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爹的欺負兒子一出接著一出,誰這麼沒有心肝,要壞我朱家的事?住口,住口,住口,海瑞第一天進京就惹了事兒,給六必居做了批註,摸了老虎鬚子,皇上索性借這一場變故來排除異己。六必居是皇上用來廣大宣告的工具,稱頌他的基本沒有非議他的,直接被拉出去法辦,借一個醬菜館警告全民,誰都不許說他的錯處。海瑞上來就要給六必居解圍,背後的一系列變故是嘉慶沒想到的。給譽王看病的人京,給朕看病的人也進京了,在六必居給朕開丹方的那個人是誰啊?大權在握的皇帝和羽翼逐漸豐滿的太子,天家父子之爭,折騰的就是下面戰隊。本該下午才走隊的徐閣老急匆匆的上午就趕來走隊,還不就是為了要看看那個人給朕開的一葉丹方嗎?也沒冤枉徐階,海瑞惹了事兒。徐階得到訊息,知海瑞題字,卻不知所提何字,趕在上午過來奏報,就是想瞧個詳細,看看皇上的態度,主要還是怕嘉靖太生氣,不給一堆要錢的奏摺批紅,畢竟他現在可是首輔,象徵性的撈一下海瑞就當是給譽王、高拱等人交代了,最關鍵還是要錢。皇上確實火大了,早就接到陳洪的奏報,海瑞的六臂姐也送進了宮裡,就算徐閣老不提,也是要讓他好好看看的。等徐階讀完這幅字,嘉靖才倚著半邊身子悠幽開口,徐閣老,臣在君臣左使這副方子開得如何?虧損了多年的國庫,好不容易收上1000多萬的鉅款。內閣一通商量,前前後後一分配做軍餉給官俸,還要補償被剋扣賦稅的百姓,甭管實際落地情況如何,這樁樁間接真的是冠冕堂皇,不得不給。算來算去,就給皇上留了200萬做公眾用度。嘉靖窩著火照清流們這個演算法,這萬壽宮恐怕是到他進皇陵也修不好了。再加上海瑞這跟清流和譽王扯不開關係的戶部主事在六必居觸他眉頭,但凡徐階表現一點點對海瑞的維護之意,那就是偏幫欲王,他都認為這是徐階君臣不二斯的體現。君臣左使不是隨便言之,神農本草經所出上藥120種,為君主養命,中藥120種,為臣主養性,下藥125種,為左使主治病。用藥須和君臣左使家縣和譽王父子雙雙生了病,大明也生了病,青流沒了嚴黨內捲成了開擺的甘草,反倒是海瑞在那六必居給他下了。忌猛藥,所謂經年頑疾,一經消除,只是刮骨剜肉之痛,只是不知道這一遭疼的是誰呢?徐階卻微微欠了身,無波無瀾回聖上臣愚鈍,看不出這幅字有什麼君臣左使,君臣相左,那也得先分得清君臣。皇上在六必居蓋的印,端的就是忠孝敵君。這話都明明白白寫上了,誰還敢指手劃腳洋洋灑灑寫這麼多字,這海瑞還有分寸嗎?他背後的清流不言不語的慾望,還把他這個君父當回事兒嗎?這話再細想就誅心了。徐階不接這句君臣左使非要是沒有,就跟和皇上頂嘴似的。嘉靖嗓子都尖利了,是看不出還是不願意說?火急火火的趕來,不就是要為這個人說話,為譽王說話嗎?徐階將頭伏得更低了,皇上就不再看他,瞟向旁邊還有呂方,主席上上找你說什麼來著?錦衣衛出了事兒,竟然跑去找呂方商量,完了又不告訴他。嘉靖這會兒是又難受又膈應,鎮撫司、東廠都歸陳洪管,報了他還不夠。既找了你,你怎麼看?皇上看起來情緒十分不好,要是以往,呂峰早就歇生了,偏偏現在竟咬著牙繼續灰主子,這幾句話奴婢也看了,並沒有什麼十分要緊的忌諱,跟跟裕跟裕王沒半點關係,這個人在哪個衙門,姓石名誰?主子好像叫海瑞,好像叫海瑞,官員裡有幾個叫海瑞的?那不就是朕的兒子舉薦的那個海瑞嗎?還說跟譽王無關,就像齊大柱能牽連海瑞一樣,海瑞做官是譽王舉薦的,海瑞進京是譽王安排的,至於背後是誰在小動作,誰和誰商量出來的決議,又有什麼打擊?譽王帶著清流執政的這三年,朝堂出的問題是一點也沒少,還多了很多別的煩惱。想當年嚴黨還在的時候,雖說百姓也過得很苦,可那會兒被讀書人指著脊樑罵的也是專橫霸道的嚴黨。這清流哥哥懂得洗滌自身,都衝著流芳百世去,皇上不但得不到多少錢財分成,還要被這天下受苦的百姓逼狠的。讀書人變著花樣的暗罵,罵言者不罵皇帝,罵皇帝者不罵清流,不罵裕王。三年來,嘉靖越來越覺得他才是給裕王清流遮風擋雨的人,這一回他是打定主意要將大權一點點拽回手裡,那你們說他明知六必居的這個必死,是真將嚴嵩改的?那為什麼還要去提這幾句話?他再不管海瑞到底是誰,是為了什麼,可萬一真有幕後主使,不定就被他問出來了呢?他為什麼要在朕改的這個字上?做這樣的文章,徐階和呂方誰都不會替海瑞作答,倒是海瑞留下的一句正人心而敬敷言,給了徐閣老一點思路,皇上聖明,文王致意,周公治禮,彼視天下皆有福言。當時皇上讓嚴嵩題寫六必居,也是為了我大明天下之安定,愚民焉知聖心。今年5月,嚴世蕃等伏誅。嚴嵩題寫的匾額還掛在那裡,有些敷衍自是難免。臣以為海瑞寫的這幾句話,也許正如他自己所說,是為了正人心而敬敷衍。話都到這份上,徐階還把事兒往嚴嵩身上扯,5月殺了嚴世蕃還不夠,看來打算在7月摘了嚴嵩的腦袋,嘉靖句句是衝著慾望去的,徐階卻想著徹底折了嚴家,實在說不到一塊兒去。那旁邊的呂方呢?呂方起身,眼泛淚光,凡是真心替主子著想的奴婢。就認定他多少有點良心。這個海瑞寫的這幾句話,確乎能替主子起到正人心的作用,只是膽子忒大了點兒,不像有些人。今天上一道書,明天上一道書,只為了博個鐘明,這是明目張膽的罵了徐階一句,徐閣老什麼都不敢接,將頭垂得更低了。嘉靖半晌沒說話,做皇帝到這份上才算是孤家寡人,就連呂方都在替著那個海瑞開脫。皇上語氣越發冰冷,是他在替朕說話,還是你在替他說話,或是替朕的兒子說話?我大明朝有膽子的不少。有良心的不多。至於那個海瑞到底安的什麼心,是不是良心,朕不知道。或許譽王知道。他既是譽王用的人,你們就把他說的這幾句話送給譽王,讓他抄嘍羅上款,再磕塊匾,送到6BG去掛上,看看還有什麼敷衍,一定要治了雨王,呂方這邊的路也得斷了。嘉靖頓了頓,還是沒讓呂方幹得罪人的事兒,不用你去叫陳紅進來,陳紅在外面守了半天,才被叫進了精舍。皇上不廢話,直入主題三件事,先把海瑞寫的這幅字送給裕王,叫他抄嘍,落他的款,可快匾送到六必居去掛上。然後再去鎮撫司,告訴那些奴才,東廠鎮撫司都歸你管。凡事都要向你稟報,再有誰越過你向別人告狀的?你知道該怎麼辦?朱七越過陳紅,直接向呂方彙報,這樣讓皇上不快的事兒是再也不能發生了。至於第三件,他卻並未說明,還有件事你明白,朕就不說了。是第一件和並未言明的第三件,落實地點全在裕王府,呂方是真的要退了。嘉靖將東廠鎮撫司徹底整合,賦予了陳紅很多權利,就是要將他變成一把鋒利的毒刀,在該有的時候發揮無情斬殺的狠毒任務。父子過招的第一回正是六臂姐,也算是嘉靖給譽王的一個教訓了。陳洪在裕王府前院就碰上了跟世子玩遊戲的馮寶。2祖宗。罷了,謝二祖宗。太好了,馮寶在豫王府與宮中往返,與呂方時常接頭,就是裕王府能伸到宮中的一雙眼睛。同樣的,他知道乾爹快要退走了,不管內行如何得到權衡,無奈他都認為在乾爹推出的那些考量中,一定有一則是遭了陳紅的暗算與排擠,被逼出的選擇。至於面見陳紅,姿態放的很低,話一張口,卻恨不能句句帶上一個二祖宗存了心,噁心陳紅,陳公公有生以來對這詞帶著扭曲的厭惡,馮保就讓六七生他那虛偽的笑都快掛不住了,又在小萬曆面前做低福,想了半天,奴婢參見世子爺。怎,世子爺,這是皇爺爺宮裡的陳公公,快請陳公公起來啊起來吧。不讓帶爸走,世子爺,我不讓大伴走,你在這兒陪著世子爺叫他們帶我去。才咬著牙進了譽王府的會客廳。譽王病了一個月,渾身上下就是虛弱兩個大字。李時珍當然是看不上陳紅這號人物,甭管是什麼諭旨,他都充耳不聞的診完脈,叫人晾上好一會兒。譽王一聽御旨內容,已經換上新一重的抽譜唐堂譽王殿下唐朝六品海瑞的字兒還要落自己的款兒刻成匾額,掛到嚴嵩那塊匾的下面。皇上這是在全天下眼前作踐自個兒的親生兒子,可到頭來,譽王殿下還得做出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這酷暑天,殿下的病彷彿更重了。譽王當然知道了海瑞的事情,可面對這個陳紅,該裝的傻還是得繼續幾十年的無害準太子不是白演的,這個海瑞我連人都沒有見過,父皇為什麼叫我寫呢?事關皇上的為什麼處罰的還是譽王陳鴻?太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揣脫盛意譽王沒問出答案,也不見腦,只輕輕抬手拿出早準備好的賞賜他的隨身玉佩,只是跟了我多年的東西。賞你吧,呂方要退的事情,馮某已經提前透露,宮中有實權受重用的太監也就這個陳紅了,即使不能收為己用,也算是緩和一下關係,更不用說這個陳紅已經忙不迭將玉佩掛在了身上,顯然十分受用。皇帝年歲漸長,還想著能再接再厲,將來繼續服侍譽王了。不過這事二主的心思是註定在嘉靖身邊長久不了,這麼一想,倒真是有幾分只爭朝夕的兇狠了。當然,事兒還沒完,陳紅今天過來,還有一個重中之重,皇上沒出口的第三件事兒,皇上對王爺府上有個人十分不愧,叫奴婢把他送到朝天觀掃地服役去。馮寶這名字一出,李飛行在旁厲聲呵斥起來,父皇怎麼會有這樣的旨意?誰在父皇那兒進讒言了?住口,我不住口,父皇就這麼一個孫子,也只有馮寶能帶好他,誰這麼沒有心肝,要壞我朱家的事兒?住口,住口,住口,譽王驚怒懼交加,昏了過去。馮寶當年是呂方送進譽王府的,這些年一直在世子小萬麗身邊侍候,間歇性的往返宮中王府,互通訊息,倘若要驅逐呂方那遍地的芳草,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皇上與王爺二龍不相見,這也算是預設的一條橋樑,如今被皇上一怒之下,不但給了兒子好看,還要拔了馮保的氣碼,是要徹底斷了父子間的聯絡。但老實說,女方一旦退走,這馮保就再也不能溝通,宮裡也就沒什麼引人忌諱的。皇上還要這麼親自下旨整治這個小太監,就是單純的給裕王的教訓上加碼,給其他如馮保者一點警醒,今兒可整了兩出了,嘉靖可謂是狠狠甩了親兒子兩個巴掌,還是讓陳紅這麼個人過來將人作踐的過於狠了。一王心血難平,暈得十分嚇人,李時珍拿著艾條燻了半天,才讓王爺悠悠轉醒。經此,李菲當真是恨上陳紅把人帶走,就是還在這裡幹什麼?這樣的狀況,陳紅怎麼敢這麼離開,當場就跪了下來。王爺王妃冤死奴婢了,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這個聲音,千差萬差,來人不差,奴婢真正裡外不識人了。這是推卸責任的一套說辭,說得不好,就說他挑撥天家父子,一王無生扶額,這陳洪當真是口無遮攔,不怪你。不怪你回宮復職吧,陳洪這就彎著腰退出去。不過今天她想離開裕王府可沒那麼容易。馮保自小嘉嬪,費了很多力氣才進了宮,以皇上為立身之本。嘉靖三十九年臘月三十,作為提刑司主管提刑的太監,為了討好嘉靖,下重手杖死了欽天監周雲義,又因邀寵擅自去報祥瑞,犯了眾怒,論處罰再輕也得逐到民間。虧得呂方呵護,並教他思危、思退、思變,把他降遣到了豫王府。世子降生,他便千般心思轉服到世子身上,朝夕心身半世以之為後半生依靠,盼著榮華富貴的將來。可今天小巴黎在前院見讓倉皇跪倒的馮大半和盛世凌人的陳紅二祖宗上虞。奴婢馮寶聽了。你這奴奴婢,在宮裡當差,便不守本分,飛揚跋扈。朕聽了呂方求情,才將你送給譽王,實指望你洗心革面,老實當差。你竟然秉性不改,多次遣返晉城,王府之間,暗地訊息,挑弄是非。兒之禍心,朕人有日也,姑念你伺候世子,不無威勞,朕也不殺而送你到朝天觀府苦役去。皇上是拿馮寶打裕王臉,可今天要這麼讓陳紅輕輕鬆鬆出府,這裕王府往後也不必做人了,裕王還得顧念身份,眼前的情況,李菲的形勢卻還可以再囂張一些,便是當真一哭二鬧,皇上也不可能真跟兒媳婦計較。於是便有了下面的一幕,我不打折世子爺,要聽皇爺的話,世子爺乖,爸,世爺真乖,你走,你走開,走開,王妃,您看世子爺他。狗奴婢竟敢動世子爺,還敢說出世子爺乖這般大逆不道的話?這樣的話也是皇上教你說的,還是你這奴婢自己說的?陳紅跪下還沒腳辯上兩句,李菲已經梨花帶雨落下淚來,把人都看呆了,不知道怎麼就出了傷心事兒,給王妃弄得這般委屈。馮寶一句朝天罐前途未知莊自商,身是流淚不告動,這會兒愈加機靈起來,周強都是奴婢惹的禍,主子可千萬不要為了奴婢傷了自己的身子,誤解了陳公公,主子奴婢求主子了。哎,奴婢到底做錯了什麼呀?王妃義不責嗎?奴婢,我自己責罰自己,自己責罰自己責罰世子決不不防暴燈打得差不多了,才湊過來阻攔。2祖宗使不得呀,使不得呀,使不了兒,宗寶你住手兒,你讓他打兒子,不是在打他自己,他是在打我,他要是還不進,就把裕王爺也請出來,我們朱家的人一個一個都讓他收拾了。大明朝斷了子,絕了孫,讓他一個人伺候皇上去。王妃真敢說呀,陳洪叫幾句話嚇得魂飛魄散,打臉是不夠瞧了,一個猛子就將頭磕了下去。這一回,院裡烏泱泱跪了一片,陳洪砰砰磕得頭破血流也不敢停,馮寶還一口一個二祖宗閉著眼乾嚎,李菲早已停了啜氣,冷眼看著陳紅染紅的地磚,直到張居正捧著書本匆匆進院。這是怎麼回事啊?王菲,李菲見到來人了,便知道今天鬧得差不多了,欲雨淚先流的瞟了一眼,就轉身回了內宅,張居正已經開始給世子。上課做了小范力的啟蒙恩師,在這一聽原委,趕緊叫人給陳紅攙起來。陳宮這可跟氣若游絲一樣,把壓力給到了張居正。張大人既然看見了,就請在裕王爺和皇上那裡替灑家說幾句公道話。皇上有旨意,叫咱家將馮寶遣出王府,送到朝天觀去服苦役。王妃和世子竟責罰咱家,天下無不是的主子,就是冤死了咱家也沒有話說,咱家這就欺負門外候著。到底讓不讓馮保去朝天關,請張大人替主子拿個主意,這話叫他說得委屈,張君正聽得膩歪,可眼前狀況也只好哄下。小世子的哀求傷了孩子的心了。風暴出府,解下布袋,眼泛淚光,五體投地的跪了下去。孫子對世子的拜別,張居正定定的看著,在他懷裡的是大明未來的江山之主,爸爸別走,大爸走,世子,有些事今天可能做不到,明天就會做到。師父的話你聽明白了嗎?師父,你在兵部管兵嗎?小碗裡突然一指陳紅的方向,怒得小臉通紅,挺大的人,世子。剛才世子說了什麼,你們都聽見了嗎?奴婢們什麼也沒聽見。沒聽見便是你們的福分,王府沒有秘密,這句話早晚會傳到嘉靖耳中,可那又如何呢?以帝王之道養育出來的狠絕可比那優柔寡斷的兒子順眼的多了。然而,整治兒子才只是嘉靖收權立威的第一步。當天晚上,李芳就跪在了殿前,立刻傳旨,從鎮撫司東廠開始除草去,皇上將刀放在自己人身上,呂方之下,鎮撫司東廠的芳欲王那頭內閣清流的甘草下一期肆意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