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語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踏入了福民苑的大門，陽光溫暖，時不時還有居民進出，很難想象，在一個月後這裡會成為禁區。

“現在回想，福民苑中的鬼怪一開始並沒有對我產生惡意，直到那通電話後才改變了一切。”

“葉嫻也是，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又是什麼原因？”

太多疑惑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站在2單元樓下，他看著601號開啟的窗戶，深吸一口氣，進入了其中。

樓道中沒有陽光照射，溫度比外面低了好幾度，一走進去，面板上的汗毛就倒豎起來，他有些懷疑自己身邊是不是飄蕩著鬼魂。

“不要自己嚇自己。”

現世中，他的左眼可沒有神奇的能力，當然就算有危險，他也不那麼害怕了，因為這裡很可能是虛假的時空。

爬到六樓。

他懷著複雜的情緒“再”次敲響601號房門，過了大概十秒鐘，正以為還是和夜裡一樣無人回應時，門內傳來聲音。

“來了。”

咔嚓。

門開啟了一條縫。

非非的姥姥從門縫中打量了一眼靡語。

“你是？”

“姥姥您好，我是非非的同學，靡語。”

“靡語？你好，這，非非出了什麼事嗎？”姥姥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非非遇到了什麼麻煩，然後把門完全開啟。

靡語擺了擺手道：“沒有，我是聽說她現在住這裡，所以過來看能不能約著一起上學。”

“嗯？”姥姥看了看手上的表，“小夥，現在都八點十五了，她早就出門了，你這時候才來，過去還不遲到？”

“啊？”靡語拿出手機看時間，假裝驚訝道，“完了！我手機時間好像錯亂了。”

他將提前設定好時間給姥姥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打擾了，是我搞錯時間了，再見。”

跟姥姥告別，轉身就往樓下走。

可以確認的是，姥姥是在家裡的，那非非為什麼今天晚上沒回來，莫非是在路上遇到了什麼危險嗎？這讓他又不禁擔憂起來。

他停下了腳步，本想著看能否請姥姥去接非非，但如果劇情發展不對，那依舊逃不脫著迴圈，索性就什麼都沒說。

但回頭時，就看到姥姥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這讓他心臟猛地一突。

“小夥，要不要進來坐坐。”姥姥忽然開口。

嗯？

這一刻他感覺彷彿回到了夜裡，潮水般的恐懼似乎要將他淹沒，這句話似乎扭曲成：你快進來，我要撕碎你！

太彆扭了！

太生硬了！

明明知道自己要去上學了，還要邀請自己去家裡坐嗎？

他思緒萬千。

姥姥打量著他，對他的遲疑不以為然，她的眼神像彷彿是在看一隻待宰羔羊。

過了一會兒，靡語垂下眼簾，心中的恐懼也漸漸褪去。

其實不用害怕，不管這是正確的劇情發展還是錯誤的其他展開，都是他突破當下困境的變化。

“那我就打擾了。”

靡語平靜地走進601號房間，房間中的佈局和夜裡一樣，他坐在同一個位置上，電視機上擺著的還是那張全家福。

姥姥給他洗了些水果，然後就坐到他的側面。

“小夥，你是不是最近總是心神不寧？”姥姥開口道。

靡語有些驚疑不定：“是的。”

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又是莫名進入詭異世界，又是擔憂非非的安危，甚至對自己存在都保持懷疑，怎麼可能靜下心。

姥姥點點頭，又凝重地問：“是不是被髒東西纏上了？”

“哈？”

“怎麼，不信？什麼約著非非上學，真是蹩腳的謊言，只是想來找我幫你處理吧，是非非告訴你的？”

靡語沉默，這是什麼情況？

他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種展開，非非的姥姥難道是隱士高人？確實自己是被髒東西纏身了，不管是紅衣女鬼，還是之前的怨鬼，甚至包括葉嫻，嚴格來說，它們都算是“髒東西”。

靡語回答：“抱歉姥姥，確實是想請您幫忙。”

姥姥頓時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是非非男朋友？”

“……呃，暫時還不是。”

“嗯？暫時？”

姥姥又將他打量了一番：“長相不錯，但現在談戀愛還早了些。”

“明白。”

“非非每次和我聊天，說到某個同學的事情的時候心情就肉眼可見的變好，是你吧。”

靡語撓了撓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你前段時間生病了？”

“是的。”

“那就是了。”

“……”

姥姥笑了笑，然後神色肅穆：“不說這個了，先看看你什麼情況。”

他看到姥姥從身後拿出了一面鏡子，鏡子背後用硃砂畫了一道看不懂的符。

姥姥用鏡面照向自己。

鏡子中的自己眉清目秀，並沒有什麼異常，正想發問。

“別說話，繼續看。”姥姥低喝一聲。

靡語頓時正襟危坐，繼續與鏡中的自己對視，但越看著越覺得那鏡子中的人越來越陌生。

鏡子中的他頭髮越來越長，但面容越來越越模糊。

葉嫻？！

姥姥在側面同樣看見了這一幕，大聲朝他喝道：“醒來！”

她將鏡子砸到地上。

靡語一臉茫然，為什麼會看到葉嫻，這不應該！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身上會藏著一隻鬼！”姥姥卻厲聲質問道。

“我，不知道。”靡語如實回答，他身上的鬼是在創世界中完成試煉任務抽到的，但這說出去誰信，只好半解釋半把這幾個晚上的事情給姥姥說道：“自從生病之後，我好像忘記一些事情，而且經常做夢進入了一個詭異的世界……”

儘管如此，姥姥仍是質疑，她說道：“通常來說，人身上有三縷陽火，也道是三陽，俗稱陽氣，一般鬼怪不會輕易靠近，但心氣弱者，或者生了大病，陽氣受到波動確實易招邪祟。”

“我是這種情況？”靡語問。

姥姥搖頭：“你不一樣，你是直接鬼上身了。”

“哈？”

“很奇怪，你這情況我也平生未見，倒是聽說過某些邪門歪道會煉鬼驅使，可也都是用外物作為媒介，你如果真是修了什麼邪功，那我可就得替天行道了。”

“……”靡語嘴角抽了抽，“姥姥，說實話，您說的我一句話也聽不懂。”

“我知道，邪道之人都不敢把自己的身體作為媒介，因為他們只是邪，不是傻。用自己的身體當做媒介，那是嫌陽壽太多了。”姥姥說這話的時候充滿鄙夷。

“按你所說，可能就是你在生病期間遭遇邪祟，而這邪祟似乎與你共生了，對你雖無害，卻也無益。”

當然不好處理，而且也不能處理，葉嫻可是他的護身符！

靡語乾笑道：“姥姥能不能教我兩招，這樣以後遇到同樣的情況，我也能應付應付。”

“哦？你似乎不害怕身體藏著鬼？”

“咳咳咳，既然無益無害，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

“我說的是現在，指不定以後在你虛弱時，你體內的鬼會將你替代。”

靡語聞言，身體顫抖了一下，頓時想到剛才鏡子中的自己變成了葉嫻的模樣。

“那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