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飯店後，站在門前，猶豫了一會，林衫最終並未朝著來時的道路離開，而是走了另一條道路。

鎮定自若的步伐終於在一次回頭沒有那座建築的視野後最終丟失，林衫朝老遠的遠方看了一會，但什麼都沒有變——她已經走到了人跡罕至的地方，建築是不會動的，她究竟在期待什麼呢？

右手情不自禁地遮住了自已的雙眼，然後什麼都看不到，在原地維持著這個姿勢靜默了一會，最後林衫深呼一口氣後揉了揉眼睛，隨後邊轉身邊掏出耳機朝陌生的道路行進。

富有激情和節奏的音樂原本能壓下紛雜的心緒，但走路的時候林衫還是在覆盤著剛才她和學姐怎麼最後走到了這一步。

結果自然就是...

她真差勁...得出這一結論的林衫停了下來，最後也不嫌髒的一股腦撞在了旁邊的牆壁上，有些脫力似的蹲了下來，扭著頭看著不遠處車來車往幾十步就能抵達的大馬路。

她一點都不適合談戀愛。她的情緒起伏其實比學姐還要激烈，只是她從來不會表現出來。

她每次都是避開旁人，私底下排解。

畢竟她不好向不知情的人解釋來龍去脈。

她也不想解釋。

不過...

又傷害到學姐了吧...林衫閉著眼回想著剛才學姐的神情，最終把腦袋枕在了自已的膝蓋上，睜開眼歪著腦袋望著旁邊唯一的出口——那兒人來人往，霓虹燈照射的燈光與偏僻小路的陰暗色彩對比鮮明。

學姐她終有一天會受不了的吧。

也好...

在學姐膩了她之前，她會盡量讓學姐開心的。

至於現在...她想先休息一會。

————

在包廂等了一會，菜都上齊了也再無小學妹的訊息，確認了林衫應該不會再返回找她，宋淺一心不在焉的隨意動了兩口筷子而後也離開了飯店。

心難受的快要死了，她都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麼，小學妹的態度突然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突然又兇她，兇完還裝著那種疏離溫和的態度，她寧願林衫從頭到尾都態度不好，而不是突然的轉變，心情彷彿一下就從天堂跌落地獄，她真的厭惡給彼此保留空間冷靜情緒這種做法。

她從來都走不進小學妹的內心世界，她總是把她排除在外。

意識到這一點的宋淺一更加難過了，她不僅不知道小學妹怎麼突然生了她的氣，小學妹也不肯告訴她，她已經看了無數次手機，期待著對話方塊能夠跳出什麼安慰求和的言語，但沒有，最新的訊息就是剛才小學妹等她時發的“這個地方，別走錯了”，此時真是越看越扎眼，彷彿小學妹好好對待的那個人不是她一樣。

情緒轉變的小學妹宋淺一之前就已經意識到了是不正常的，應該往林衫的過去聯想，宋淺一是知道的。但，一旦林衫那個攻擊的物件是她自已，宋淺一就沒法冷靜思考。

在喜歡的人面前保持她喜歡的模樣形象，極力剋制自已的暴虐想要狠狠懲罰面前老是跟她作對的人的心情，而後努力抑制住內心其實不想讓小學妹離開，想讓她陪自已的想法，這已經快要耗費宋淺一的全部心神了。

漫無目的地走在滿是人堆的街道上，周遭傳來的若有若無打量審視的視線讓宋淺一更是心煩地冷硬起了面孔，來之前宋淺一可並不討厭這些視線，因為她知道自已的這身打扮是為了她的小學妹，但現在，林衫的突然離去讓宋淺一覺得自已是沒有了主人的小狗，這些視線充滿了對貨物的丈量，審視，而她，向來討厭這種噁心的目光。

在林衫旁邊她似乎從來注意不到。

又情不自禁地去想著小學妹的好，再次回過神是被一個男人的搭訕舉止強制從回憶中剝離，宋淺一瞟了那個人一眼，一下就明白了這個人的心思，厭煩感更甚，一句話也不想說，往旁邊閃了下身子準備繼續往前走，卻發現那個人還是要湊上來想和她套近乎，忍住想要在大街上出手的心思，餘光瞥到旁邊似乎就是一個酒吧的入口，突然生出借酒澆愁的心思，趕忙甩開旁邊的男人朝裡走進。

進去的時候宋淺一又想到了林衫，想到了自已如果裝作喝醉給小學妹打電話她會不會心軟來接她，但很快就把這個想法甩在腦後。

又不是她的錯，她為什麼每次都要道歉。

但進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把捏成拳狀的手放在了胸口處。

這個點的酒吧人並不多，吧檯基本都沒有什麼人，臺上也沒有什麼表演，宋淺一站在原地觀望了一下，她不是沒來過酒吧，但很少是為了喝酒而來，而且一般也是有端木陪著的，這麼單獨來倒是頭一次，具體的流程到底是怎麼做？

先上吧檯點酒嗎？

“嘿，美女是第一次來酒吧嗎？”

很快提取到突然的言論裡有能解決目前的窘迫，宋淺一循聲望去。

是一名身材和穿著相當火辣的女子，非常短的黑色低胸包臀裙非常好的展示了女子盈盈一握的腰肢和凹凸有致的身材，色彩熱烈的紅唇配上微卷的大波浪，女子整個上下散發著強烈的誘惑氣息，是非常張揚的美人。

“來喝嗎，聊聊天？”女子拉開了一個位置坐在了吧檯的座位上，雙手交叉著撐著下巴看著那邊看起來還有些稚嫩但卻已經初具強大氣場雛形的冷淡美人，揚了揚唇朝宋淺一眨了眨眼而後一直對著她微笑。

新人啊，極品。

————

江邊離這邊不遠，就在馬路對面，所以林衫休整過後到了大馬路上發現對面居然是江流所以很快就選擇過馬路來到了江邊。

江邊有蠻多小攤販的，但林衫沒有什麼胃口，在一個老奶奶那兒買了一份白糖餅後就又回到了江邊看風景。

但吃著吃著就被白糖的甘甜更整上了胃口，於是林衫又跑回去買了兩個，邊吃邊想著她接下來幾天的行程，原本今天是要和學姐一起的，可能計劃還要待到明天，但是由於她所以這次的，嗯...算約會吧應該是，就泡湯了，然後明天過完就是星期四，那天要和夏迎浚去外面吃飯，要不現在聯絡一下他再商量商量具體事宜？畢竟不是林衫選地址，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離學校太近，時間麼，那也不是問題。

之後就是江正江恬的事，她要幫辛笛。

所以得和江恬再見一下面。

所以今天...還有什麼事呢...

吃完白糖餅後，突然感覺心情也變得好了一點，回想剛才，越發覺得自已的突然離開有些太過激進了，畢竟在學姐看來她都不知道自已怎麼就變了吧...

她要不要道個歉...

不過學姐...會不會覺得她太反覆無常了...厭煩她？

她可能現在也在氣頭上，不想見她？

所以也才沒有發訊息...

林衫拿著手機用拇指反覆擦拭著黑著的螢幕，內心猶豫不決。

明明剛才想著其他事無論怎麼樣都要順著學姐，在學姐膩了她之前都要討學姐開心，所以她現在的最正確的選擇就是聯絡學姐，然後去找她，無論學姐是接受或者是拒絕，但她必須有這些過程，學姐接受了她的求和那就再好不過了，被拒絕了她也只能受著等學姐氣消，但是...林衫低著腦袋看著黢黑螢幕中模糊的自已。

好像真的有點怕主動了卻沒有回應。

為什麼...林衫喃喃著自語。

情感啊...她真是拿捏不透這種東西。

她從來就沒有弄懂過什麼，無論是別人，還是自已。

邏輯從來不是解釋情感的鑰匙，她現在都不明白自已明明知道了最佳答案，但卻不去照抄的心理到底如何。

就如她覺得她的好友明明可以選擇活下來，那件事明明有其他的更優解，比如讓罪人付出應有的代價，而不是如今的逍遙法外坐擁美好的人生，無論如何，那件事都不該是以受害人的自殺為結局。

所以，到底為什麼？

有人能給她解答一下嗎？

周圍不是死一樣的寂靜，有人，有蟲，有風。

只是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