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寥寥數字,卻勾畫出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病毒!就算無法讓人詳盡的瞭解它到底是什麼樣,僅憑這個名字就足以嚇倒無數人!
就是因為這個病毒,美洲大陸當時超過一億的人口銳減到連一千萬人都沒有了的程度!這個名字,就是死亡!甚至是死神塔納託斯都無法企及的殺人狂魔!
世界上令人銘記的,除了英雄之外,還有那些絕對的罪惡!天花病毒,以自己的絕對兇名,佔據了這個世界病毒界的絕大多數話語權!英雄永垂不朽,罪惡遺臭萬年,即使是天花病毒已經滅絕了的當下,所有的新生兒也依舊會接種天花病毒疫苗,持續了這麼長久歲月的惡名,足以見證這種病毒的冠絕天下的殺傷力!
這種本應該滅絕的絕跡病毒,竟然再度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而且足足有一試管之多!到底是哪裡流落出來的病毒?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它又出現了?
“哈哈哈~怎麼樣?很稀奇吧?很稀奇吧?沒有想到啊,這本來就不屬於人類的區域,這富士山頂上,這所有生物都不會去踏足的地方,那個火山口,還能有天花病毒的存在!你們知道當我發現我發現這個病毒的時候發現它的病理和天花病毒完全一致的時候,我有多興奮嗎?這個發現,足以讓病毒學再度來一次爆發式的成長!可以說,這是又一次的病毒界的文藝復興啊!這難道還不激動人心嗎?”炎生的眼中都是興奮,他手舞足蹈,哪怕被輪椅和身體限定了動作,也十分興奮。那是一種失去理智的興奮,是屬於失控的激動。此時眼前的他,不再像是一個儒雅莊重的生物學家,而像是一個為了科學而瘋狂的瘋子!
眼前被包裹在防化服內的炎生,在霧生和原木的眼中瞬間變得陌生起來,若不是那僵硬的行動和麵目全非的樣子,還真讓人認不出來。讓人心寒齒冷的行為模式,在這冰冷刺骨的實驗室內,顯得格外恐怖……
……
實驗室外,一直守候的藤野,聽到了實驗室內的巨大動靜,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個實驗室,曾經被老爺和少爺加裝了隔音層,可是現在,卻依舊擋不住老爺震天的聲音。
分明是已經毀掉的聲音,此時卻比任何人的聲音還要震耳欲聾;分明是已經毀掉的實驗室,此時看上去卻比任何實驗室都要豪華……但是,藤野知道,無論是什麼,都已經是金玉其外敗絮其間的破敗景象了!外表的光線,永遠反映不出內裡的空洞!這裡……這些人……這幾顆原本熾熱的心臟……早就已經冰冷到和外面的風雪一樣了……
活著,存在著,卻比死了,更像死了……已經……沒救了……
……
生活區的二樓休閒區,木一一正在此處,毫無表情,不動聲色的站在一邊,等候著這些客人們的吩咐。她始終將自己擺放在一個正確的位置,不悲不喜,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哪怕別人召喚她,她也會像鬼魅一般飄然到達別人身邊。
原因……其實就放在眼前……
沒了昨天的歡樂和嬉笑,沒了往日的親切玩鬧,在休閒區的,僅僅只有四個人,無邊的沉默。或許常常能看見最為年長的鎮內來回踱步,但是最終他必定會沉重的嘆口氣,去窗邊看著窗外的雪景抽菸,或是直接坐下,抱著頭嘆息;或許也能看見豬木反反覆覆的洗著他的大手之中那副看上去小得可憐的撲克牌,但是卻只能看見他洗牌,他從來不發牌,也根本沒有人跟他一起玩。小平緊緊握著手機,由於沒有訊號也沒有網路,便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刷著手機上早就準備好的單機遊戲;隆則只是像塊木頭一樣,只是坐著,就像是隻是站著的木一一一般。
休閒區,因為他們的存在,不再符合這個名字了。
此時,木一一卻突然有些慶幸起來,慶幸她自己患有失語症,否則她要是能開口說話,毀掉了現在的平衡,面對的可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未知境地了。現在的平衡,木一一不討厭,但是也不喜歡。她雖然沒有做出任何表情的權利,也沒有說話的權利,但卻不代表她是一個沉悶的人。她的確比一般人要冷靜,比一般的人看的要更多,但是卻不代表她會向自己的這些限制妥協。
正因為如此,她才越發好奇,好奇為什麼霧生和原木會出現在這裡,好奇為什麼現在這四人之間的氣氛會是這樣的,也在好奇這個地方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麼……
木一一微微抬頭,鼻尖微抖,那股隱藏在這個宅邸各處的燒灼氣息再度襲來。透過地毯,一塊有些翹起的地板的尖端還掛著一塊地毯殘片,和現在鋪的地毯不一樣,那是一塊更加奢華的手織地毯的碎片,那上面也有肉眼可見的燒焦痕跡……
木一一微微思索了一番,突然明白了什麼……
這四人的氣氛轉變的時間點,是這個嗎……也就是說……
正在四人同時坐在一張大沙發上的時候,突然,一張小板凳放置在了四人的對面,隔著一張桌子,木一一緩緩坐了下來,全身的肌肉都放鬆下來,彷彿是在享受坐下的感覺。
正當四人有些錯愕的時候,木一一掏出筆記本緩緩書寫:“你們的真面目,讓我更加親切;之前的你們,都戴著面具,始終有些距離感,所以直到現在我才來和你們對話。”
這有些意義不明的話,卻讓四人面色大變。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豬木差點就這麼彈起來離開了,但是他卻被鎮內一把按住,只能留在遠處。
“或許,我們不明白你的意思……”隆小心翼翼地開口,一字一頓,生怕自己說漏了什麼。
“這麼提防我沒用,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而已。但是,我會讓你們心甘情願告訴我的。”木一一的筆記本上,多出了這麼一段話。就好像是木一一早就知道隆會做出這樣的回答一樣,這不由讓四人更加驚訝和警惕。
“哼~可笑……你一個小小的女傭,而且還是來打零工的,有什麼資格來過問我們之間的事情?”鎮內倒是冷靜,用了這個零工女傭的身份對木一一發起詰難。
“眼睛看向別處不願意與我有眼神交流,說話停頓超過一秒,抖腿,這都是在渾水摸魚的跡象。你想掩蓋什麼呢?”木一一對此嗤之以鼻,繼續寫道:“從進入這個宅邸以來,你們四個幾乎都不曾分開,我不知道你們分開之後的狀態,但是我知道你們聚在一起應該是歡樂的,至少不像剛才那樣死氣沉沉;也就是說你們剛才的死氣沉沉是反常的,最終透過觀察我得出結論,當炎生先生在場的時候,你們的狀態會積極一些,他不在,你們的狀態就會急轉直下!我想你們的情緒都是假裝出來的,假裝的物件就是炎生先生,這種情況,要麼是你們做了什麼針對他的虧心事,想要掩蓋、分散他的注意力;要麼就是你們想要給他驚喜,故意這麼做出來的表象。你們除了行李之外,空手而來;而且又是外來者,不可能有驚喜。那麼就是你們做了虧心事。再加上這裡清晰可見的火災跡象……我不難聯想出一個我不敢相信的過往……”
是鎮內按住了木一一繼續往下寫的小手。此時的他,雙目暴突,冷汗直流。他身後的三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都是一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他們在發抖,不只是他們的身體,他們的內心也產生了極大的震顫。尤其是鎮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為什麼這麼差,連續兩次招惹到了女人,而且都是智力或武力近妖的女人!這一次招惹到的女人,可比上一個蛇崎來得更加迅猛可怕!惹到蛇崎,頂多只是肉體受創;可是眼前這個小小的她帶來的壓力,純粹是心理上的!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鎮內小心翼翼地問道。實際上,他想問的是木一一為什麼知道這麼多,但是不希望木一一繼續深究的他,換了一個問法。
“如果你覺得能夠被稱得上偵探的,只有霧生小姐,那你就錯了。”巧妙的回答,以黑洞洞的文字形式,讓鎮內啞口無言。
“真的就……這麼明顯嗎……”小平捂著雙唇,全身發軟,如果不是隆在她身後接著,她可能早就摔倒在地了。
四個人的狀態,更差了……差得超乎想象……
“我很想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如果說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看嗎?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了?”木一一趁熱打鐵,慢慢的寫道。
“這……”就算是想心理承受能力最差的豬木,也只是微微張嘴,就再次搖頭閉嘴,不再說話了。他們臉上的恐懼、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做著的小動作,或輕咬嘴唇,或手攪衣角,或不停擦著冷汗,無一不在預示著,他們現在的矛盾。
木一一在心頭微微有些嘆息。眼前的這些人,除了當年的大火,就沒再做過別的了嗎?為什麼反應會這麼巨大?他們根本不是堅定的不說,而是處於矛盾的漩渦之中……到底是什麼讓四個活生生的人陷入到了現在這樣的矛盾怪圈之中?他們當年到底幹了什麼?僅僅是造成了大火災嗎?
鎮內深深吸了口氣,所有人都聽到了他吸氣的聲音,現場的寂靜,被鎮內打破,他稍稍用力將腹中的濁氣緩緩排出,竟然鬆口了:“……其實……當年的事情,我們的確有很大的責任……”
“一哉哥!”豬木的反應相當嚇人,本就碩大的他瞬間站了起來,面目猙獰著,雙手狠狠拍在鎮內的肩膀上,骨骼經受壓迫的聲音幾乎讓所有人都聽見了。
鎮內吃痛,連忙掙脫豬木的牽制,倒退好幾步,臉色蒼白,無力的看著眼前緊張的另外三人,像是自暴自棄般,雙目無神,像是被撒旦抽取了靈魂一般的行屍走肉一般:“你們攔著我幹嘛?木小姐她……都猜到這個程度了,萬一她去問一下老師,真相始終還是會被她知道的!就連木小姐都知道了,霧生小姐和原木先生能不知道嗎?這本來就有我們的一份!我們對火災也要負一定的責任!就是一團火!我們的隱瞞已經是一團紙了!紙是始終包不住火的!”
在場的都是高材生,難道有人沒能想到這一層嗎?
並不是啊!他們早就已經心知肚明瞭!但是他們卻還是死守著那一份僥倖,懷揣著那一份逃遁,只希望與這記憶之中的夢魘徹底告別!然而這一回,當事實被徹底撕碎,血淋淋呈現出來的時候,私人的全身上下都只剩下了無力。
話已經挑明瞭。木一一抽絲剝繭開來了,距離真相已經不遠了,那麼說與不說,有什麼區別呢?
木一一始終冷眼旁觀,看著眼前的四個比自己要年長不少的人爾虞我詐,不自覺的感到有些不齒。自己還沒有長大,不太理解社會的動盪。但是如果長大代表了會成為他們這個可憐的樣子,成長代表了會漸漸變成他們的被動,或許,不成長才是最好的!
“你們是知道我的意思的。所以,坦白不坦白,對於我本人而言,沒有什麼區別了。”木一一將筆記本往前一推,繼續折磨著四人的內心。
“……”四人默不作聲。
“霧生小姐和原木先生,我不僅認識,還很熟悉,或許,我們可以好好交流一下。”木一一寫下的這段文字,成為了壓垮幾人心理防線的最後稻草!
鎮內徹底放棄了僥倖,像是脫力一般噗通一聲坐了下來,整個人都是汗水,像是剛從海中撈出來一般。然後就是沉默,足以聽到窗外劇烈風聲的沉默。
終於,長長的一聲嘆息,像是天生就要粉碎這樣的沉默似的,在虛空之中幽幽響起……
“其實……當年的事情……是這樣的……”終於,四人在無聲之中達成共識,由最年長的鎮內開始,當年那不堪回首的故事,那段將炎生折磨成當下這面目全非的樣子的記憶,那個,在當時直接毀滅了新又野家的災難……終於,露出冰山一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