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緩步走進廠房，空氣中瀰漫著機油和鐵鏽的味道，燈光昏黃刺眼。他很快注意到蛇頭坐在一張破舊的金屬椅上，腳旁放著一隻黑色的皮箱。他的目光平靜而冷漠，但卻帶著讓人窒息的威壓。
廠房內站著幾名心腹，阿力站在蛇頭身後，手裡依舊把玩著那把匕首，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林熙，”蛇頭開口，聲音低沉而緩慢，“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
林熙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如果是為了表揚，那我感謝蛇哥的信任。如果不是，那我更想知道，是哪裡做得不夠好。”
蛇頭的笑容冷了幾分，他用手指輕輕敲著皮箱的蓋子，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給周圍的人制造壓力。
“最近集團有點不太平，”他緩緩說道，“警察越來越近了，內部有些人……也不那麼幹淨。你說呢？”
林熙聽出了他話中的試探，但臉上的神情絲毫未變。“蛇哥的意思是，有人吃裡扒外？”
蛇頭點點頭，站起身，用腳輕輕踢了踢皮箱。“你知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嗎？”
林熙的目光掠過皮箱，沒有開口。他很清楚，這絕不是普通的貨物，更可能是針對他的一個考驗。
蛇頭沒有等他回答，徑自開啟皮箱。裡面整齊地擺放著幾份檔案，和一疊疊美金。在檔案的最上方，赫然是林熙的通緝令。
林熙瞳孔微微一縮，但迅速恢復了平靜。他盯著蛇頭，語氣淡然：“蛇哥的意思是，這些是我的？”
蛇頭笑了，走上前一步，拍了拍林熙的肩膀。“你很聰明，林熙。所以，我需要你告訴我——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整個廠房瞬間安靜，只有燈管微弱的嗡嗡聲迴盪。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林熙，氣氛如同一根隨時可能繃斷的弦。
林熙面色如常，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蛇哥，如果我是警察，你覺得我會站在這裡嗎？”
他的話語輕飄飄，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蛇頭的目光微微眯起，似乎在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捕捉到破綻。
“這些通緝令，只說明一件事——我是個能幹的人。警察總喜歡追著能力強的人不放。你讓我來這裡，說明你對我還有信任，不是嗎？”
蛇頭盯著他，緩緩笑了起來，但笑意裡依舊藏著寒意。
“說得好，林熙。”他拍了拍手掌，轉身走回椅子前坐下，“不過，我還是希望看到一點實際行動。”
他伸手指向廠房角落，一名綁著手腳、嘴裡塞著布的男人正癱倒在地。那人瑟瑟發抖，滿臉驚恐。
“這是個叛徒，”蛇頭說道，“他給警察提供了我們的交易路線，害我們損失了一大批貨。這種人……你知道該怎麼處理吧？”
林熙的手慢慢攥緊。他知道，這是蛇頭對他的真正考驗。如果他表現出一絲猶豫，就會暴露。
他走到那人面前，拔出了腰間的槍，緩緩抬起手臂。那人拼命掙扎，眼裡滿是哀求，但林熙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刃，沒有絲毫波動。
“砰！”
槍聲迴盪在廠房內，那人應聲倒地。
整個房間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盯著林熙，試圖看出他是否有任何異樣。然而，他的神情依舊冷峻，彷彿剛才開槍的那一刻，他殺死的只是空氣。
“蛇哥，這夠實際了嗎？”林熙轉頭看向蛇頭，語氣平靜如水。
蛇頭盯了他幾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拍著手說道：“很好！不愧是我最信任的人，林熙，幹得漂亮！”
阿力在一旁冷笑，但並未多說什麼。他將匕首插回腰間，轉身離開。
回到房間後，林熙將門反鎖，整個人靠在門板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的手微微顫抖，剛才的槍聲彷彿還在耳邊迴響。
他不是因為殺了人而感到不安，而是因為——他必須這樣做。
林熙低頭看著自已的手，那雙手原本是握著警徽的，是抓住罪犯的。如今，它卻一次次扣動扳機，對準那些他曾發誓保護的人。
“你到底成了什麼樣的人？”他在心裡質問自已。
他知道，如果不這麼做，他的身份就會暴露，他將死得毫無價值。他必須活下去，不僅是為了自已，也是為了還原真相。可他同樣明白，每一次“活下去”，他都在背離初心。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他拿起手機，看著螢幕上的名字——許若霖。
林熙猶豫了一秒，最終接通了電話。
“林熙，你還好嗎？”許若霖的聲音傳來，帶著隱隱的疲憊和擔憂。
“我很好。”林熙低聲說，努力讓自已的語氣聽起來平靜。
“不要騙我。”許若霖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堅定，“我查到了王局的遺物裡有一些未公開的資料，可能對你有幫助。我要見你。”
“見我？”林熙皺眉，“這太危險了，你不能——”
“林熙，我不在乎危險。”她打斷了他，語氣堅定而不容置疑，“你知道我不會放棄。告訴我見面的地方。”
林熙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低聲報了一個地址。“明晚九點，舊城碼頭。”
電話結束通話後，林熙握著手機，目光深邃。他知道，這次見面可能會改變一切，但也可能將他和許若霖都拖入更深的危險。
第二天傍晚，林熙獨自站在碼頭邊，海風裹挾著鹹腥味吹過。他的手搭在腰間的槍上，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
遠處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他回頭，看到許若霖正朝他走來。她穿著簡單的風衣，眼中帶著倔強的光芒。
“你來了。”林熙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隱藏的柔軟。
“我說過，我會來。”許若霖站在他面前，抬頭看著他，眼中滿是複雜的情感，“林熙，我們得想辦法結束這一切。”
林熙正想說話，突然注意到遠處有幾道隱約的身影。他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迅速將許若霖拉到一旁，低聲道：“有人跟蹤你？”
許若霖一怔，搖了搖頭。“我來的時候很小心——”
“別動。”林熙打斷她，目光死死盯著遠處。他的手緩緩摸向腰間的槍，聲音低而冷：“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