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房間。困替換了安再,來到這裡。原木兄妹這兩個細節推理的能手,終於和霧生這個邏輯推理的強者碰面了!霧生拋過去一套自己的黑色手套,仍然毫無表情:“套好了就趕緊過來,我們要在這裡趕緊破解小困你當時看得到的情況是真是假,我們必須趕緊行動起來。”
“哥……”困拉了拉原木的衣角,有些害怕的小聲道:“霧生姐……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恐怖了……和之前的那個霧生姐……好大的區別啊……”
原木苦笑不已,拍了拍困的小腦袋,安慰道:“別怕,你霧生姐只是投入案件而已。一旦投入案件,她就會目空一切,別在意,好好幫幫忙就可以了。實在不行,你就先回去,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困搖了搖頭:“這可不行啊,說好要幫忙的,我怎麼能半途而廢呢。”說罷,困跟在霧生身後進了房間。
房間內還是和之前發現的一模一樣,還是一片狼藉、凌亂不堪。除了中間的那攤血跡還在緩緩流淌之外,根本沒有什麼引人注目的東西。
“開始吧。”冷淡地吐出三個字,霧生緊了緊黑色手套,開始搜查。
“小困,你可不可以說說看,或者現場演示一下,當時屍體是以什麼樣的姿勢什麼樣的形態呈現在你眼前的,記住,所有你觀察到的細節都要說給我聽。”霧生率先來到困的面前,指示道。
“呃……可以……”面對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嚴肅的霧生,困還是有點不習慣,狠狠嚥了口口水,點點頭。
困鬆開了馬尾,披在身側,之後側躺在地上,臉衝著門口,說道:“我進來的時候,老闆娘就是以這樣的姿態側躺在地上,因為能看得到臉而且我看到了老闆娘受傷的地方露出來的繃帶,所以我能夠認定是老闆娘本人。老闆娘身上穿的和服非常凌亂、披頭散髮,她的頭髮很長,所以就鋪在了地上,我湊近了去看,那把菜刀就從老闆娘的背後直接刺穿到了老闆娘的小腹,看上去非常恐怖。”
“倒下去的位置是哪裡?”霧生追問。
“是那片血跡的中心,我就是演示一下而已,不會怪我沒躺過去吧?”困有些小心的問道。
“……沒關係的……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太奇怪了……”霧生站起來:“如果小困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不是缺少了什麼嗎?”
“嗯?這裡有少什麼東西嗎?”困撓了撓頭,一臉的不解。
“難不成……霧生同學你指的是髮簪嗎?老闆娘躺在地上可是卻披頭散髮,髮簪卻不翼而飛。這一點的確很奇怪。”原木四下張望片刻,完全無法從這凌亂的房間內找到髮簪的影子。
“我不是在說髮簪,我是在說聲音……”霧生的白眼又一次差點翻出來。
原木頓時尷尬不已。尷尬完之後,卻是對霧生的話產生了一絲好奇:“聲音?什麼聲音?難道聲音可以被保留下來當作線索嗎?”
“聲音是一閃而逝的,除非錄音,當然不可能被保留下來當作線索。可是你沒有感覺到奇怪嗎?明明是面對生離死別,明明是面對兇手的窮兇極惡的殺害,為什麼死者一個人在這個地方的時候,沒有大聲的呼救呢?照理說一個女人面對危險的第一反應應該不會是自救反抗而是大聲求救或者尖叫,可是我們在下面用餐的時候根本沒有聽到哪怕一聲尖叫或者呼救,這難道不奇怪嗎?”霧生分析道。
“這很稀奇嗎?老闆娘明顯是被一刀斃命的,我們查驗屍體的時候那邊的致命傷和我看到的也是如出一轍,難道還會是兩個傷口嗎?如果是同一個傷口,這也就代表了我看到的老闆娘的確是被一刀斃命的,如果是被一刀斃命的,那麼她還怎麼可能會有慘叫聲……”困正說得口若懸河,卻突然發現了和自己的推理極其矛盾的地方。那是不可能出現的一種情況!就算出現了也只能說明……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如果這都是兇手做的,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
“看樣子,我們必須搜查一下這個地方的種種怪象了。雖然話是那麼說,但是原木君你說得也沒錯,老闆娘躺在了地上,就算是打鬥掙扎讓她的髮簪掉落導致披頭散髮,那麼髮簪按照常理推斷也就還留在原地,那樣子我們必須搜查一下這裡,找一找髮簪的去向。。如果沒有的話,就很有可能……”霧生向原木投去一個眼神,原木認真地點點頭。
困則在身後看著二人的默契,幾乎不用多說一個字就能讓對方接收到自己想說的,這樣的默契,就算是自己和哥哥也未曾有過啊……不由得,困看著二人忙碌的背影,卻嘴角含笑……
搜查了半天,大家找遍了那些異常凌亂的地方,可是卻依舊沒有找到髮簪。原木還特地留心到了死者靜音的髮簪應該是金色鳳頭髮簪,可是找了大半天,集合了三個人的力量,都沒有在這一片狼藉之中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不可能的,這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情況!”霧生累倒在地上,微微喘息,她驚訝的聲音被原木兄妹聽到:“這個事情不可能是假的,如果不是假的,那就一點都不符合羅卡定律啊!”
“羅卡定律?那是什麼東西?”原木兄妹沒有一個人聽過這個名詞,更加沒有聽過這個定律。不過能從偵探霧生的口中說出來,還成為了她判斷案情的工具,原木兄妹都認為那是偵探推理界的專有名詞。
“你們沒有聽說過嗎……也難怪啊,我沒有給你們普及過理論知識……總之,羅卡定律就是偵探推理界的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定律,內容比較複雜,我簡單跟你們說,意思就是‘凡有接觸,必留痕跡’,意思就是隻要兇手當真和死者有過接觸,就必定會留下預示著兇手身份的痕跡和線索。可是現在,我們卻能夠在現場無緣無故的遺失髮簪,這不是很奇怪嗎?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是髮簪卻丟失了,這不是很奇怪嗎?”霧生耐著性子講解道。
“如此說來,也的確如此……”原木也有些犯難了。
“嘻嘻~那我們是不是還要遵守一下墨菲定律啊?”困吐吐香舌,可愛的道。
墨菲定律,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的意識會影響一個人尋找什麼東西的情況。你越想找到那個東西,那個東西就越不會出現;等到你不想找了,它又會無緣無故的被你找到。
原木和霧生當然知道這個定律。可是……把這個定律運用到刑偵行業裡,也太不合適了吧?
等等……墨菲定律……難道……
“謝謝你小困!你得墨菲定律提醒了我們!”霧生連忙爬起來。
“墨菲定律就是希望我們利用一些逆向思維,我們剛才一直都再找一些最為凌亂的區域,這就是我們走進的誤區!如果也按照墨菲定律的逆向思維找,我們還有大片的區域沒有找過,那就是看起來相應的比較整齊的地方!”原木說完,率先奔向還算整潔的衣櫃內部,那裡似乎沒有被弄得狼藉一片。
困雖然愣了幾秒,但也很快明白了這個意思,也投入搜查。
不久,他們在梳妝檯上找到了髮簪。梳妝檯還算是比較整潔,並沒有被弄得零亂不堪。梳妝檯上的那些化妝品也沒有遭到毒手,上面還擺放了一個小盒子,盒子是開啟的,裡面有個小小的凹槽,凹槽裡面正是那支金色鳳頭髮簪!
竟然就在這裡……
“我一開始並不抱著這樣的希望,這是因為如果不在這裡的話,這個案件會更加複雜,現在終於好破一些了。”霧生鬆了口氣:“多虧了髮簪還在這裡,我才能夠知道這個房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嗯~霧生姐,一般的偵探,不是希望案件越難越好越有挑戰性越好嗎?怎麼到了你這裡,你卻希望案件越簡單越好呢?”困不由得問道。
“哼~那是哪個混蛋的希望,簡直就是偵探接的敗類!”霧生撇了撇嘴,捏緊了拳頭:“偵探的確是為了破解案件真相才運營而生的,但是,偵探絕對不只是為了破解案件而生的。對於偵探來說和對於警察來說是一樣的,案件越簡單越好,這樣子受害者的權利才會得到伸張,社會的安定和正義才會得到伸張。”
“偵探不是為了破解懸案而生的,是為了公道而生的。”
“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放棄,努力追查真相。這才是偵探的工作。挑戰困難的案件,這根本不是偵探!僅僅是為了尋找刺激的傻瓜罷了!尋找挑戰,根本就是對死者的不尊敬!”
“相信生命,一直相信到最後,比任何人都堅信生命的奇蹟,這才是偵探!”
霧生的每一句話,都徹底震撼了困那小小的心……
困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似乎揹負了比自己想象中,更多的東西……
三人來到大浴池,霧生則在呢喃她的推理:“現在的問題很明顯……我們在趕往西池門的淋浴區的時候,分明就都聚在一起。而當時檢視屍體的結論也表明死者剛死不久,如果判斷沒有出錯,也就代表了在大家沒有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兇手殺害了死者。而大家唯一沒有互相看管的時間,應該就是大家一起趕往每一個事發地的時間。那個時間大家都比較混亂,所以沒有留意有沒有人離開了。這也就代表了……有人在那個時間抄近路趕到了死者那裡殺害了事先藏起來的死者或者將早已殺害的死者移屍浴缸內。可問題是……”
三人都明白,問題就在於,根本沒有近路!
旅館的構造,註定了繞著圓環狀的走廊從東到西是最近的。二三樓沒有捷徑可以通往西側,樓梯雖然有兩個,但也僅僅只在東側有,從東到西的直線距離又有大浴池擋道,大浴池直接將整個中心區域全部覆蓋,根本不可能通行!也就是說,不可能有人可以比眾人趕往西池門更快地趕到西池們淋浴區!
如此一來,霧生的推理就會不成立。可是這樣的話,前面的所有推理都會被推翻!這樣一來,完全可以確定的推理是不可能被推翻的。這就產生了絕對的悖論!
但是由於之前的推理是有了證據的!這也就代表了,後面的推斷絕對有誤!也就是說,絕對存在近路!
可是,根本沒有近路可走啊!這個旅館綿延多年,也不可能存在什麼密道,那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三人來到大浴池邊,東蒼門的平臺相對寬一些,更方便站立,不過飄揚的鵝毛大雪卻讓人看不見任何東西。
“哇~哥你快看,雪花落在溫泉上居然還沒有化開呢!”困指著溫泉內的一些白色漂浮物興奮不已。
“什麼?怎麼可能呢?”原木有些驚訝,趕緊趕過去,發現困並沒有說謊,溫泉水面上的確漂浮著一些白色的東西。原木撩開浴袍,捲起褲腿,直接下到溫泉之中,差點摔了一跤,原木將手伸進水底,摸到一手的白色物質!
原木重新上岸,還是沒有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腦內一片漿糊。
霧生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一片漿糊了,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霧生一咬牙,終究還是選擇了那個自己不想做出的決定……
霧生打了一個電話,剛剛一接通,對面就傳來雨宮焦急的聲音:“喂,誰啊?”
霧生連忙接話,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冷靜:“雨宮姐,是我,霧生。”
“啊!小霧生!”雨宮的聲音聽上去安心了不少。
“我這邊出了一點小問題,需要你的幫助。”霧生的話一出口,對面明顯愣了愣。
“你和原木君兩個人,都沒有解決嗎?”不久,雨宮大著舌頭問道。
“其實不止我們兩個,還有安再警督、原木君的妹妹小困。我們四個人一起,都被這起案子的某些地方難倒了。現在,我們的希望在你們身上了……”霧生嘆了口氣,實在不願承認自己被難住了。
“我的天啊……”這句話,明顯是神座說的。
對面有搶手機的聲音,隨後就是神座的聲音:“喂?霧生小姐嗎?如果不介意的話,請把案子介紹一遍,說不定我們可以給你幫忙。先說說看吧,那是一件什麼案子?”
雨宮接過話頭:“小霧生,我記得你是說去神奈川辦案子,據說是和風魔小太郎的傳說有關,莫非這件案子……”
“沒錯,你猜對了……”霧生的語氣十分恐怖:“不是密室、也不是足跡問題……而是……我們找不到之前親眼目睹死亡的死者的屍體了!”
“快說說案子吧,我越來越有興趣了。我想看看,打敗你們四個人的案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神座似乎在笑。
霧生將案情說了一遍,神座也沉默了,但是大約十分鐘之後,神座的輕笑聲重新傳來:“哈哈~原來是這樣嗎?真是有意思啊。霧生小姐,你是遇到障眼法了吧?我就給你一個小提示吧,屍體是不可能憑空消失的,只可能是你看錯了。如果你能斷定你沒看錯,那就代表了兇手用了什麼方法讓你看錯了,不是嗎?”
霧生似乎醒悟過來了:“你的意思是……屍體從一開始就在淋浴區那裡沒有變過位置?”
神座笑了笑:“差不多吧,霧生小姐,祝你好運……”隨即掛了電話。
正當霧生放下手機的時候。
“請問……”突然,有棲川出現在三人的眼前:“我到了該吃藥的時間了,能不能讓我去接杯水吃個藥?安再警官允許我來問問你們,只要你們同意,我就去吃個藥,不會亂跑的。”
順著走廊看過去,安再在客廳朝這邊招了招手,示意沒錯。
霧生回到大浴池,伸出手來:“先讓我看看藥可以嗎?”
有棲川微微一愣,還是點點頭將藥瓶遞了上去:“請看。”
霧生接過藥瓶,那的確是一種輕瀉藥。霧生開啟瓶蓋,想要倒出一粒藥片看看,可是卻一不小心失手將藥片掉進了大浴池內,一下子就被溫泉吞沒。
“啊!我的藥啊!”有棲川悲鳴不止。
霧生有些尷尬,正想道歉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剛才藥片掉進去的那片水域,竟然冒出了一絲紅色的物質!
霧生連忙看了看藥瓶上的藥品成分表,當她看到那個藥劑的時候,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按照這樣的推導,原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的嗎?如此一來,兇手就是那個人!
可是……屍體在之前搜查的時候並沒有出現,兇手是如何隱藏屍體的呢?又是如何讓屍體現形的呢?證據呢?
這些難點,依舊困擾著霧生。
三人回到客廳,冥思苦想。
就在這時,上原一拍大腿:“哎呀!怎麼找不到了?”
“上原先生你怎麼了?是丟了什麼東西嗎?”板橋問道。
“可能是之前跟安再警官出去搜查的時候在地上趴了太多次了,把我姐姐送給我的護身符搞掉了!這可糟糕了!那可是姐姐專門為了我的姻緣求來的,據說很靈的,怎麼就能搞丟了呢!”上原越發焦急。
“沒關係的,上原先生,你告訴我們護身符是什麼樣子,我們幫你去找回來。”安再作為警察,還是義不容辭的要去解決人民的問題,就介面道。
“啊~是一個白色的護身符,大概就是一個茶葉包大小。上面還繡著我的名字呢。”上原道。
“啊?白色啊?這可就不好找了。先不說外面正在下雪;這雪也是白的,護身符也是白的,兩個同樣顏色的東西貼到一起,是很難發現的。我看上原先生你還是等明天再找吧。”安再撇了撇嘴,不滿的道。
“唉~只能這樣了。”上原長長地嘆了口氣,重新坐下來。
霧生不知為何突然想通了什麼,連忙跑了出去。她順著圓環走廊跑了整整一圈,手一直貼在圍繞在走廊邊上的玻璃上。這些玻璃背後直通大浴池。霧生一路摸過去,直到摸到一塊靠近南陵門的玻璃時,才停下奔跑。那塊玻璃,比旁邊的任何玻璃溫度都要低一些!
霧生終於露出了笑容,終於,還是讓她找到了證據!
兇手,果然就是那個人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