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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最後的決戰

蕪央被煙霧嗆醒,他記得這個味道,是塗莉在蒼龍村使用過的煙霧彈。

這煙霧彈的範圍有限,只從臺上擴散到臺下一點點,蕪央正好被煙霧燻到,他身後的觀眾們還沉浸在睡夢之中,一動不動。

臺上籠罩著煙霧,蕪央無法看清,他急切地想知道兩位隊長現狀如何,這決定了現場每個人的生死。

臺上咳嗽聲響起,蕪央分辨出金石、塗莉甚至還有孫宏寧的聲音,就是沒有兩位隊長和妖獸朱獳的聲音。

隨著煙霧漸漸散去,一陣獰笑聲由弱到強地響起,蕪央心中一涼,知道是朱獳的聲音。

他看見朱獳伸長的爪子直直地插進景隊副隊長焱忠的胸腔,而焱忠還死死攥著鐵鏈沒有放鬆。而鑄鐵副隊長,被一條鐵鏈纏在脖子處,正高高地掛在舞臺的吊環上,像吊死鬼一樣的飄蕩。

蕪央緊緊攥著手中的雷閃,只覺胸中湧起萬丈怒火,從來都是他們白澤府碾壓對手,什麼時候被人這般虐殺。臺上死的是他的兄弟,他的手足,他的心在滴血,腳在顫抖,腦子裡惡狠的詛咒最終變成一句冰冷的威脅。

“我要殺了你。”蕪央舉起雷閃,指著朱獳。

“呵呵,就憑你?彆著急,最後輪到你。”朱獳不屑於蕪央的威脅,彷彿忽略了一隻螞蟻。他收回伸長的爪子,看向倒在地上的孫宏寧,好奇地問道:“你竟然沒死,真是麻煩,還得再處理一次。”說著,他再次伸長爪子,徑直刺向孫宏寧。

只穿著抹胸的塗莉,從一旁飛撲向傻愣在原地的孫宏寧,和他一起摔到臺下,總算救了他一命。

“接著。”塗莉扔給蕪央一個袋子,裡面全是藥丸。

蕪央也不細看,一張嘴全部塞了進去,他從來沒有過如此強烈,想要殺死對手的衝動,哪怕自已肝腸具裂,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朱獳見他這般,略微吃驚,便轉而嘲笑道:“直接吃死了,倒省了我的麻煩。”他又轉頭對塗莉說道:“我也是第一次和白澤府交手,對於自已催眠術是否管用,並不是十分自信。好在這個白澤府的力士事先幫我檢驗過,白澤府的怪物也是人,是人就會中我的催眠術。可是,你是怎麼回事?好像並沒受影響。要不是你的煙霧彈,我早殺完收工了。不過也好,我向來不喜歡獨角戲,就讓你們這些配角陪我演完最後一幕戲。”

他的話音剛落,蕪央已經舉劍殺到。朱獳抓住焱忠手裡的兩條鎖鏈,連人一起掄向蕪央。

蕪央趕忙收了劍,接住這位副隊長前輩。那朱獳卻趁機伸出爪子,再次刺向焱忠,想將他的屍體和蕪央一起捅穿。蕪央對他的卑鄙行徑,似乎早有所料,以前輩的屍體為擋箭牌,身子一側,劍鋒閃爍,誓要斬斷這隻禽獸的爪子。

朱獳反應極快,立刻轉化動作,揮爪向上,硬生生接住蕪央的雷閃。他本想著像之前一般,一爪將其劍打飛,迅速解決戰鬥,卻發現這名力士,忽然氣力大漲,竟然迎上他的爪子碰了個平手。看來是那袋子藥起了作用,這傢伙真夠生猛,左肩膀被我刺穿,還能如此勇猛的揮劍。

蕪央轉身使出回馬式,想刺朱獳的爪臂,那伸長的爪子卻一下縮了回去。他刺了個空,而那伸縮自如的爪子,卻又再次拍來,將他一爪打飛,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蕪央啐了一口,罵道:“操。”便再次衝了過去,他先是低身躲過橫掃,再翻滾躲過豎拍,他左手抓住朱獳的爪子,右手猛地劈砍下去,卻被朱獳的另一隻伸長的爪子擊中腹部,再次滾翻在地。

蕪央覺得腹中內臟好似爆碎了一般,倒也冷靜一些。就像師父所說,這些對付人的招式,有時候對付妖獸根本沒用,不像開隊的鎧甲和兵器更有針對性,效果更直接。

想到這,蕪央向前翻滾,抄起那面巨盾,徑直猛衝了過去。因為他發現,之前釘在地上的鎖鏈,朱獳並未掙脫掉。自已可以靠著盾牌的格擋,靠近朱獳,躲開他伸長的爪子攻擊。

可是,蕪央剛走了兩步,便被朱獳的長爪子一把掀翻,畢竟他沒有穿帶鉤的鐵甲鞋,實在站立不穩。

蕪央再次豎起盾牌,倔強地衝向朱獳,雖然他知道即使近身後,自已也不見得能奈何他。可是殺紅眼的他,就是要和這頭畜生來個你死我活的了斷。

然而,現實殘酷,蕪央再次被掀翻在地,他啐了一口,仍舊不服輸地舉起盾牌。這次,他的身後多了一雙幫忙的手,是塗莉,她緊握著盾牌的把手,向回頭看來的蕪央點頭,神情充滿了堅毅。

蕪央又聽見身旁一聲嘩啦響動,側頭看去,是金石瘸著腿,拿起了副隊長焱忠的弓,將拴著鎖鏈的鐵箭搭上弓弦。他咬著牙,胸膛起伏,對蕪央頷首,表情決然。

蕪央大喊一聲:“殺。”便和塗莉一起奮勇向前。

砰的一聲,巨盾碰上朱獳的爪子,發出震徹大廳的巨響。蕪央和塗莉微微一晃,拼盡全力穩住陣腳,便嘶喊著再次衝鋒。金石也拉滿弓箭,向朱獳連續發射,雖然他不會操控鎖鏈,但也給朱獳造成干擾,不得不分出一隻爪子來格擋箭矢。

妖獸在咆哮,蕪央和塗莉在嘶吼,金石的弓弦響個不停。臺上的戲劇隨之來到高潮。

只見蕪央衝到近前,從盾牌後閃出,不施展什麼招式,怒吼著對朱獳全力一擊。這一擊似乎能劈開山石。朱獳伸爪去迎,和蕪央結實地碰平手。

與此同時,塗莉撕破喉嚨般地怒吼,大腿上的肌肉紛紛暴起,她拼了全力用盾牌抵住朱獳的另一隻爪子。而金石也射完最後一支箭矢,丟了金弓,牢牢攥住幾根鎖鏈,試圖幫忙困住這頭野獸。

蕪央哇哇怪叫著,不顧一切地瘋狂揮砍,竟奇蹟般地砍掉了朱獳的這隻爪子。聽見一聲疼痛的哀嚎後,蕪央眼見得手,橫著劍向朱獳的前胸刺去,想要一擊致命。

那朱獳困獸猶鬥,張著大嘴,用上最後手段,要把蕪央的頭一口咬掉。

千鈞一髮之際,砰地一聲,一副黑鐵鎧甲從天而降,正好落在了蕪央和朱獳的巨嘴之間。

是開隊副隊長鑄鐵,只見他舉起左臂,擋在朱獳的撕咬,右臂狠狠抓住朱獳的尖牙。

他第一次說話,粗狂的聲音裡,帶著穩重而清晰:“動手。”

蕪央毫不猶豫地一劍刺穿朱獳的胸膛。

而朱獳,垂死掙扎,一口將鑄鐵的左臂生生咬掉,便一動不動,死個透徹。

蕪央大喊著,對著朱獳的屍體瘋狂劈砍,濺得滿身是血後,才無力的丟掉雷閃,呆坐在地上。

贏了!卻死了個兄弟。

蕪央的眼淚奪眶而出。

〜〜〜〜

塗莉強打起精神,在金石幫助下,緊急為副隊長鑄鐵止血縫針。上面血肉潰爛,左臂是不可能接回去了,現在保命要緊。鑄鐵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昏迷過去。

蕪央躺在地上大口喘氣,剛才一股腦吃下的藥物,副作用開始出現。他的頭要爆炸一般,彷彿開了無數道縫隙。他的心臟狂跳,似要馬上抽搐一般。他肩膀上的貫穿傷,此時就像被人用滾燙的開水澆灌,難以忍受的疼痛不斷襲來。更別提他被摔出去兩次,身上的骨頭,好像已經全都斷了。他沒有呼喊,因為看見塗莉正在救治副隊長鑄鐵,他不希望再有兄弟死掉,便獨自忍受沒有出聲。等塗莉想起他時,他已經昏死了過去。

後來的事情蕪央不知道,等他醒來後,是金石講給他的。

府衙的差役和守備部隊全部出動,將太陽劇社圍了個水洩不通,城門封閉不讓任何人進出。

他們三人、鑄鐵、孫宏寧和其他傷員被緊急送進府衙療傷,府尹叫來了全城的醫生,幫忙救治。又把全城的藥鋪老闆全部叫來,在門外候著,需要什麼藥,立刻去取。

太陽劇社裡的妖奴雖然是被十長右----朱獳催眠後,才行兇殺人的,但是大華國的律法如此,一個沒留,全部殺掉了。

朱獳死後,化成人形,被梟首示眾,但並未告知百姓罪犯是何許人也。不過,劇場那麼多觀眾,官府即便不說,傳聞早已流傳開了。

蕪央和鑄鐵傷得嚴重,塗莉一直在旁邊照顧,一夜未曾閤眼。直到第二天上午,二人脈象穩定,她才去隔壁喊女醫官為自已醫治,想來也是傷得不輕,要不然她自已就能處理。

雖然不用金石幫忙,他也和塗莉一直守著蕪央。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在蕪央床下要了個墊子,躺下休息。

等蕪央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他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喊:餓。

可他的兩隻胳膊卻怎麼也抬不起來。接著,他便瞧見金石眯著眼的笑臉,壞笑地瞅著他。

“幹嘛?”蕪央冷著臉問。

“給爺笑一個。”金石逗他。

“幼稚。”蕪央恨自已腿也不得動彈,要不然非踹他一腳。

“你看這是啥?”金石拿著手中的蘋果,一口咬了上去,大口咀嚼。

是香妃蘋果,蕪央的鼻子靈的很,絕對不會錯。“信不信我啐你一臉。”蕪央瞪著眼威脅道。

“嘿嘿嘿。”金石一陣傻笑。

“好了,別鬧了,你倆傷口都沒癒合呢。在折騰撕裂怎麼辦。來先喝粥,完事再吃蘋果。”塗莉輕輕拍著金石,讓他走開。

“旁邊的盆裡,我給你削好了十個蘋果,慢點吃別噎著。”金石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吃蘋果還削皮,矯情。”蕪央發現自已越來越喜歡和金石廢話了。

“有能耐你就別吃。”金石現在才不怕他。

“看你這精神頭,也應該沒事了。”塗莉用勺子喂他喝粥。

蕪央喝了一口,是瘦肉粥,裡面還放了些蔬菜和乾果,十分香甜。“他怎麼樣了?怎麼還戴著頭盔?”蕪央看著對面床上的鑄鐵問道。

“命保住了,一條胳膊沒了。”塗莉搖搖頭,嘆氣道:“他一直不說話,頭盔上面的機關,別人也打不開,就一直那樣躺著。”

蕪央並不瞭解這名開隊的副隊長,但是他知道,鑄鐵一定是因為兄弟沒了,才這樣心灰意冷。見塗莉一勺一勺地喂自已,他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卻不耐煩地說:“這樣吃,太麻煩,直接拿碗往嘴裡倒。”

塗莉皺了皺眉,哼笑著:“倒就倒,撐死你別怪我。”

這兩個人,一個讓我噎死,一個讓我噎死,真是怕我死不成?嗨,誰叫自已嘴臭,不會說句好聽的。蕪央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喝完一碗粥,驚得塗莉說不出話來。

“要我餵你吃蘋果?”

“不用那麼麻煩,掰成兩半,一半一半放到我嘴裡就行。”

塗莉半信半疑地掰開蘋果,遞到蕪央嘴邊,接著便不可思議地看見蕪央嘴巴張成老大,一口吞下一半蘋果,咀嚼起來。

塗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見蕪央面露疑惑之色,她忍不住說道:“我怎麼想起來農村餵豬的場景來。把爛掉的水果一切兩半,就直接扔進豬圈。”

蕪央黑著臉,尷尬地笑笑:“你能不能去把金石叫回來,啊,不對,是穿雲。”他想起來,屋裡還躺著個鑄鐵呢。

“幹嘛,嫌我煩,開個玩笑都不行?小氣鬼。”塗莉努著嘴,嬌俏地抱怨。

“嗨,不是啦,我…我想上廁所。”蕪央紅著臉說道,雖然他的黑臉也看不出是害羞了,但表情還是出賣了他。

塗莉一聽,臉羞得緋紅,起身往外走,頭也不回地說道:“金石一瘸一拐,自已走路都費勁。我去給你喊兩個小吏來幫忙。”

即便是男人來幫忙,讓一個陌生人觸碰自已的身體,蕪央還是渾身不舒服。有些惱怒,又有些羞愧,心裡五味雜陳。

好在,第二天,他便能起身下地,雖然走起來和老頭一樣費事,但至少能去廁所裡解決問題了。

金石這傢伙,竟然趁機撩閒,蕪央追不上他,只能隨便抓起東西砸他,結果疼得差點喊出聲。塗莉嘲笑他倆是五十步笑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