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闊無垠的海面上航行了三天,海風的吹拂顯得越發沒意思了,正泰製作的菜餚總是千篇一律,一切都似乎在往不好的方向發展。煩躁的情緒一點點滋生,大家都有些心情煩悶。唯獨偵探木晨和歐陽非常享受這樣的時光,兩人天天擺著象棋,不斷博弈,有時候一天就只下一副棋,也唯有他們兩個才有這番閒情雅趣。
“炮打車,將軍!”木晨放下一顆棋子,拿走歐陽的一顆棋子,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你輸了歐陽。”
“木先生果然技高一籌啊。”歐陽輸得心服口服,無可奈何地拱了拱手:“沒有想到,我下象棋這麼多年了,還是人外有人啊!”
“這沒什麼。我是偵探,可能考慮得會長遠一些吧。我打從開局就一直在給你下套,來,我來教你,讓你看看我剛才的套是怎麼下的。”說著,木晨把所有的棋子擺回開局的樣子,一步一步講解起來,二人沉醉其中。
“船長!船長!我要瘋掉了!你告訴我,到底還要幾天才能到啊?”祁蕭畢竟年輕,是最沒有耐性的人了,這一天,他已經問了三遍了。
“祁先生,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三次問了,大概還需要一週的時間,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饒是正雄這麼好脾氣,也實在被祁蕭弄煩了。
“哎喲~我都要死了……再這麼憋下去,可能我真的會掛掉啊……”祁蕭趴在欄杆上,向遠處眺望,唉聲嘆氣。
“呵呵~”盲人成俊鑽到了欄杆邊上:“祁小哥,我是盲人,對眼睛的瞭解比你多。你看海可以,別看太久,海是藍色的,反射的光線很多,對人的眼睛不太好的。”
祁蕭直接抱住頭,到處亂蹦亂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還能幹嘛呀?人就應該是自由的,結果現在被困在這艘船上,實在是太沒意思了!”祁蕭拍了拍自己隨身揹著的畫板:“在海上不像在陸地上,陸地上有繁華的世界,海上是未開發的,我就算是要寫生,也根本畫不出什麼東西來啊!”
“那你怎麼不畫一下朝陽和夕陽呢?海上的朝陽和夕陽可是美不勝收啊。”此時甄海棠也從船艙內走了出來,伸了個十分懶散的懶腰,打著呵欠問道。
“那些我已經畫過了……包括你們每個人的肖像畫,還有船的寫生,我都已經畫過了,我總不能跳到海里去畫魚吧?”祁蕭沒好氣的道。
“好啦,既然你們都感覺無聊,不如我給你們出個推理題目,讓你們玩玩?”木晨提議道。
此話一出,就算是沒出來的人也紛紛出來了,就連正雄本人也把船開成了自動航行,鑽了出來。
木晨開始出題:“月圓之夜到了,偵探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辦法找出兇手了,你們知道為什麼嗎?”說完這道題的時候,木晨明顯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嗯……”大家冥思苦想,卻根本找不到答案。實在想不明白,月圓之夜和兇殺案有什麼關聯,為什麼偵探的偵查活動還有兇手都要和月圓之夜有關。
“這個案子是有真正的兇手的吧?不是敘述性詭計吧?”瞭解一些推理小說套路的西園寺趕緊問道。
“當然,這個案子當然有真兇。”木晨點點頭。
“是月圓之夜影響到了這個案件的狀態嗎?”楚原問道。
“嚴格意義上來說,的確如此。”木晨再次點點頭。隨後,他發現了坐在自己對面的歐陽正在把玩自己紮好的漆黑馬尾,似乎並不把這道題目放在心上。
木晨是何等厲害的角色,一眼就看出來了歐陽胸有成竹,於是引導道:“歐陽,你看起來非常放鬆啊,這道題目對於你來說看樣子很簡單啊?”
“呵呵~”歐陽笑了笑,鬆開了紮好的馬尾,重新將披散開來的長髮紮了起來,一邊扎頭髮一邊說道:“木先生,你真的很會出題,這道題目很有意思,而且很應景。”
“哈哈~看樣子,你是真的知道這道題的答案了呀。”木晨笑著搖了搖頭,又看著大家:“那麼大家呢?知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呢?”
“應景?”大家都被歐陽的話弄迷糊了,在這之中,最為沉穩的成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緊站起來:“莫非!應景說的是大海?那麼一來……”
大約兩分鐘後,成俊露出一絲苦笑:“木先生,你這道題出得實在太坑人了!”
大家更是驚訝,沒有想到,成俊也知道了真相。
半個小時過去了,大家紛紛放棄了。
“那麼,這道題的解答,就交給成先生吧?成先生,請吧。”木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成俊對這個手勢無動於衷,還在扭捏,最後在大家的聲援之下,還是說出了真相:“偵探是在海邊看推理書,他正在推理書裡的某個殺人案件,可是似乎因為月圓之夜,所以海水漲潮,將他的推理書沖走了,所以偵探就再也找不出兇手了。這道題目真是有意思,竟然運用了慣性思維啊。”
“非常好,成先生。你的推理能力看來不弱於歐陽啊。”木晨率先鼓掌。大家也從驚愕之中回過神來,紛紛鼓起掌來!成俊露出十分滿足的笑容,不知為何,讓人看了有些心疼……
這一天,大家就在木晨的組織之下,玩兒了一個又一個推理題,不知不覺,便已入夜。大家紛紛告別,約定好了明天還要繼續出題,便相繼進入各自的房間睡去了。
第二天,和往常一樣,正雄在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就爬了起來,他需要把船改成手動航行,調整一下航行方向,並且開始準備新的一天的航行了。於是他去正泰的房間叫醒了正泰,叫他去準備好客人們的早飯,便從一個小通道攀上樓梯,來到駕駛室調整船隻引數。
突然間,甲板上傳來了正泰發了瘋一般的慘叫聲!正雄差點沒把操縱桿掰下來,他氣急敗壞的衝到甲板上:“喂!正泰!不是說過了嗎?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許在大清早大呼小叫!吵到了客人們怎麼辦呢……”
眼前的正泰已經跌坐地面,而在正雄的眼前呈現出的光景,恐怕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扭曲的四肢,僵硬的手指緊緊抓住已經被折斷的導盲棍,渾身上下的衣服被撕扯開來,打鬥的痕跡相當明顯,可是在那具軀體之上,那顆人頭卻不翼而飛!現場沒有一絲鮮血,卻比有鮮血的犯罪現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啊啊!”慘叫聲,徹底劃破了太平洋的天空……
大家紛紛站在甲板之下,滿臉苦色,不知該說什麼好,至於吉田這一家子,現在已經幾乎無法動彈說話,只是在一旁瑟瑟發抖。目睹了那樣可怕的屍體,的確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緩過神來的。
木晨終於從甲板上下來,他壓了壓帽子,長長地嘆了口氣:“是被掐死的,然後被殘忍地砍到了腦袋……創口處非常平整,顯然是被什麼刀子一類的輕型利器給砍下來的。實在難以相信會在這裡發生這樣的事情。”
“成先生……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有人要殺成先生呢?”正雄依舊渾身發抖,但是卻能簡單的說點什麼了。
“很不幸的告訴各位,由於我們是在太平洋的船上,我們已經啟程四天,現在返程估計也來不及了,兇手明顯是故意挑了這個時間點!而且更可惜的是,由於沒有外人,我只能鄭重宣佈,兇手,就在我們在船上的這幾個人當中!”
一言激起千層浪,所有的人都被這句話驚呆了!
“可惡啊,偏偏是在船上……沒有工具、沒有法醫,僅僅只有我一個偵探,我不可能弄得完全啊……該死的……”木晨有些焦急,突然招呼道:“所有人都去昨天我們出題的船尾集合!我需要你們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昨天晚上的動向說清楚!”
船尾,大家紛紛坐在那裡,但是沒有人願意扎堆聚在一起。看樣子,因為剛才木晨的兇手就在大家當中的言論,大家已經開始相互猜忌了!
“好了,大家既然都到了,我要開始詢問了,首先,我要請問一下歐陽,請問你的身份是什麼?你上這艘船的目的是什麼?你在事前是否認識死者成俊?”木晨十分認真嚴肅,問道。
“我?”歐陽指了指自己,淡淡一笑:“我是一個醫生,全科醫生。這一次去往日本,其實是去旅行的。在中國幹了很多年,我也攢了很多錢,也想著是時候給自己放個假,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至於成先生,這趟旅程之中我才認識他,之前,我並沒有見過他。”
“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早上發現屍體的五點半,你在哪裡?”木晨逼問。
“昨天晚上,木先生你出完題目,就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我回去之後,寫了日記,把日記收好之後,就睡著了,那個時間大概是凌晨的一點左右,然後五點多,被船長的尖叫聲驚醒了,就是這樣。”歐陽說罷,從揹包裡拿出日記,翻到昨天的那一頁,那一頁分明寫著下完棋之後木晨給所有人出題。這也就證明了,事先不可能寫好。
木晨點點頭,看著吉田父子二人:“你們呢?跟剛才一樣的問題,請你們回答吧。”
“呃……我們,我們是船上的船長和廚師,負責這一次去往日本的航班,我們都不認識死者成先生,這一回是第一次認識,也是第一次見到盲人坐船。我們昨天提前把船調成了自動導航,就來參加答題了。十一點多,我在駕駛室裡最後一次調整了航向,就去了廚房,拉著正泰一起回房睡覺了,那時大概是夜晚十二點。之後五點醒來,我叫正泰去準備早飯。由於想要去餐廳必須要經過甲板,正泰發現了屍體,慘叫起來,我想去教訓他,可是也發現了屍體。奇怪的是,我們在昨晚睡覺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屍體啊!”正雄顫顫巍巍的道。
木晨又將目光投向在旁邊站著,一臉難色的甄海棠:“甄先生,你呢?”
“我?我就是個無業屁民,這回去日本是想找點事情做,多賺些錢。國內賺錢不容易了。至於成先生,我是第一次認識盲人,更不用說他了。昨天答完題之後,十一點多,我就私自去廚房拿了一些吃的,回房間了。然後大概吃到十一點四十,我就睡了,然後就在大概早上六點的時候被你們吵醒了。”甄海棠依舊一副有些睏意的感覺。
“我是水手,另外一艘日本特快船的水手。因為最後一趟旅程到了中國之後我酗酒鬧事,被船長開除留在了中國,這一回也是意外碰見了正雄船長,才得以上船的,我本身就是日本人,如果不是正雄船長,我可能已經回不去了。至於成先生,我不認識,這兩天的相處我都還不怎麼認識他的。”楚原似乎的確不怎麼關注成俊,根本沒有悲傷或者害怕。
“我是個美術生,去日本是為了讀那邊最好的藝術大學,繼續深造,將來成為美術大師啊!成先生是個很好的人,但是之前我並不認識他。”祁蕭嘆息道。
“我……我是個房地產商人,這一回來中國就是為了談生意的,生意談得很順利,我自然就要回家鄉了。我是神奈川人。成先生人很好,我以前不認識他,我怎麼可能會殺他呢?”相比之下,西園寺有些驚慌。
“奇怪了……那這就奇怪了……”木晨十分吃驚:“我是去日本參加偵探交流活動的,我的請帖還在這裡。”木晨從懷裡掏出一個請帖,看樣子是事實:“可是,我也不認識成先生,那問題就來了啊!”
“很明顯,兇手就在我們幾個人之中,可是……卻沒有人一開始就認識死者,這不就很奇怪嗎?如果不認識,為什麼要對他下殺手?要麼這就是變態殺人狂的無差別殺人,要麼就是,有人說謊!”歐陽微微一瞥,掃視所有人的反應。
他知道自己不是兇手,這也就代表了,其他的人之中,一定有一個人包藏禍心!
可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噩夢的第一天,悄然來臨。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是噩夢的開始,卻不是噩夢的終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