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想明白，什麼叫手不夠用了，我就聽到了蔣麗麗的驚呼。
“那邊，方遠，快去那邊接。”
我衝著蔣麗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發現那裡有一具屍體已經開始消失。
我立馬端著那個不鏽鋼盒子跑了過去。
至於為什麼只有我去接，蔣麗麗卻不用？
那是江延提醒的。
很多傳承了數百年的部落，除非是遵從女性地位至上的地方，不然在很多時候，都不能由女孩子出手。
不然那些東西要麼是變質，要麼就是白忙一場。
當然，這些在我們看來都是封建糟粕，完全沒有道理。
但越是邪門的地方越得小心。
不然我們吃點虧關係倒是不大，蔣麗麗會受到什麼傷害我們誰也無法預測。
為了她的安全，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之後，決定不讓蔣麗麗出手。
不過蔣麗麗無法出手，問題也明擺在那裡。
按照楚江尋的說法，這種特殊的屍水只有身上有黑紋的人才能收集。
現在三個人當中，能自由活動的人就只有我。
而這些屍體擺滿了整個房間，它們融化的順序和時間也沒有一個規律。
可以說是完全隨機的。
這就讓我著實體會了一把什麼叫作楚江尋口裡的“手腳不夠用”。
往往我剛剛跑到這頭，然後房間的另一頭就有新的情況出現。
等我馬不停蹄地收集好這邊的，趕過去的時候，往往那邊的屍水已經從粘稠狀態變成了液體，滴落在了地上。
還沒跑過去那屍水就滴落在地上，那挫敗感好歹還少一點。
這明明已經跑到跟前了，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小坨東西在自己面前滴落在地上。
嘖。
那感覺真的，比錯失一筆大獎還要讓人沮喪。
可我連沮喪的時間都沒有。
因為新的屍體又在融化。
我要是還沉浸在前一個失敗裡，那後面還有更多的挫敗等著我。
而且這種挫敗，沒有第二次機會可以彌補。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裡，這個閣樓裡到處充斥著我四處跑動的腳步聲，還有越來越粗重的喘氣聲。
跟拉風箱似的，一聲粗重過一聲。
而我什麼也感覺不到，整個身體就好像是個上了發條的收集屍水的機器人。
眼睛裡除了屍水，再看不到其他。
就在我眼前開始變得一片模糊，幾乎要被汗水糊住整個視野時，我感覺到有人拉了我一把。
耳朵裡嗡嗡直響，有人在跟我說話，但我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只有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心跳，充斥著我的鼓膜。
“我要來不及了，別攔著我。”
我掙扎了一下，發現根本就掙不脫那隻扯住我胳膊的手，這才迷迷糊糊地朝後面看了一眼。
“方遠，休息一下吧。”
我好像是聽到了蔣麗麗的聲音，也好像是江延在跟我說話。
但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真的是什麼都看不清。
直到我感覺到有人在我的後脖頸上重重地按了一下，我眼前的視野，才慢慢地重新變得清晰。
“好了，醒過來了！”
我看到眼前站著的人是劉三，有些意外。
“劉三，你攔著我幹什麼？”
劉三說：“房間裡的屍體都已經沒了。”
這麼快就沒有了嗎？
那我好像收集的屍水只有一點啊。
這可怎麼辦？
聽著劉三的話，我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但這個閣樓裡面的鐵架上，確實變得空空蕩蕩，一具屍體也看不到了。
“怎麼辦？老闆，我只接了一點點啊，數量不夠怎麼辦？”
我扭頭看向楚江尋。
楚江尋卻是慢慢抬手，示意我彎下腰去。
我有些搞不清楚他要跟我說什麼，但還是衝著他彎下了腰。
楚江尋將手掌放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
“方遠，你知道剛才你的表現有多厲害嗎？”
我的表現很厲害嗎？
我不這麼覺得。
我只記得我漏接了好多的屍水。
那可是我們三個人的救命水啊，而我這個垃圾，卻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滴落在地上，自己卻是一滴都接不上。
楚江尋這麼說，不過是在安慰我而已。
“老闆，我知道自己又把這個任務給搞砸了，你就別安慰我了。”
我是真的沮喪。
這個任務，有多重要，不用人說。
但我還是把它做成這屎樣。
沒誰了。
楚江尋卻搖搖頭：“不方遠，你把自己的實力看得太淺薄了，你好好看看手裡的那個盒子。”
不鏽鋼盒子裡能接到一半的屍水，我已經算要謝天謝地了。
我低頭看了看，果然，裡面那黑色的液體，不過是勉強過了那中間線。
也就是半盒子那麼一點。
如果以一個普通礦泉水瓶的容器來衡量的話，也就是三分之一的量而已。
就這麼一點，夠誰用啊？
楚江尋卻是笑著從他身邊拿出第二個不鏽鋼盒子，示意我開啟。
我看到那個不鏽鋼盒子裡，裝的是滿滿一盒子屍水。
“這，這是……”
我驚呆了。
不過更加覺得自己就是個吃白飯的。
楚江尋這樣受了重傷，行動不便的人，都收集了這麼多。
而我呢？
好手好腳卻這麼廢物。
看我臉色不對，楚江尋連忙補了一句。
“不用懷疑，這也是你接的。”
“這盒子，也是我接的？”
江延和蔣麗麗他們都跟著點了點頭。
“方遠，你真的好厲害，簡直超乎我們的想象。”
蔣麗麗說：“知道嗎？要是我們的手機剛才能正常使用的話，我一定會把你的英姿給錄下來。”
“第二個盒子是我遞給你的，你不知道嗎？”
是這樣的嗎？
我確實不知道。
那時候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接屍水，其他的什麼都想不到。
蔣麗麗道：“我跟處長都很感謝你，要不是有你在，就算知道這玩意兒能救我們命，我們也拿不到。”
我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用謝，能救你們也是救我自己。”
我晃了一下手裡的盒子：“現在的問題是，這液體恐怕很不好帶走。”
我們要去的地方，上上下下的時候很多，這個盒子不像是瓶子那樣，可以把蓋子擰緊，以防止裡面的液體流出。
這玩意兒稍不注意，它就會被晃出來。
一旦被晃出來，它就沒用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
楚江尋道：“它只要不是掉落在地上，用不了多久，又會重新恢復成粘稠似固體的狀態。”
這樣嗎？
我又重新看了看手裡的盒子，果然發現在這麼一點時間裡，那些屍水重新變成了固體的狀態。
“哎，這樣的話，就不怕了！”
我說：“這屍水都已經收集完了，我們是不是該離開這裡了？”
楚江尋道：“恐怕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