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唉聲嘆氣道:“太子啊,你這是選了個什麼人?”
“虞良媛見了哀家非但不知道行禮,還出言不遜頂撞哀家,所以哀家讓人教教她規矩。”
孟輕羅連忙添油加醋:“是啊殿下,這位虞良媛仗著殿下的寵愛,絲毫沒把太后放在眼裡呢!”
凌淵冷冷看向她,語調譏諷:“不知孟小姐何時入宮為妃的?卻不知父皇給了你什麼位份。”
孟輕羅愣住了,隨後臉色漲紅:“殿下,臣女尚且待字閨中呢……”
太后沉聲道:“太子,胡說什麼呢?輕羅怎會成為你父皇的妃子?”
“原來不是嗎?”凌淵鼻息冷嗤,“孤還以為孟小姐已經成了後宮嬪妃,不然一個閨閣千金,怎麼把手伸進宮裡來?”
因為有孟國師這個父親做靠山,孟輕羅走到哪裡都被人捧著,連太后都對她寵愛有加,從來沒有人下她面子,更沒人敢對她冷嘲熱諷。
因此養成了她不知天高地厚、囂張跋扈的性子。
但今天這件事,確實沒有她插嘴的餘地。
孟輕羅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尷尬地退到一旁。
太后疼愛孟輕羅,幫忙打圓場,“好了,輕羅又沒有什麼壞心思,太子這麼嚴肅幹什麼?”
凌淵面沉如水,“孟小姐沒有壞心,就能不守規矩,虞嬌初入東宮,還未來得及學宮規禮儀,為何太后就不能對她寬容一二?”
太后一時語塞。
她就知道,太子是被殿外那個狐媚子迷了心竅!
見太后無話可說,凌淵又道:“若太后沒有其他吩咐,孫兒便將虞良媛帶回東宮了。”
太后不滿道:“東宮妃嬪,代表的也是太子你的臉面。虞嬌見了哀家都不知道行禮問安,而且言行粗鄙,這事兒讓外人知道會怎麼想?”
凌淵掀眸看向太后,“虞嬌出身鄉野,確實不懂規矩,所以孫兒之前沒想讓她入宮,只安排她住在別院。”
“不是皇祖母一定要孫兒給她個名分,將人接進東宮的嗎?”
太后梗了梗,硬聲道:“那是因為哀家之前,不知道她品行如此不堪。”
不等凌淵開口,太后又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既然太子不辭辛苦,親自過來為虞良媛求情,那麼虞良媛今日的責罰就免了。”
“但是從明日起,虞良媛每天都要來壽康宮學規矩,免得丟了皇室臉面!”
孟輕羅正因為板子沒有落到虞嬌身上而懊惱,聽了太后這話卻又眼前一亮。
宮裡整治人的手段數不勝數,很多陰毒的懲罰外表看不出什麼傷痕,卻能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虞嬌每天來壽康宮學規矩,還怕找不到機會磋磨她?
到時候不死也要讓她脫層皮!
孟輕羅能想到的事情,凌淵自然也想到了。
“不勞皇祖母費心,虞嬌既然是東宮的人,孫兒自然會讓宮人好好教她規矩。”
“只怕太子捨不得讓人調教!”太后冷哼:“玉不琢不成器,哀家還能吃了她不成?”
殿門沒關,虞嬌在外面隱約能聽到凌淵和太后的談話。
那顆本來因為凌淵的到來,而暫時放回肚子的心,聽了這話再次提到半空。
她緊張地捏緊手指,祈禱凌淵千萬不要答應。
她不想再踏足這個壽康宮一步,也不想再見到太后和那個孟小姐!
今天第一次見面,就連累木槿和青瓷捱了打,若是凌淵晚來一會兒,她估計也已經渾身血淋淋生死不知。
若每天都要來這裡受罪,那她大概等不到回家那天,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可惜凌淵沒有聽到虞嬌心裡的禱告。
在太后提出,由宋嬤嬤教導虞嬌宮規禮儀,並且一個月內,如果虞嬌學好規矩,就同意將她的位份晉為良娣後——凌淵答應了。
此時已是晌午,烈日當頭,虞嬌卻覺得腦子轟的一聲,渾身血液逆流!
沒過多久,凌淵從大殿出來,“嬌嬌,回去了。”
虞嬌含淚拉住凌淵的衣袖,低聲求他:“我不想再來這裡,也不想做什麼良娣,你進去跟太后說,我不要來這裡學規矩。”
凌淵淡聲道:“回去再說。”
虞嬌委屈地看著他,賭氣道:“我說了不要來!”
周圍的宮人聽了這話臉色大變,暗道這位虞良媛真是好大的膽子。
凌淵下頜線緊繃,語氣加重了幾分,“先回去。”
虞嬌的淚珠奪眶而出,轉身向外走去。
凌淵嘆了口氣,大步跟上去。
東宮侍衛連忙扶起木槿和青瓷,跟在後頭。
宮道上,凌淵幾步追上虞嬌,一把拉住她,“嬌嬌,別在這裡鬧脾氣。”
虞嬌用力甩開他的手,氣沖沖道:“我沒有鬧脾氣,我不想留在這裡了!我要出宮!我現在就要回家!”
皇宮太大了,虞嬌來得時候惶恐不安,根本沒記清路線。
但她記得宮門的方向,紅著眼睛大步往宮門走。
凌淵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言不發跟在她身後。
侍衛們原本想跟著,收到太子的手勢,便帶著木槿和青瓷回東宮了。
接下來,宮道來往的宮人便看到一位容貌嬌豔的少女氣沖沖走在前頭,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不緊不慢、不近不遠的跟在身後。
這個畫面過於詭異,宮人們也不敢多看,隔著老遠就站在宮道旁低頭行禮。
直到虞嬌都快走到宮門了,凌淵這才施施然開口:“不要雪球了?”
虞嬌一頓,回過頭氣鼓鼓道:“你把雪球還我,我要帶著雪球一起走!”
凌淵走近兩步,垂眸看著她,“想要雪球自己回去拿,不然孤晚膳吃麻辣兔頭。”
虞嬌兇巴巴瞪他一眼,想調頭往東宮走,但是眼前好幾條宮道,一時不知道該走哪條了。
此時已經過了晌午,她剛剛賭氣走了那麼長的路,還沒吃午飯,這會兒肚子又餓,腳又酸,還被烈日曬得頭暈眼花。
凌淵看起來倒是氣定神閒,那張欺霜賽雪的臉,甚至都沒被太陽曬紅。
反倒是虞嬌,不知是氣得還是曬得,臉蛋紅得有些不正常。
見虞嬌面對幾條宮道躊躇不前的樣子,凌淵下頜微抬,好心為她指路,“這邊。”
小鮫人一賭氣就想離家出走。
但進了宮門,哪裡是她想走,就能走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