峰集團這棵大樹背靠著乘涼,不能依靠這棵大樹了,他也不知道是喜是憂。
好歹王總大方的付給過他五百萬,但他也知道,他是個庸才,達不到王總期望的那樣,早晚得吐出來更多給人家。
林峰集團竟然被收購到海利集團名下了,他都不知道鍾世勳使了什麼手段,怎麼做到的,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而已!
不得不說,這小子從前在扮豬吃老虎,鍾大偉的思維裡把鍾世勳設定為最危險的頭號目標。
以前他真是小看這小子了,海利幾次面臨風波,這小子不僅解決了公司危機,還擴大了公司規模,讓公司的經濟發展蒸蒸日上。
鍾大偉還沒理清林峰集團為什麼迅速倒下,更煩的事來了,先是張峰琳咬死要跟他離婚,接著三個孩子天天上門找他,說鍾世勳逼的他們走投無路了。
幾個孩子架著他給鍾世勳道歉。
逼不得已,鍾大偉又來到海利集團。其實他知道他一直都沒幹人事,但之前都沒什麼的,大家都睜隻眼閉隻眼的,鍾大偉搞不懂,為什麼這一次鍾世勳這麼狠,竟然自己人打自己人,難道他想滅了鍾家?
辦公室裡,鍾大偉習慣厚臉皮的發言。
“世勳,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是個人,但禍不及妻兒,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你有什麼怨有什麼氣都衝著我來,大伯站在這裡不動,任你打任你罵還不行嗎?就當大伯求你了,你給你堂哥堂姐們留條活路,他們做點小生意也不容易!”
從鍾大偉進辦公室門,鍾世勳就沒抬過眼皮子。
此時他砰一聲摔下手裡的資料夾,厲眸盯著人冷聲問:
“鍾大偉,我問你,我爸媽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鍾大偉對上鍾世勳篤定心知肚明的眼神,心虛的挪過目光。他心裡慌的不得了,以前他再怎麼豬狗不如,鍾世勳再怎麼沒禮貌,也從來不喊他的全名,依然會稱他一聲大伯。
今天“鍾大偉”三個字,突然讓他預感到大事不妙。
“世勳,你聽我解釋,真的。”男人慌的不行。
鍾世勳冷眼盯著他,淡漠的點頭:“你解釋,我認真聽著。”明明的輕描淡寫的一句,卻有咬牙切齒的寒意。
鍾大偉弱弱的看了鍾世勳一眼,對上人強勢的目光就急的躲避,然後鼓起勇氣,狠狠扇了自己幾嘴巴。
“世勳,我知道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媽,但是你相信我,你爸媽的死真的跟我沒關係,我再不上進,我是人,是人都有心,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不可能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
鍾世勳眯著眼,臉若寒冰,深深的望著他不語。
接著辦公室裡來了四位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鏢,鍾大偉尖叫一聲剛想再解釋一遍,他整個人被人制住,嘴也被人拿膠布粘住,很明顯,鍾世勳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小子根本不再給他任何解釋機會。
光天化日之下,鍾大偉被人綁住雙臂,粘著嘴,由人押送著送到樓下的車裡,海利的人明明都看到了,竟然背過身假裝沒看到。
鍾大偉那個氣啊,朗朗乾坤之下,竟然連點王法都沒有。
上車之後,他腦袋上就被罩了個麻袋,視線裡一片漆黑,坐在車裡除了感覺車子搖啊晃的,看不見外面,根本不知道車要開到哪裡去。
人在黑暗未知的情況下,恐懼感會莫名的放大。
鍾大偉又慌又緊張,一路上腦子裡飄過各種想法,鍾世勳這死小子是打算把他丟海里喂鯊魚,還是把他丟到荒野任狗咬……不管哪一種,都足以嚇的他尿褲子。
他慌啊,他想張嘴解釋,可嘴被封住根本發不出聲音,有一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覺,但這次真是誤會啊,真的。
鍾大偉感覺車子停了,他又被人從車上拽了下來,腦袋上套的麻袋還是沒有拿開,他依舊看到光,他被人粗魯的推著往前走,看不清路,幾次絆的摔倒,但都沒有摔倒。
那些打手像踢皮球一樣推他,他晃來晃去嚇個半死,根本沒機會倒在地上。
直到他被人猛的一推,腳步一晃,身體不穩,撲一聲跪在地上。
這地板太硬了,磕的他膝蓋都流血了。他疼的哎喲叫,正在這時,頭上的麻袋被拿開了。
他的眼睛終於得見光明。剛睜眼有些不習慣,閉閉眼又慢慢睜開,打量著周圍想看清楚是哪,結果一睜眼就看到鍾大海他們夫妻的墳暮。
鍾大偉嚇的心裡一寒,莫名的想要後退逃跑,結果一轉身看到身後冷如黑閻王的鐘世勳。
這人一身黑衣,身材高大,健壯有力,裹著一身的寒冰,似乎想用眼神把他化成為灰燼。
一路的顛簸與恐懼,鍾大偉的心理防線低到極點,早就嚇的腿軟,嚇破膽了,此時也顧不得爬起來,跪挪到鍾世勳的腿邊向他求饒:
“世勳,你相信我,是誤會,你爸媽的死真不關我的事。”
無論他說的多麼真心,年輕人都一臉冷漠無動於衷。
鍾大偉洩氣的點頭:“是,我承認,我是有過那種想法。每次我找你爸幫忙,他總要數落我一通,不停的給我講大道理,我到底是他大哥,他一點面子都不給我,每次把我這個大哥罵的跟個孫子一樣,我再老實,我心裡能不氣嗎?”
“還有,我每次管他借錢,他從來沒有一次問都不問的就痛快答應我,每次都問我借錢要幹什麼,你說你借就借,不借就不借,問那麼多幹什麼?好吧,我想破腦袋,想到理由應付他,他又問東問西,要不就說他沒錢。你說說看,他開這麼大一個公司?能沒錢嗎?我也生氣,我跟他是兄弟,親兄弟,他有錢分我一點怎麼了?我們是親兄弟,用得著這麼生份嗎?我又沒有惦記他全部的財產,百分之十都不到而已,他用得著這麼小氣嗎?”
“有次我去管他借錢,他脾氣特別差,錢沒借到不說,還罵了我一頓,還當著公司那麼多人的面罵我,把我的面子都丟光了。我當時心裡生氣,回來在家就罵了他幾句,啟超給我提意見,我就動了心。我當時鬼迷心竅的覺得,大海他們死了多好啊,只要他們死了,海利集團就是我的,所有的錢都是我的……”
“啟超還透過朋友給我介紹了人,一切都特別順利,所有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我一通電話,啟超還催了我,可是我幾次拿起電話都放下了。我氣他沒錯,我想要他的錢也沒錯,可我不想要他死,那是我親弟弟,我沒那麼混帳……”
說著鍾大偉也哭了。
“世勳,你知道有多少人罵我懦弱嗎?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特別懦弱,就我這種懦弱的膽小鬼,騙騙女人得了,我哪有膽子去謀財害命,你真的相信我,我是想過讓你爸媽死,我也找了人,但我真的沒有下令讓人出手,他們的車禍真的是意外!”
鍾大偉說著就哇哇大哭了。
“大海死後我也特別後悔愧疚,我答應過他不賭的,可我當時心裡難受,我覺得他們是因為我而死,我一時難受昏了頭又犯了賭癮,大海死後的每一天,我都後悔自己當時起了害弟弟的心思,這些都是真的,在這個世上,除了你奶奶對我最好,就是你爸對我最好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著,世勳,真不是我乾的,你相信我吧!”
其實車禍那事發生的很詭異,鍾大偉前腳對弟弟起了殺心,找好了殺手,後腳弟弟他們夫妻就出事了。
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這事他洗不清嫌疑,參加葬禮那天,他還打電話找殺手確認,是不是你乾的,問了三遍,人家都說這幾天在家睡覺,等著他吩咐還沒動作。
就連他自己的兒女都認為鍾大海車禍這事是他乾的,還誇他做事做的乾淨俐落。
最後鍾大偉都不願意解釋了,人都死了,解釋清了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