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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回

內閣的雲,宮裡的風,大明朝最後的家,還得朕來當。那些節日感觸。大明皇帝的頂級厚黑學,最知心的奴才呂方回宮了,浙江上下數千名官員,前後十幾萬的百姓,挾持整個大明的國策,掀動朝野的跨省大案終於送到了皇帝手上。上期我們講到最會裝瘋的太監楊金水進京,隨同而來的就是海瑞還大把加料的浙江三省,結果上峰海瑞私印三根羽毛的800裡十萬加急。我們將那裡分了三個重點,其一,坐使小何老嚴是翻毀低煙田,其二,鄭必昌和茂才通倭,恐怕也能一口大鍋憋在嚴黨身上,其三,還有鄭和二人攀扯公中勢力屎盆子亂扣的大逆不道。這幾條無論哪個拎出來,都得是硃砂滅頂的大罪。楊金水裝了八百里的風玉殿前頭破血流,嘉靖從墳地裡叫回呂方,只黃景一人,雷燁從偏門快馬出走,一國之君,偷偷摸摸,全為了防著一個人。大明王朝狠得最明面的太監陳洪,嘉靖畢生所愛,除了修道,估計就是一個謎。陳紅看著逃出。盯的楊金水面色陰沉,正憋著壞,主子真的以為他瘋了,回陳公公萬歲爺說他已被厲鬼奪去了魂魄,主子聖明啊,小太監已經火急火燎的送來一封皇上的親筆玉金陳紅信都拿在手上,還要警惕左右等有眼離家的銅仁都退後了半步,陳帶掌印才攤開信紙行到水情處坐看暈起時,陳紅當是好一番琢磨,白眼險些翻上去,又瞟了眼剛被瞪走的旁邊,過來參詳一下主子什麼生意,幾人對著兩句話一通分析,僅現階段幾人基本是可以肯定行道水窮處的。水指的是楊金水沒跑了,畢竟是皇上金口玉言的風以送道觀藍神仙基本上是廢了。那既然已經行到水窮處了,接下來又該看哪個雲起時呢?陳紅把浙江那點人物關係網細細一扒了,自覺跟楊金水自有關係的雲。也就是那個關在鎮撫司好好招待的雲娘了。雲娘這個身份確實不簡單,留下驚天賬冊的沈醫石,一封下人的楊金水,還有官場書生高翰文,都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陳紅想明白這些事兒,立馬開始轉起眼珠,打算從芸娘身上做做文章。當然了,憑嘉靖的心性,陳紅理解到這個程度不過皮毛而已。雲水這兩個概念第一次從嘉靖嘴裡說出來,還是第一集,嘉靖敲慶之後出登場,送出了兩句,雲在青天水在瓶。雲在青天水在瓶,青天有云在側,其下是瓶中水。然而不管是雲還是水,都得在青天的看管下發揮作用。天自然是家境,但云與水都不可能只單純只待某個人,甚至也不是某個職業。雲水對家境的意義更多的是發揮其作用。雲耗在他身邊,往哪邊落雨哪邊不雷,水在其下。該往哪兒引在哪裡,書童都得是天說了算。官場階級層層遞進,嚴嵩那個內閣首輔之位,是徐階等人的雲,呂方那個司禮監掌印之位,是下邊陳洪等人的雲。再往遠了說,海瑞等人也是趙貞吉所用不好的大水。有了這個認知,我們再來看陳洪,他再折騰,只要呂方還在一天,他也是個變不成雲的水。行到水窮處,陳洪帶領司禮監掌印貶謫升遷,扶持自己勢力,拉攏徐階,差點拆四奏疏,非要拆穿楊金水莊瘋,他這水可行得太多了,話也說得清楚,行到水窮處會發生什麼呢?坐看雲起時,呂方這塊雲可沒真倒下,嘉靖就讓小小警示一下陳紅程雲,最重要的無外乎坐看兩次,實在用不著他裡裡外外的整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動作,抖機靈,看徐階做得多踏實,老老實實的在那瓶子裡安生裝水,不管陳紅理解到幾層,好歹算是給這道謎語攔住了陣。這晚,黃錦急得跟人動起手來,奴婢,哎喲,萬歲爺旨意,天亮前務必見到呂公公,再不領咱家去,你這個奴婢就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懂嗎?奴婢明白,帶路陳洪的人當真是好好照料了。乾爹呂方在局長門口一睡就是大半個月。診青磚蓋粗布,黃錦打眼一望,已經是模糊了淚眼,喉嚨哽咽,乾爹呂方也是神色觸動,眼底似有淚光晶瑩。良久,方嘆息著勉強談笑,這長不大的,總也長不大呀,主子叫我回去是天,天亮之前得趕回宮裡去備馬。呂方連夜騎馬往宮裡趕的時候,陳洪正忙著找芸娘私聊,高翰文看那眼冒火星,這事兒咱們後面再說。呂方蓬頭垢面了大半個月,再加上這一通快馬,這一身酸爽,一進宮就著急忙慌的架盆梳洗不洗了,來不及了。清說那口氣已經急不可耐的敲了起來,呂方便連頭都來不及清洗,匆忙扯著衣衫就往店內趕。呂方入殿頭一件事就是輕而又輕的磕了個頭,右側三步之內正好是一灘鮮血,楊金水撞得頭破血流,這血跡便一宿未乾的癱在殿前。呂方心頭波瀾大起,仍舊是默默起身,亦步亦趨地走進了後殿,打出一盆帶著溼帕的涼水。這期間嘉靖只是端坐為杖,當中並未露出任何聲息。這裡我們瞭解一下,打坐久靜則定,久動則疲,佛道兩家修行,對此必不可少。閉目入定,盤腿如山,卻命名為一個打字,便是為了削去紛紛圓圓的諸般念頭,道稱之為魔,是視之為杖。史料記載。 嘉靖幾十年練道修玄,為求長生,常整日打坐,不臥床底或許還有許多國家大事的決策,出自於打坐中百般思慮。呂方進來前,家靖已經在蒲團上坐了足足五個時辰,這會兒基本是薄案微溼,卻始終不動分毫。女方跪在血跡旁一點點擦拭,才有一道清冷淡淡響起楊金水真瘋了是大軍已定的陳述句。呂方的聲音就伴隨著水間喚洗音淺淺淡淡的回應。奴婢調教得不好,上負聖恩。嘉靖縱然眉頭緊鎖,話卻說得寬容,他的差事當得還是不錯的,有些事兒也不能全怪他。朕已經叫人把他送去朝天觀了。跟藍神仙他們在一起,鬼魂就不敢再纏著他了。對方几乎是整個人跪在了地上,身子顫抖著,淚流了滿面。嘉靖自然察覺了女方的情緒,江南織造局鬧成這樣,工地上一見真,工局、經貿局那些奴婢貪了多少銀子,就差沒來玉溪宮拆瓦了,這些人都歸你管。朕也只讓你去了半個月急擾,你還覺得這麼委屈嗎?呂方只剩哽咽,泣不成聲,奴婢哪有什麼委屈,酒臭萬方,全在主子一個人的肩上護著,這個還要護那。肚子才是最委屈的呢。呂方說她替嘉靖委屈倒還真不是空話,宮裡各方勢力這回攤上的事兒不小,對方作為總負責人也只是跑去監工,修了半個月的低靈,實在算不上重罰。沈一石的賬冊大白天下20多年,被底下人黑了那麼多錢,嚴證物證俱在,結果人也不能殺,錢也要不回來,楊金水給留了生路,嚴嵩也不找麻煩,就連嚴世蕃那個熊孩子也要悄木聲的保下來,毀帝煙田的案子還要想著法的去抹平。嘉境的憋屈倒也有大把心酸,家難當,那麼多人要吃飯喝水,衣食用度,時日長了,無米之炊,巧婦也難為啊。是以他也理解呂方等在外弄出的一本本不能填補的賬冊,畢竟說到底還是在替宮裡替他辦事兒,不是想到呂方這半個月在吉擾那麼個地方墳口邊睡石板,吃粗糧,一時間有些不忍。只是一聲輕。當家三年,狗也嫌啊,宮裡的家,朕一直讓你在等,有好些事兒你也是在替朕受過。嘉靖的神色帶上不少惆悵,左補了個乾卦,也就撕開了浙江三省的供詞,現而今竟落入了騎虎難下的境地。呂方本以為供詞是按照司禮監內閣的意思改好了才送上來,誰知進到跟前,那份打回去的供詞竟然原封不動擺在了首位。至於其間的供詞,真是越看越心驚,嘉靖已經慢慢踱步下了神壇,白興家常說的一句話。幫忙,幫忙,越幫越忙。第一次呈上來的供詞,你不給朕看,瞞著朕跑去找嚴嵩,找徐階,還捧上了壇40年的陳釀去勸酒。這杯酒也是你能勸得的。呂方撩袍屈膝,當即就打算請罪了,不用忙著下跪。接著看完下跪這事兒不急於一時,一個首輔一個賜府,井水河水之別。呂方拿著茅臺勸酒的時候,是有幾分打著皇帝名號行事的意思,狐假虎威,本身就有幾分不地道,再叫皇上誤會,三人合謀,往小了說,叫皇上心裡彆扭,往大了說就是私相授授,結黨營私。而今新的公司上來,海瑞那一波刨根問底,公佈罪孽於紙上,釜底抽薪,呂芳想滅的火沒蓋住,反而愈演愈烈,平白短暫的叫皇上猜疑,失了聖心不說,該背的鍋還砸手裡了。呂方真是心亂如麻,半個字都看得膽戰心驚,家境被洗手,有了幾分雲淡風輕。當時聽到你去勸酒?朕就想起了太祖高皇帝。宴飲功臣的時候說的兩句話,知道太祖爺當時說的兩句什麼話嗎?當對方表達欲旺盛的時候,即便呂方知道是什麼,你得搖著頭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你不知道。可嚴嵩跟徐階他們知道,兩個大學士太祖實錄他們不知已經讀了多少遍了,早就爛熟在肚子裡了。端起酒杯的時候,早就想起了太祖高皇帝說的那兩句話。金盃共如飲,白刃不相饒。這句刻意提高的太祖名言如驚雷般霹靂響起,嘉靖撿起香菸罐的時候,對方已經頃刻放下了供旨書地跪了下去,將頭緊緊貼在了地板上。有些家,你能替朕當?有些家,朕交給了嚴嵩和徐階他們去當,可大明朝最後的家還得朕來當。你去勸酒,他們必然猜想你的意思,美酒在前,白刃在後。他們能不想辦法對付嗎?嘉靖管家雲水運用得當,他不在乎水清濁如何,也不管雲是從哪兒飄過來的,但凡能用,皆是良辰在外用鹽徐二人在內,是呂方維持不止。鹽徐有井水河水之分,呂方同他們之間必須有弊,擊鼓賣糖,各幹各行,各人管好各人的事兒,互為對峙也無關緊要。可要是這三人上了同一條船,那絕不會是嘉靖樂意看到的現象。宮中人自來懂得狐假虎威的重要性。當初趙貞吉投回進浙江,楊金水也是拿著呂方的親筆信件,逼得趙巡撫在徽商買賣合同上蓋了方方正正的巡撫大印。呂方勸酒就是這麼一手美酒,一手刀子,白人不相饒的背後,徐階當時才願意以內閣的名義向下給趙貞吉寫信,後面也被呂方勸著,將兩個半杯酒混成了一杯喝,即便是當初的家境,也是默許了呂方的處理方式,安生閉關了大半個月,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從底下冒出了個海瑞不吃。這一套管你什麼規矩暗示,通通掀翻,轉手扔了密密麻麻板上釘釘的證據上來,弄得家境尷尬不已,只好接上一句,大明朝的家,最後還得朕來當,毀地淹田私房,倭寇貪魔,國帑民財都翻出來了。有辜的,無辜的,牽涉了那麼多人。這個時候,你叫朕舉起白刃。殺誰是好?呂方一連磕了好幾個頭,皇上眸光沉沉,東南倭寇,北方韃靼,大明,戰事不休,國庫又是空的,打回去的供狀不但一字未改,還貼上了對付蕃供的供詞和證言。這個四面缺錢缺時間的時候,義憤填膺的清流可變不出錢來。嚴嵩、嚴世蕃不能倒。那幾個大案被海瑞拎出來上了秤,皇上的刀高高舉起,卻必須得輕輕放下。嚴家父子不但殺不得,還得好好護著。投鼠忌器,呂方已經沒了法子,腦袋無知,犯了大忌。闖了大禍,乾枯聖珠,皇上就撿起了香葉罐,輕輕掛上呂方的頭頂,事已至此,追究無益,現在是考慮解決辦法的時候了,猜想一下這個乾卦什麼意思?對方立那張浴間,低頭思索了片刻,才謹慎著開了口。奴婢以為。元亨利貞,這是說主子聖明,用了胡汝貞和趙貞吉便無往不利,東南的事兒有二珍在,便能穩住。嘉靖頗有幾分不以為意。這前下前上又作何解?錢上自然指的是主子。前夏奴婢便參詳不透了,皇上慢悠悠轉回蒲團,這個錢夏指的是海瑞。呂方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卻又儘量不動聲色,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竟有如此霹靂手段。可見是個至陽至剛之人。都說朕那個兒子孱弱敦厚,其實也還知人善任。主子聖明。這個人是要殺人的,可朕現在還不能殺人,除了鄭泌昌、何茂才。上一見真宮局、金茂局那三個為首的奴婢,其他的人,這意思,朕一個不殺,一個不抓。這個旨意要儘快傳至嚴嵩跟徐階。叫他們明早進宮。呂方領了命,即刻就要去傳旨,卻被皇上叫住,這就去傳旨,你不要去了。讓陳洪他們去,三言兩語,已經讓呂方回上司禮見處理半個月的爛攤子。家境的處理方法,我們從看卦開始說。易經中講乾元亨利真指的是陽氣生萬物,物性和諧,各有其利。呂方顯然拿到這個鉗字考題,直接斷章取義,反正這叫內道的事兒。困擾嘉靖的無外乎二貞嘛,胡汝貞、趙貞吉這回聽到東南有二珍,朝局穩定這樣的話,嘉靖卻沒什麼反應。胡宗憲抗倭的事兒正在進行時,趙貞吉審案可是近在眼前,直接透過錦衣衛原封不動遞上來一份知縣審案結果,連自己的大印署名都不敢加,是以他也並未接話。這繼續問錢上錢下,李方回答了,錢上自然是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至於錢下,不管這個相對的人,皇上是打算重用還是找茬對付,都不是他該說的話。誰也沒想到,嘉靖這回真將海瑞看在了眼裡。且不說海瑞這波勇闖無畏,就單說譽王黨。連番操作,周雲義在欽天監罵到了皇帝身上,改道為桑,就開始的這邊說和那邊作業的小動作,到現在季海瑞的手翻舊案攪得不得安生,那句朕那個兒子孱弱敦厚,怎麼聽對幽孤牙切齒的意味。不過畢竟這是皇帝家務事,女方最多就回了句聖明,絕不多言,嘉靖早想好了該怎麼辦,浙江以鄭必昌、何茂才為基準,再往上,這絕對不會牽扯。至於宮中尚伊建貞宮局、金貿局送了三個部門總管給處置,刻意漏掉了織造局,也就是說這次事件最多斬殺5人為止,還不知早被嘉靖封為下潛的海瑞又當有何種反應。事情都解決好了,剩下的近日找來延許兩位大佬進行一個最後的通知。有一個很微妙的現象,當呂方要跑腿傳達的時候,被嘉靖果斷制止了,即便是明白女方約人喝酒這事兒絕對是下不為例,但嘉靖還是延續了這半個月的斬斷方法。物理格里古話講士大夫吳私交家境,顯然不打算讓三人走動太過頻繁,除非像今天這種他在現場四個人的清晨茶話會開始之前,呂方先回司禮監好一番休整,沒成想還用陳紅這個不省心的乾兒子倒打了一耙。嘉靖時,京師官場有兩句無不通曉的諺謠,內閣的雲,宮裡的風。一層是說官場做官的想升遷,必須得看內閣那片雲下雨,至於哪片雲最終能罩在誰的頭上,還要看宮中的風把雲吹到哪裡。另一層是說宮裡認識再機密的事兒,不消片刻就會從宮裡傳出風來,此風所到之處,誰關注的風向,也就能有效趨利避兇。呂方半夜從吉壤跑回了宮中,同皇上私密交談了好長時間,早就像風一樣傳遍宮中。呂方才行到大門口,已經烏泱泱跪了。滿院的太監滿眼莫名。都跪在這兒幹什麼?起來吧。起來。跪著,哎,就這一聲厲喝,生生把人又都按了回去。兒子們,孫子們日夜惦記著乾爹,聽說老祖宗回來了,他們一股腦都來了,兒子們也不好讓他們回去。呂方看也不看他,闊步邁進院子,黃錦不屑的撇了撇嘴,這樣的下馬威真夠噁心人的。呂方就揮了揮衣襬,半分眼神都沒給,叫他們都散了。陳紅討了個沒趣,很快陰沉的臉色離開了。倒是下跪的這些小太監,這半個月的風水輪流轉,捱了欺負的總算是揚眉吐氣,怎麼著,老祖宗回來,你們都蔫了。沒聽老祖宗說。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你們敢準備幹什麼?這邊是東西風,兩邊壓倒另一頭,大明王朝權力中心的茶話會總算是開始了,朝堂鐵三角與皇帝清流,三巨頭與準太子欲王又要開啟怎樣的新局面呢?老祖宗兩個兒子又因為什麼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