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謝俊楠一早就打聽到,御史大人範鴻濤要來,便讓人去迎接,結果趕過去的人被裴治帶走了,一打聽說去了訓練場,就派人跟著等範鴻濤出來就送上請帖。
看著小廝慌慌張張的樣子,謝俊楠趕緊上前問道:“怎麼回事兒?”
“大人,聽說沈將軍前些日子招的兵現在因為沒有糧食了,那群人要起義,還將將軍和御史大人他們圍起來了!”
“什麼?!”謝俊楠一驚,接著看向身後的管家道:“你去清點咱們的庫存,看看還有多少糧食!刁民就是刁民,根本拎不起輕重!”
這可是朝廷派下來的啊,範鴻濤前來可是代表了皇上。這要在祁國出點事兒,別說那群刁民了,就是沈鬱都得受罰,更別說他這個縣太令了,估計連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祁國本來因為沈鬱就已經不招皇帝待見了,這要御史再出點兒事兒,就怕皇帝給祁國上下來一個大換血。
“再帶上衙門的所有捕快,都隨我去往訓練場!我倒要看看這群刁民想幹什麼?!”
而在訓練場上,眾人都虎視眈眈的看著被圍在中間的獵物,眼裡滿是殺意,嘴裡還叫囂著,“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範鴻濤急的看向鎮定自若的柳翰音和裴治還有沈鬱道:“這可如何是好啊!”
柳翰音在他耳邊寬慰道:“大人放心,目前死不了。”
“屁話!”
範鴻濤壓低聲音罵道,是現在死不了,大家都在試探不敢動手,那等一會兒呢?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合著你就不著急?
柳翰音無奈嘆氣,“凡事皆有定數。”
眼見柳翰音指望不上,他只能再次看向沈鬱,沉聲問道:“將軍如果突破重圍的話,大概有幾成把握。”
“我可以突破,就怕到時候打起來保護不了大人。”沈鬱回頭看了一眼範鴻濤道:“之前與南軍大戰,我只剩下三百心腹了。”
範鴻濤只覺得自己心都要死了,眼看著包圍圈越來越小,就聽藺勇軍道:“既然沒有糧食,那我提個條件,如果你們完成了,我就放你們過去怎麼樣?”
“什麼條件?!”
無非就是糧食和錢,雖然糧食沒有了,但是範鴻濤還是帶了不少錢的。
現在只要能談條件,一切都還可以再商量,範鴻濤不由得再次將自己的架子擺了回來,“講來聽聽。”
“你這個御史大人既然是朝廷派來的,我們自然不能為難,你就從我們的跨下鑽過去怎麼樣啊?”
藺勇軍話音剛落,眾人都笑了起來,有人附和道:“先磕十個頭,再鑽!”
平常人見了當官的,自是要磕頭行禮的,這常常也得不到他們的青睞。現在的他們,彷彿那刀案上的魚肉,不報仇實在難以咽得下這口氣。
御史大人?
聽聽這,多威風!多氣派啊!
“你……”範鴻濤臉色難堪,氣的恨不得將自己的牙咬碎了,“你做夢!”
“既然……”藺勇軍還想說什麼。
就聽一道聲音道:“縣太爺到——”
眾人回頭,只見謝俊楠帶著幾百捕快走了過來,後面還有兩三袋糧食,看著他們開口道:“眾位不就為口飯吃嗎?還怎麼兵刃相向的。”
“大家都是有妻室的人了,無妻室的人也尚且有老母在家,如果你們真造反了,那誰來照顧他們呢?”
謝俊楠不愧是老滑頭,僅用三言兩語就將人們帶的有幾分猶豫,藺勇軍一看握緊拳頭道:“剛剛咱們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他們的糧食也不過夠咱們每人一碗粥,到真倒戈了,你們想想一會兒還有活路嗎?
因為一碗粥?小命都沒了,值得嗎?”
沈鬱聞言接著道:“今日這事兒,如果大家就此作罷,那我只追究帶頭這位的,等朝廷物資分發下來,大家依舊可以過來排隊領取。我知道,大家只想吃飯,不想把事兒鬧大,只想活著,所以有想退出軍隊的,也隨時可以。”
眾人一時間開始猶豫,現在藺勇軍開始急了,範鴻濤接著道:“我也不會把這事兒上報朝廷,大家若有孩子的,依舊可以正常參加科舉考試。大家可要想清楚啊!”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動搖,藺勇軍趕緊高聲道:“兄弟們!你們覺得當官的人嘴裡說出的話有幾分能信?
有誰還記得鍾家冤案!他們當官的和富商勾結,蛇鼠一窩!咱們為的是吃飽飯嗎?為的還是正義啊!”
說起鍾家,大家又開始向藺勇軍這邊靠攏。鍾家是出了名的善良,不僅是街道,祁國大部分的人都受過幫助。
鍾家有一個女兒,叫鍾年,長的那是一個標誌,誰看了都得說一句“天仙下凡”。但這麼好的姑娘卻被一個富商的兒子盯上了。
怎麼說都要娶鍾年,鍾年自是不肯,於是那富商的兒子就直接找人將鍾年打劫帶走姦殺了。這事兒自然是報官了,但富商有錢,一箱金子辦不到就兩箱。
謝俊楠自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直說沒找到兇手。那鍾家老爺說要往上告,結果就被富商那兒子帶人揍了,最後不知道說了什麼,鍾家一夜妻離子散,鍾家老爺懸掛在了鍾府的門口,那富商最後也沒受到懲罰。
“而且年年徭役賦稅沉重,一年到頭下來,累死累活也未必能吃的上一碗米多的粥。
現在機會只有這麼一次,難不成大傢伙都甘心淪為普通人嗎?
目前那些人加起來也不過千,而咱們可是有兩萬的人啊!現在咱們放了這狗官,說不定他回去上報了朝廷,到時候依舊死路一條,倒不如今天一不做二不休……”
藺勇軍說著握緊了拳頭,眼裡帶著冷意,“讓他們誰都出不了祁國的大門!”
沈鬱聽的心裡一沉,從一開始,他們的目的就不是吃飯,而是為了造反,藺勇軍到底從多久開始謀劃的一切?
這件事兒就這麼被翻出來,謝俊楠也不由的害怕。如果真將這事兒作為矛盾點,別說他頭上的烏紗帽了,就怕到時候這腦袋都難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