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耀文、李鐵柱、趙二虎和赫雲飛四人有說有笑地打著麻將，“毛雞”“八萬”“西風”“碰”……叫喊著，“嘩啦嘩啦”搓麻將聲，“咣噹咣噹”摸牌打牌聲從農家窯洞炕上傳的遠遠就能聽到。
寒風吹著李鐵柱的堂屋門“咯吱咯吱”地響個不停。原來是李鐵柱偷出門開了門裡的門栓，沒法再從裡拴嚴門。只是從外探裡勾住了門。
數九天的夜晚異常寒冷。李鐵柱老婆王秀萍被門的響聲和屋內傳進的冷風從夢中驚醒。
王秀萍伸手一摸，李鐵柱被窩裡沒人。然後大聲叫道：“鐵柱，鐵柱！”順手摸到火柴盒點燃煤油燈，揉揉睡意朦朧的眼睛仔細查詢，李鐵柱人不在，也沒聽到李鐵柱回應，看見門牙著縫隙，手電筒也不見了。
王秀萍疑是鐵柱偷偷出去打麻將了，她知道自己男人鐵柱就好出去賭錢，因賭錢沒少捱過自己和公公李珍的罵和打，死不悔改。
隨後起身穿好衣服，披上羊皮襖，右手在院裡窗臺上拿起羊鞭子，怒氣衝衝地出去找李鐵柱了。
王秀萍摸黑走在魏莊村的大街上，左鄰右舍都在睡夢中。
王秀萍感到冷風嗖嗖，村裡人常打麻將的地方只有那幾家，王秀萍路過沒眼瞎子李白小家，從窗戶上看見窯黑燈瞎火，心想今天沒來李白小家打麻將。
又往村東的趙二虎家去尋李鐵柱，到大門外從門縫看見窯內有燈光，聽到有說話聲。
王秀萍慢慢地開了趙二虎家的大門，踱步走到窗戶下，不敢發出一絲聲音，怕驚到窯內的打麻將人。
王秀萍仔細聽窯裡有打麻將聲，有鐵柱的聲音。李鐵柱一聲感嘆，嚷嚷道：“一大圈只胡了兩胡，跟上鬼了！”
王秀萍聽到李鐵柱的聲音，更是怒氣沖天！
王秀萍用鞭杆用力撮著趙二虎堂屋門，“嘡…嘡…”，並大聲叫喊道：“二虎，開門，我家那個鐵柱在你家嗎？”
四人打麻將玩的起勁的時候，突然聽到踹門聲和叫喊聲，都扣下麻將，“噓”做了個悄悄的手勢！
一下東窯裡靜悄悄的，四人疑惑的對看著，心想這半夜三更是誰了？
王秀萍繼續用鞭杆敲著門，嚷嚷道：“李鐵柱，李鐵柱，你給我出來！”
靜下來四人才聽出是李鐵柱老婆王秀萍的聲音。來找李鐵柱來了！
李鐵柱一聽出來是自己老婆王秀萍找來了，被嚇破了膽，心想：這可咋辦呀！老婆的潑辣勁自己知道，偷跑出來打麻將能讓人高馬大的老婆抽筋撥皮的。
然後慌亂中立即下炕穿鞋，在趙二虎東窯地下急得團團轉，最後在趙二虎的示意下先找尋個藏身的地方躲起來。
趙二虎家裝滿豌豆的蛇皮袋在堂屋裡挆的高高的。李鐵柱摸黑爬在了豌豆袋上，匍匐地貓著，怕王秀萍發現，等機會溜走！
待李鐵柱藏好後，趙二虎走到門口假裝道：“誰呀？半夜鬧啥了，我正睡的香了。”
“我是王秀萍，他二虎叔我家那個鐵柱在不在你家啊！”
“鐵柱啊！不在啊！他半夜來我家幹啥？嫂子這半夜五更你出來找鐵柱？半夜你還不知道鐵柱在哪？我哪知道啊！鐵柱不在家啊？”
“在家我還出來尋他啊！別裝了，快開門吧！我都聽見你們和鐵柱打麻將了！”
“鐵柱真的不在！”
“還煮的呢？快開門，再不開我可砸門了啊！”
“好！好！我給你開門。”然後開了門。
王秀萍進了家門，一把推開趙二虎，憤怒地拿著羊鞭衝進趙二虎的東窯，沒見到李鐵柱，然後把氣撒在了麻將上。
王秀萍翻了麻將桌，桌子立了起來，麻將散落一炕，還有幾個跌落在地上。王秀萍從炕上胡亂抓了一把麻將，扔進鍋臺上的灶火裡，嘴裡罵道：“讓你們再玩，老孃全給你們燒了！”
環顧四周還是沒發現李鐵柱，就嚷嚷道：“鐵柱，你死哪去了，給老孃滾出來！”
赫雲飛說：“鐵柱不在這！”
王秀萍沒理會赫雲飛，四處尋找李鐵柱，看見窗臺上立放著自家的手電筒，更加肯定鐵柱在了，只是藏了起來，就這幾孔窯洞，還不信找不到鐵柱。
東窯沒看見鐵柱，然後上炕拿上自家手電筒照著到堂屋找。
李鐵柱看到老婆出來，低著頭大氣不敢出，深怕老婆看到。
王秀萍找尋中看到靠下的豌豆袋上有腳印，隨即往上瞟了一眼，看到上面爬著李鐵柱。
王秀萍展開手中的羊鞭就朝著李鐵柱抽了上去。抽在了李鐵柱的脊背上，冬天穿的多，也沒感覺多疼，但嚇得李鐵柱從豌豆剁上連滾帶跳滑落下來。
王秀萍收起鞭子拿鞭杆就是個打李鐵柱。李鐵柱躲閃著到了白耀文和赫雲飛身後。
白耀文扭頭和李鐵柱說：“老婆漢子沒個啥，去和老婆認個錯，多說好聽的。”
赫雲飛順著說：“往大了叫，叫姑奶奶。”
趙二虎耍笑著，“叫老祖奶奶哇！”
王秀萍更加生氣了，破口大罵：“你們這些貨色，成天勾引組織人打麻將賭博，還敢在這耍笑本姑奶奶！看我拿羊鞭抽死你們這些龜孫們！然後報公安把你們這些賭徒們抓去坐板房！”
四人一聽要坐牢，嚇得好言相勸。
白耀文向王秀萍卻說道：“他嬸子，消消氣，今晚我們幾個沒賭輸贏，就是閒來無事娛樂會兒。”
王秀萍沒給白耀文個好話，“我們這爛光景本來就每年拋鬧不下幾個錢，讓鐵柱全輸盡。你們不圖個好的副業，給這爛光景增添點收入。就是在一起賭輸贏，還有臉說無事娛樂？”
白耀文被王秀萍嗆了個灰，退後再不敢說啥。
趙二虎“嘿嘿”地陪笑著對王秀萍說：“嫂子，您不必生氣，今天鐵柱沒輸錢。我們再不和鐵柱玩了，讓鐵柱趕快回家吧！”
王秀萍怒視著二虎說：“不管是輸是贏也不能賭博，賭博帶來的後果二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還組織在你家玩呢！”
趙二虎也沒得說了，心想和女人們說不出個道道來，女人還的女人卻。突然想到讓自己老婆張英過來和這個蠻橫潑辣的女人說說情吧！讓早點領著李鐵柱回家，回家是打是罵管不了他那麼多！別在我家鬧騰就好！
趙二虎的媳婦張英和孩子們在西窯睡著，聽到堂屋和東窯鬧哄哄的，這麼多人打鬧拼命的是在幹啥？又聽到二虎進門來推喊道：“張英，張英，起來，鐵柱老婆尋過來了，翻桌子瞪眼的，我們說不頂事，你趕快出去卻說卻說！”於是張英起來披上棉衣來東窯檢視。
張英進東窯看到亂七八糟的，李鐵柱蹲在牆角落，低頭不語。白耀文立在鍋臺旁像認錯似得低著頭。王秀萍手拿羊鞭叉著腰怒氣衝衝地在炕沿邊站著。二虎跟在她後面也進了門。張英就知道這是咋回事了。
然後卻說道：“嫂子，不要生氣！我回頭我也說說二虎，眾兄弟們在一起應該多商量商量，想想辦法，改變改變咱們這爛光景，讓大家富裕起來，不要成天聚在一起賭輸贏。”扭頭瞪了二虎一眼，趙二虎也低頭認錯。
接著張英又對王秀萍說道：“嫂子，他們做的這事確實讓人生氣。但是管男人不像管子女，這棍打鞭抽的，萬一男人們好面子尋死上吊，留下你和孩子們咋辦呀？回去依理按據的好好卻說卻說，都是明事理的人，能聽明白。別這樣鬧得亂哄哄的，也解決不了問題。”
王秀萍怒氣逐漸緩和了許多，開口說：“我是叫這個不成器的鐵柱氣的！還是他嬸子會說話，也說的在理，到底是大地方來的！”
張英用手示意了下李鐵柱，讓他也向自己媳婦說點緩和認錯的話。
李鐵柱慢悠悠地立起身來走到王秀萍身旁，跪下來一手拉住王秀萍的衣襟，一手握住羊鞭，看著王秀萍的眼神說：“老婆，都是我的錯，我保證再也不賭了，你就原諒我這次吧！”
王秀萍怒懟道：“狗改不了吃屎，你這個混蛋！再不悔改，看我怎麼收拾你！走！回家！省的在這丟人現眼的！”
王秀萍扭頭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提著羊鞭出了趙二虎家門，李鐵柱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面，兩口子一前一後地回到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