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喜鳳給杜老大打掃開辦公室,杜老大就對春花冷淡了許多,春花是生怕喜鳳和杜老大有點啥,她一面指使喜鳳幹這幹那,用營生拴拌喜鳳,一面有事沒事就在杜老大跟前晃。
春花一張臉抹的跟膩子打出來一樣白,嘴紅的像個猴屁股,眼睫毛彌得越來越長了,裙子卻是越穿越短越花哨了,走起路來屁股一扭一扭的在杜老大面前賣弄風騷。
那天晚上,杜老大的那個豬一樣肥胖的,大洋馬一樣高大的,外號叫做聯合收割機的老婆來了,春花就不方便到杜老大那裡了。
聯合收割機不僅收割近一段時間的收入,還短不了搜刮一下杜老大該交的那兩石一布袋公糧!
本來春花是自帶著一股子火辣辣的邪火,經紅姐一撩撥,那就是天火接凡火,不吵架那才怪呢!
周姨說:“你看這說得好好的,咋還罵起架了,連個玩笑也開不起了……”
喜鳳說:“快都住嘴哇,一個家住著,都悄悄地哇,都少說一句哇,沒意思的。”
和春花吵完那一架不多長時間,紅姐就走了,春花說紅姐偷了房間裡備的潔廁靈,潔廁靈是從霞姐的包裡翻出來的。
春花說:“操心你不是一天兩天了,潔廁靈你也偷,偷回去是涮屄呀!”
霞姐說:“我早不想幹了,你個賤貨,你才拿潔廁靈涮屄哩,你媽,你姐姐妹妹,你女兒,你全家用潔廁靈涮哩。”
春花冷笑一聲,抬起手朝外連扇了三下,說:“滾,滾,滾!再不要叫我看見你……”
結了工資,霞姐在宿舍收拾東西。別看吵架的時候紅姐嘴還硬得很,當把自已那幾件衣服和洗漱用品規整到一個提包裡的時候,紅姐就哭了。
周姨說:“霞啊,要不求求杜老大,看有沒有迴旋的餘地。”
喜鳳也說:“霞姐你能留就留下吧,咱一搭搭住的都有感情了,再跌個生地方你還得重新適應。”
霞姐哭了一鼻子,擦乾眼淚,說:“算了哇,我走呀,咱靠受苦吃飯,再咋也比那賣屄貨久長……你們放心,我閒不下,我回去就趕緊打問個做的,咱是屬雞的,刨一爪子吃一爪子,娃們唸書等著用錢呢,咱們常聯絡的。”說著,紅姐又哭了。
霞姐臨走時對春喜說:“喜鳳妹子,我看你是個老實人,你那老鄉不地道,你現在做的是兩個人的營生!”
春喜說:“做哇,做哇,我受苦人出身,多做就多做些吧。”
霞姐走後,周姨就正顏厲色地對宿舍裡的那幾個姐妹說:“以後嘴上都安個把門的,可不敢哩哩啦啦啥也瞎說了。”
一天, 打掃完杜總的辦公室,喜鳳正要走,春花就把喜鳳叫住了。
春花拉著喜鳳的手,笑著對喜鳳說:“喜鳳,你的好運氣來了!”
自從杜老大安排喜鳳打掃辦公室,春花還沒有這麼親熱地和喜鳳說過話。特別是紅姐被辭退後,喜鳳也是遠躲著春花。冷不丁地這麼親熱,喜鳳真是有些不適應。
春花拉著喜鳳的手,歪著頭眯著眼打量喜鳳,春花說:“這地方的水土就是好,你看你,來了不到兩個月,面板水色養的那麼好,紅是紅,白是白……”
春花說:“喜鳳,那幾年沒覺得你長得有多出挑,生了三個娃娃,反倒是比做女兒時候更好看了。”
喜鳳說:“春花,有啥你快說吧,我的營生堆成山了,顧不下和你在這胡扯。”
春花說:“喜鳳呀,你馬上就要攀上高枝了,到時候,可別不認我這個窮姐們兒……”
喜鳳被寶花的話驚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春花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春花說:“姐們兒,你馬上就不用幹這個了,程總要尋個人,就是要尋個專職家政服務員,你被程總點名了!你就說去不去吧?”
那個程總喜鳳是有印象,瘦瘦高高的,衣服總是乾乾淨淨的,戴個眼鏡,看起來文縐縐很有文化的樣子。
那些老總大多是牛哄哄的,有時喝醉了酒吐的衛生間、床頭到處都是,糟蹋下就喊喜鳳收拾。每一次收拾,春喜就乾嘔的也想吐。也有的趁著酒勁兒撩逗喜鳳,有一回,那個候總把喜鳳堵在門口,嘴臭哄哄地直往喜鳳身上拱,喜鳳趁機跑脫了。
喜鳳和春花說那候總就不是個東西。春花說男人都不是東西,男人也就是那種東西,都一樣,也沒個啥,出門在外,身邊沒個女人,那一股子騷水憋得,叫他摸一下,揣一下又少不了一疙瘩肉。
喜鳳想想春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順著春花說的推下去,就是做個啥哇能折了分量?想到這兒,春喜被自已的想法嚇了一跳。
喜鳳明白春花說的專職家政服務員是個什麼營生,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之後的幾天裡,春花就等著喜鳳回話。
喜鳳心裡亂糟糟的,做營生也手忙腳亂的,尤其是在程總面前,喜鳳是連頭也不敢抬一下的。人家程總倒也大大方方的,和以前沒啥區別,樓道里碰見,溫和地笑笑,用帶著侉侉口音的普通話說:“喜鳳,忙著呢?”
春花是個急性子,儘管程總一再說不著急,但春花卻是著急的很。
又過了幾天,春花對喜鳳說:“喜鳳,去不去,你給個痛快話,人家程總有文化、有素質,脾氣又好,職位又高,你跟上人家還能委屈了你?再說了,人家程總是嫌這裡嘈雜,租了一套房,咱這裡人不會知道的。”
喜鳳嘆一口氣,心說,這叫個啥事呢?
春花說:“你想想你這日子過的,你過去就是打掃打掃家,做做飯,照顧一下程總個人生活啥的,掙得比這裡多的多,營生又松閒,就說做那個啥哇人家程總配不上個你啊?咱女人嘛,如果跟對一個男人,那就吃香的喝辣的啥也有了,磨不著個邊兒,杵不著個芯兒,又好活,又掙兩錢兒。到時候,伺候的人家程總高興了,好處比工資也給的多!二老闆的女人了,還不就是個那,抱著金飯碗還用討吃了?”
春花說:“人家程總也不是尋不下個這人,人家確實是看上你了,大城市來的大老闆!在咱這地方,你喜鳳就是蓋上十八床蓋窩做夢也打不下這樣的夥計,你要是跟了洪總,那就等於是蛇進了西瓜地了,你一準是纏住大圪蛋了!”
喜鳳被春花說的動了心了,喜鳳想,不就是兩年嗎?兩年吃在裡頭,一個月五千,一年六萬,兩年就是……!要是在村裡種地,幾年才能刨鬧下這麼多?
喜鳳經不起春花一天三回的纏磨,就答應下來了。然後,程總開車把喜鳳接走了。
程總租的房子在市區裡,兩室一廳,一大一小兩間臥室,大房間朝陽,小房間在陰面,客廳是程總的辦公室,一張大的臺子上,鋪滿了圖紙,陽臺上有一張樹墩子一樣的臺子,上面是一點點大的茶壺、茶杯,有瓷的,有玻璃的,還有“泥”的,像是小娃們擺家家的東西。
喜鳳把自已的提包放到了陰面的小家裡,又到廚房。衛生間轉了轉。這家裡的擺設真是叫喜鳳大開眼界,她拿著一塊抹布,這裡擦擦,那裡擦擦,一圈兒下來抹布還是白生生的。
喜鳳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該幹啥。
程總說:“喜鳳,歇著吧,別拘束,這就是自已家。活兒呢也不著急做,慢慢來。”
剛來那段時間,程總很忙,回來了也還是趴在圖紙上左描畫又描畫,要不就是在電腦上敲敲打打,要不就是接電話打電話。
喜鳳就安安靜靜地待著,隔一陣兒往洪總的杯子裡添一點水,隔一陣再添一點,隔一陣約摸那水涼了,就倒掉換一杯。
除了做飯和洗洗涮涮也沒多少事情,時間就多了出來。程總不在的時候,春喜從前陽臺轉到後陽臺,從後陽臺轉到前陽臺。
春喜有些閒得慌,原來在杜老大那裡苦重的,一天受的乏乏的,倒頭就睡著了。現在閒下來了,覺也少了。睡不著的時候,喜鳳就想那三個孩子,成家的過的怎麼樣?打工的辛苦嗎?……那個讓她傷透了心的六疤老漢……那個挨砍刀的二圪蛋……有時候,想著想著,喜鳳的眼裡就溢滿了淚水。
喜鳳的手機是程總給買的。喜鳳打聽到了她女兒的手機號碼,她和女兒聯絡上了,並一直聯絡著,剛開始因喜鳳離開六疤跟著二圪蛋跑了的事女兒不理他,後來慢慢只保持聯絡,也不說什麼話,只是喜鳳問,女兒“嗯”或“不”只有兩字的回覆著。
喜鳳和女兒聯絡的時間長了,喜鳳也有時間也去商場看看女兒,慢慢地女兒也和她聊一會兒。
從一開始她就和女兒說自已在外地當保姆,伺候一對老夫妻。出來已經三個多月了,老漢六疤是個啥情況?大哥和二哥情況怎麼樣?
喜鳳給女兒打了個電話,女兒說六疤也有個女兒替換下的手機,並給喜鳳留了手機號。
喜鳳沒臉聯絡六疤,更沒臉回去!
小區院子裡的草皮已經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綠,樹上的花苞也鼓鼓地頂出了紅嘴嘴。開啟窗戶,暖暖的春風就撲面吹來了,時令已經是春分了,天旱的已經是小半年沒下一滴雨一片雪了。喜鳳心說,旱成這樣可咋下種呀?
按照原先春花說的,除了洗衣做飯打掃家,喜鳳另一個任務還有陪程總睡覺和做那啥。但來了已經十來天了,洪總也沒說個啥。
喜鳳心想莫非是程總嫌棄自已?嫌棄嫌棄哇,反正就是個這,讓他說哇,前腳結工資後腳就走人。想到這裡春喜感到有幾分委屈,就有些後悔自已不該聽春花的鼓動,就不該答應這事情。
喜鳳轉念一想,如果程總不提那方面的要求就等於少了一項服務,少了一項服務程總是不是會相應扣減一部分工資?到底扣不扣,扣減多少喜鳳心裡沒底。
喜鳳心想,咱也不是那見錢如命的人,扣就扣點兒,三百五百扣了咱也不說個啥,扣的多了,還是要爭取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