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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信物

當夜,琴娘如約而至,不一會便被紅郎大罵著離開。

翌日,琴娘既不送飯也不送水了,紅郎本就罵了一夜,在沒東西吃,只覺得頭昏眼花,心中不由得悲涼起來。沒想到自已一身本事,竟然折在女人手裡,嗚咽著痛哭起來。

過了許久,也不知是什麼時辰,紅郎聽到頭頂傳來一陣腳步聲。窖門開啟,琴娘順著梯子而下,手裡拿著一個籃子,送飯來了。

有了上次的教訓,紅郎不敢再罵,再怎麼說也得填飽肚子不是。

“對不住了,紅郎,昨天廟裡有善男信女來朝拜,忙了一天,忘記給你送飯了。”琴娘微笑著說,似乎什麼都不記得。

她越是這樣,紅郎越是害怕,因為沒法用對付其他女人的手段對付她。他什麼女人都見識過,愛金錢的、愛俊俏的、愛甜言蜜語的,愛床上功夫的,他就是沒見過只愛他紅郎這個人的。他什麼女人都玩過,少女、少婦,有的哄騙、有的利益誘惑、有的靠威脅,有的直接霸佔,但就是沒見過反過來要佔有他的。想到這,一股無名之火便湧上心頭,但被他強壓下去。

他也配合琴孃的表演,假裝大度的說道:“嗯,沒事,最近身材太胖,正好餓得瘦些。”他接過飯菜,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都是些信徒上貢的瓜果糕點,倒也十分美味。

“慢點吃,喝點水。”琴娘又關切地遞來一杯清水。

紅郎拿著水杯,眼淚啪嗒一下掉進杯裡,他急忙用手抹眼,轉過頭去。

“紅郎,你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吃飯。”紅郎極力掩飾著,拿起一塊糕點,送到琴娘嘴邊,“你也沒吃吧,來,我餵你。”

琴娘卻突然面色一凝,嚴肅地問道:“糕點裡有毒?”

嚇得紅郎將咀嚼了一半的糕點全都吐了出來,隨即又反應過來,她用的是疑問口氣。

“你拿來的糕點,我怎麼下毒?”紅郎驚疑地反問,他心想,要是自已會用毒,還會被你鎖在地窖中。

琴娘立刻雙眼笑成彎月,充滿歉意的說:“都怪我多心,紅郎莫惱。”說完,一口吃下了糕點,嬌嫩的雙唇輕輕觸碰著紅郎的手指。

紅郎嘆口氣,一臉羞愧地低下頭。

見他如此,琴娘挪動嬌軀,靠在他身上,溫柔地安慰道:“紅郎要是有煩惱,就和琴娘說,琴娘給你解憂傷。”

“你不用管我,我為了自已的事情,想要逃走,一時衝動做了糊塗事。我被關在這裡是罪有應得,明天不用給我送飯了,就讓我餓死算了。”

紅娘聽完,將嘴湊近紅郎的耳朵邊,口吐幽蘭地悄聲說道:“紅郎喜歡女人,才不會捨得死呢。我是瘋,但我不傻。我會讓紅郎最後只愛我一人的,啊哈哈哈哈。”她尖聲笑了起來。

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紅郎攥緊拳頭,壓抑住想要掐死她的衝動。琴孃的變身和能力很麻煩,如果自已再次失手,可能會徹底激怒她,到時候這瘋婆娘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笑夠了,琴娘收拾走了上次的菜籃,幽幽說道:“你好好休息,我過幾天再來找紅郎。”

過幾天?紅郎大吃一驚,急忙出言挽留,琴娘卻走得決絕,根本不理他。

紅郎明白了,這瘋女人是要折磨他到服軟投降。他急忙喊道:“紅娘,我有難言之隱,那天是故意刺不中的,你應該明白我是下不去手的,捨不得你。紅娘,你不要走,我錯了。紅娘,你回來。”

窖門被無情地蓋上了,紅郎崩潰地癱軟在地,大哭起來。

三天後,餓得奄奄一息的紅郎聽見了窖門響動。等到琴娘來到面前,他便掙扎著坐起來,淡淡一笑:“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琴娘怎麼會不要紅郎,琴娘這是為了紅郎好。”說著,琴娘拿出籃子裡的水和吃食。

這次,紅郎並沒有著急去喝水吃東西,而是用嘶啞的聲音說道:“這些天,我一直在反省,為什麼自已之前會是那種風流樣子。”

琴娘沒說話,靜靜地擺好飯食物。

紅郎見狀,鼓足氣力,繼續說道:“我出生在一個大家族,聽母親說,我父親就是浪蕩胚子,生我只是個意外。五歲之前,我從沒見過父親,母親也極少管我,她只在乎自已的享受。如果一直這樣倒也是件好事,可不知什麼原因,他倆之後又在一起住了兩年。這兩年中,他們爭吵不斷,矛盾不斷,父親還多次動手打了母親。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父親走後沒幾年,我也離開了母親,在世間遊蕩。我繼承了母親的美貌,也繼承了父親的放浪。我仗著俊朗外表和甜言蜜語,騙了好多女人,但是我誰也不信任,總覺得她們失去新鮮感時,便會背叛我。於是,我選擇主動離開,迴避穩定的關係,害怕衝突和責任。”

琴娘還是沒有說話的意思,但是,卻拿起水餵給他喝。

紅郎喝完水,緩了口氣繼續說道:“直到我遇見了你,只一夜,我便嚇得不知所措。不是害怕你,你簡直太美了。是我的心在害怕,我怕自已陷入漩渦,無法自拔。我怕自已會不顧一切地愛上你,丟了自尊,放棄辛苦爭取來的十長右名號。於是,我選擇了出逃。”

琴娘靜靜地看著他,又從籃子裡拿出糕點,餵給他吃。

紅郎搖了搖頭,淚眼婆娑,他誠懇地說道:“我只是害怕,自已像父母一樣,所以選擇了逃避,我並不是想真的殺你,真的。我錯了。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我愛你,琴娘,我渴望你這樣一個無條件關愛我的女人,把我留在穩定的婚姻關係裡,這才是我內心真正想要的。嫁給我吧,琴娘。”

琴娘沒說話,卻也瞪大了眼睛,裡面滿是驚喜之色。

紅郎從長髮中分出一綹頭髮,使勁一扯,不顧頭皮出血,遞給琴娘。他瞪著那雙亮如湖水的眼睛,真誠說道:“在我的家鄉,男女婚配,都要送對方一綹頭髮,互相綁在彼此的頭髮上。象徵二人,白手同心,永不分離。”

琴娘接過頭髮,嬌軀一軟,撲在紅郎身上,許久她抬起兩頰緋紅的臉,水潤紅唇送了上去。紅郎溫柔地回應,一手撫摸著她的頭髮。

可是,琴娘還是沒有說話,一會便起身離開。紅郎也沒有挽留,沒再呼喊,這是他最後的肺腑之言,如果琴娘還不肯原諒他,那就這樣罷了。

沒過多久,地窖的門再次開啟,琴娘穿著一身紅衣,打扮如新娘一般而來。她嬌羞地走到紅郎面前,把自已的一綹頭髮仔細地給他綁在頭髮上。接著,便開啟了他的鐐銬,拉著他回到了地面,來到了後殿那張大床上。

二人無語凝視,彼此感受到了對方眼神中的深深愛意。微涼的夏風而入,卻澆不滅這對新人的濃濃熾熱。他們親吻著滾在一起,纏綿悱惻,盡情享受洞房花燭的春宵一刻。

當黎明前最黑暗時,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驚醒了正在熟睡 的琴娘。她伸手一摸,旁邊空蕩蕩的,這男人又跑了。他可恨,他負我。

琴娘哀嚎一聲,變成飛蟲,由報信的飛蟲帶領著衝了出去。只一會,蟲群便在空蕩蕩的荒野中圍住了紅郎。

她藏在蟲群中,躲在紅郎身後,不管紅郎如何哀求,默默命令蟲群,發出攝人心魄之音。

然而,就在下一秒,紅郎突然下蹲轉身,從地上操起一把弓箭,眼睛準確地盯住琴孃的位置,一箭射來。

噗的一聲,琴娘落地,變回人形,那箭正插在肺部。她咳出一股股鮮血。

“哪裡來的弓箭?”紅郎的東西都被她藏得嚴嚴實實,紅郎手裡怎麼會有弓箭。

“這個?哦,神殿裡,你的雕像手裡捧著的,我借來用用。”紅郎嬉笑著端詳手裡的弓箭,似乎很滿意這把武器。

“你又怎麼知道是我?”琴娘被口中的鮮血嗆得無法呼吸。但她還是掙扎著問道。她不明白,蟲群向來都是一模一樣,是最好的掩護,紅郎是怎麼鎖定她的?

紅郎蹲下身子,用那雙宛如湖灣的清澈大眼睛,笑著回答:“我們畢竟是夫妻嘛,有心靈感應也是正常。”雖然,他這樣說著,卻一把拽下了綁在頭髮上的那綹琴孃的頭髮,滿不在乎地扔還到琴娘身上。

原來如此,琴娘努力扭頭去看綁在自已頭髮上那綹紅郎的頭髮,定是自已變身時,忘記摘掉了。她不敢在看紅郎,不死心地問道:“可你說的那些話?”

紅郎一把扭過琴孃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已。此刻,他臉上的笑意已經扭曲,雙眼眯成狹長的縫隙,在月光下閃著陰鷙的光芒。他咬著牙,似乎壓抑著隨時要爆發的癲狂,話語從嘴裡被他一字一字地擠了出來:“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演得有多辛苦?故事編得我腦子都要炸了。”

說著,紅郎一把從琴娘身體裡拔出箭矢,漆黑的荒野上傳來一聲淒厲慘叫。“還有,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是個樂觀的人,最不喜歡哭鼻子。可為了騙過你,我哭了好幾次,這樣最傷眼睛的,你知不知道。”說完,他又狠命把箭插了回去。

“你還敢叫,我讓你叫,讓你叫,叫,叫,”紅郎騎在琴娘身上,發了瘋似的,把箭矢來回拔出來,插回去,直到琴娘徹底沒了聲音。

紅郎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足地喘息著。他扔掉手中的弓箭,來到鹽水湖邊洗掉身上的血跡。他回頭呆望著躺在地上的琴娘,心裡默默想到,其實,他真的沒想殺她。然後,便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鹽水湖女神廟裡,依舊是香火鼎盛。只是那些還在參拜的可憐信徒,還不知道他們的聖女,正赤裸著身子,被一群禿鷲啃食。

〜〜〜〜

在赤山白澤府的榮樓裡,金石遇到了自已試煉最大的難題,他引以為傲的射箭技術,此刻卻怎麼也發揮不出來了。

之前,在塗莉的暗中幫助下,金石順利的通了白澤府的藥之試煉和毒之試煉。不過,在晚餐閒聊時,他聽一起參加試煉的同僚說,這次給他們的試煉都是縮水的版本,真正的試煉,尤其是毒之試煉,幾乎能要人半條性命。金石回想起,在最後的毒之試煉中,自已被迫舔了一點點腹蟲之毒,就渾身奇癢無比,抓撓了一夜幾近癲狂。如果說,這都只是半個試煉,那蕪央當初經歷的完整版試煉該有多麼恐怖?

金石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慄,一來是因為自已當初竟然想主動加入白澤府,二來是因為自已竟然跟著蕪央這種怪物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還能活了下來。

好在自已熬過來了,最重要的是面前的難題,金石看著眼前的箭靶,明明就在那裡,卻怎麼也射不中。

他瞥了一眼,站在場外的怪老頭,正抱著膀子,一臉挑剔的神情。金石看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位就是‘柱石’隊長口中的老怪物,‘景隊’的隊長‘炎廣’。來自景隊的試煉絕對沒有放水,和金石一起準備進入景隊的二十餘人,目前沒有一個能射中靶子。這項試煉不限次數,弓箭隨便挑,自已帶的也可以,只要在一天之內射中十次箭靶中心即可。

金石約摸著,這箭靶距離他有二百步的距離,射中是很困難,但要說一次射不中,他是斷然不信的。雖然,沒有拜師學藝,但金石無師自通的射箭本事,少說也練了七八年了。即便蒙著眼睛射,也該中一箭了。可是,無論他怎麼瞄準,那箭看似奔著直線而去,近前後,卻怎麼也不能正中紅靶心。金石以為是弓箭的問題,反覆調整可依舊不行,弄得他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看著這群人,亂七八糟地射著箭,那怪老頭‘炎廣’鼻子哼哼唧唧,表達著不滿。

“隊長,這樣下去,沒人過得了您這一關?”他身旁一位揹著弓箭的年輕人,如此說道。金石離得近,便聽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