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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莊詭事 第八十九章 地道 (4)

身後的人們陸續跟著出來了,看出來這裡是學校。潤成又扭過頭看看身後的洞口,原來後山的赤龍風水格局的穴眼居然跟這兒通著。當初到了東堖,人們都是從村子四轉格拉的山上開始尋的,誰又能想見其實從學校的院子裡也可能尋見丟掉的娃娃們。還有,耀宗在一開始說的娃娃們走丟的說法,也叫栓成他們從一開始,就以為娃娃們是在放學的路上走丟的。現在看來,娃娃們可能當初根本就沒有離開學校,也就是說娃娃們就是從這裡的洞口直接進去的,可是為什麼進去就出不來呢。潤成相見了圪洞裡那個可能是爛掉的梯子,娃娃們是踩著梯子下去的嗎?

從窯洞上頭半崖上往下出溜的時候,潤成他們看見了有人走過的腳印。沒錯,娃娃們就是從這兒到的洞裡。下到院子,窯洞裡卻一個人都沒有,整個院子裡頭很是寂靜。有人發現院門也是栓上的,沒法從門裡出去。翻牆出去以後在道兒上遇見了村裡人,一問才知道。自從村裡有娃娃丟掉以後,沒人敢叫娃娃來唸書了。原來是虛驚一場,栓成到了耀宗門口,跟副鄉長碰上了。副鄉長他們早就知道娃娃們都回去了,正在道兒邊上的樹底下等著他們。看見他們一個人都沒有少,等著的人們都放了心。

當下帶隊的連長沒有多在,集合隊伍就回狼峪去了。剩下的副鄉長也不願意在這個出了日怪事的地處待著,眼下娃娃們都尋見了他就更不願意待著了,也坐車走了。潤成跟大哥看著些人都走遠了,跟大哥說這事還沒有完。

大哥沒有聽清楚弟弟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回過頭問弟弟。潤成低聲說,我們還不知道娃娃們是怎麼進去的。他們兩人在那兒悄悄說著話,身後又個人伸手拽了潤成的後衣襟。潤成一看是少了一截子小腿的耀宗,耀宗指指他家院子,叫他進去。

潤成以為是耀宗的女人又有什麼事了,趕緊穿過院子進了窯洞裡。炕上睡著個人,不是耀宗的女人而是個半大的娃娃。潤成看看,就是他們在洞裡尋到的娃娃裡頭最大的那個。原來這個娃娃是耀宗家的,就是他說的那個二小子二貨。看見不是耀宗女人神上身,潤成不緊張了。本來娃娃們尋回來,潤成心裡結記的就是這個女人身上的病了。

在炕上的娃娃,剛剛喝過水吧,嘴角還有水跡。耀宗指著潤成叫二貨喊伯伯(作者注:在當地,把比自己父親年齡小的男性長輩叫伯伯,而比父親年齡大的男性長輩則被叫成大爺)潤成擺擺手,其實他也才二十來歲,比這個娃娃大不了多少。

耀宗回身閉上了門,叫二小子跟潤成說說,他們怎麼到的洞裡。這也正是潤成兄弟兩人想知道的,他們尋個地處坐了下來,等著二貨說話。門外有人推門進來了,是耀宗的女人。潤成這才想起,剛剛進來只顧著看炕上的二貨,沒有注意耀宗女人到哪兒去了。

耀宗女人給娃娃做了些吃的,往櫃子上一擱,扭頭叫了聲二貨。炕上的二貨看見自己的親孃,居然爬起來往炕仡佬裡頭躲。屋裡的人都看見了二貨臉上的害怕勁兒,難不成不是親孃?潤成看看耀宗,耀宗問二貨。說躲什麼,認不得你娘了嗎。

耀宗女人在跟前,二貨就躲在哪兒什麼也不說。沒法子,耀宗叫她先出去一陣兒再進來。等到娘出去了,娃娃才算是緩過神來。胸脯一起一落,顫的厲害。耀宗給兒子摸摸胸口,叫他歇歇給潤成說說。

那個洞口是二貨他們無意中發現的。

起先沒有人知道學校窯洞上頭,半崖上還有個洞。那天,在院子玩的時候,一群娃娃硬是攆住了一隻毛才剛剛扎齊的小老鼠。平常在村裡也沒有什麼好耍的東西,偏偏這群娃娃又都是十歲上下,膽子大野性足的年齡。一句話,就沒有他們不敢耍的東西。當下他們商議著,悄悄把學堂老師煤油燈裡的油倒在了小老鼠身上,準備來個火燒小老鼠。耀宗哭笑不得的看看潤成,說鬧不好就是二貨帶的頭,我這個二小子啊,害(作者注:在當地方言裡,害就是調皮搗蛋的意思)的都沒法說了。

倒上煤油,還沒有來得及點著,就聽見了吱吱吱吱的聲音。娃娃們抬頭,看見在半崖上有隻大老鼠正衝著他們叫喚,嘴裡的牙都露出來了。後腿蹬著地,像是馬上要從上頭撲下來。二貨說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老鼠,得有小簸箕那麼大。潤成心說這不是成了精的老鼠嗎?大老鼠想嚇唬娃娃們,可是娃娃們在村裡最不怕的就是這些小雞蟲東西。當下二貨就掏出來了彈弓,拾起一疙瘩小坷垃,拽開彈弓就射了過去。看樣子學樣子,娃娃們都掏出來彈弓打起老鼠來。老鼠叫一群娃娃打沒處跑,顧不上管小老鼠了,慌亂中一頭就撞進土裡不見了。

一群人眼睜睜看著一隻那麼大的老鼠就沒有了,自然是不會幹休的。二貨帶著幾個娃娃,順著崖坡坡爬了上去。在山上山下跑慣的娃娃,爬上去根本不是什麼難事。上去很快就尋見了老鼠撞開的窟窿,二貨往裡看看,黑洞洞的只能看見跟前的一小片片。看這樣子,裡頭很深挺大,大老鼠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二貨他們還要再看看時,有人說老師回來了,估摸著是要接著上課了,他們只好先下來。

這事沒算完,二貨他們當天下學後,在道兒上商議著這個洞的事,不知道怎麼說著說著就說起來誰膽大敢進去看看的事來。幾個平常都叫娃娃們認為是大膽人的,叫一頓激將之後,決定集合人到裡頭看看。一個是他們真想看看裡頭有什麼,再一個就想著不叫人們說自己是個假大膽。

二貨作為帶頭的,想好了要準備些東西的事。二貨悄悄做了個煤油燈,為了防止大人發現,每人都從自家偷了些煤油。就是人們發現他們沒回家的那天,後晌放學以後,二貨他們悄悄又翻牆回到了學堂。

爬上半崖上,二貨打頭,用手裡的棍子把窟窿捅大些,他們鑽了進去。剛剛走了幾步,二貨突然停下回過身,跟其他人說不能就這麼進去。他叫大家稍微等等,出去用些草草蓋住了洞口。回去以後才接著往前走,順著道兒曲裡拐彎往上走。

身後有個娃娃跟二貨說,好像後頭又什麼東西跟著他們呢!

潤成問二貨,看機明是什麼東西了嗎。二貨說當時沒有,煤油燈總共就豆子大小個光,又是在最前頭,所以沒有看見後頭有什麼。就這樣也不知道是走了多長工夫,二貨再次停住了,後頭的聲音越來越大了。這陣就不是一個娃娃說他聽見聲音,大家都聽到了。是喘氣的聲音,就在後頭不遠。

二貨把人都聚攏到一搭,商議辦法。因為這個東西是在後頭,也就是說回去的道兒已經叫堵上了。雖說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可是沒有人覺得是個好東西。喘氣聲音都這麼粗,能是什麼好東西?所有人都看著二貨,二貨心說看他幹什麼。

也是。二貨在這些娃娃裡頭,因為年齡最大,又是個敢搗蛋的,學校出了名的膽子大。這就難怪娃娃們都看他了,當下二貨就叫看的不好意思。沒法子,他只好說要不我返回去看看。娃娃們沒有說話,二貨心裡從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可是話都說出去了,誰不知道他耀宗家二小子是個膽子大的貨呢。

端著煤油燈,二貨就朝著來時的道兒往回走。原先還能聽見的喘氣聲音這陣卻沒有了。這叫二貨更害怕了,沒有聲音比有聲音還叫人害怕呢。也不知道是衝哪兒吹進來的風,一股一股,二貨只好一隻手罩住燈捻。那隻罩住油燈的手,照出來的影子也能嚇死個人。

轉過一個彎,還是黑乎乎一片,也還是沒有聽見聲音。二貨自己給自己說,什麼都沒有,肯定是人們都聽錯了。要是有什麼賴東西,早八輩子就出來了。他扭身就要往回走,就是扭身時眼裡看見了對面的黑暗裡頭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光。

再看,不是閃光了,而是兩道放出來的光。二貨靠在窯洞牆上給潤成他們說是黑亮黑亮的光。潤成問他說,是不是像黑夜老貓的眼放出來的光,二貨說就是就是。潤成看看大哥,叫二貨接著說。

那個放出兩道光的東西從黑暗處慢慢出來了。

說她是個人吧,趴在地上走。說她不是人吧,她長的就是個人樣。這是個女人,因為二貨認出來腦袋後頭頭髮挽成一個疙瘩,就跟自己的孃的頭髮一樣。慢慢出來的這個認不認的東西,發出了他們剛剛聽見的喘氣聲,慢慢向著二貨靠近。

二貨稍微呆了一下,就反應過來拽開步就跑。後頭的日怪東西雖說是趴著走,走的一點不慢,就是在二貨後頭跟著。二貨跑到了娃娃們跟前,他們還沒有來的及問有什麼。二貨說了句有鬼,就都跑了起來。這個時候,反正就是往前跑,也不管道兒是通向哪兒的。

曲裡拐彎的道兒跑了半天,前頭的一個突然就不見了,一下子像是叫前頭燈照不見的黑暗給吃進去了。接著又是一個,這個倒是有聲音,哎呀呀叫喚著就沒了。一個接著一個,二貨心說這是跌進哪兒去了?

其實他當時根本沒有空多想,後頭的那個賴東西早就到跟前了。要不要往前走?二貨想想,往前走好歹是跟小弟兄們在一搭,總比眼下跟這個趴著的女人在一搭強一千一萬倍。他揹著身朝前走,防止那個賴東西撲過來。

就在他一隻腳踩空身子往後跌下去的時候,那個女人也到了跟前。她的腦袋也抬了起來,二貨看機明瞭她的臉。

隨著後背結結實實摔倒地上,腦袋也叫磕了一下,二貨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再醒來,是一搭進來的娃娃們在叫他。油燈早就叫摔爛了,倒是這個地處不算是很黑,從頂上的縫縫裡撒下來些光,好歹叫人能看見些東西。

耀宗問說,看見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二貨不說,問了好幾遍也沒有。潤成說二貨,我早就斷見了,就是你娘。其實你不用害怕了,你娘這陣不是賴人呢,當時只不過是有不好的東西上了你孃的身。

潤成說的對。二貨當時看見的就是他娘,可是這個娘卻不是平時看見她親親長親親短的娘,而是二貨不敢認的娘。當時孃的眼裡就是發出來黑光,根本就不認自己的小子,直到把二貨他們都逼到了那個洞裡。

二貨醒過來以後,娃娃們商議著怎麼出去。二貨聽他們說在他還沒有醒過來的時候,有人也大著膽子出去走了幾圈。沒有發現能走出去的道兒,也擔心再碰見什麼東西出事,就返回來了。這樣一群人叫困在了那個洞裡。時間長了,又餓又累還帶驚嚇的娃娃們就都昏昏沉沉,歪倒在地上了,直到潤成帶著人尋見他們。

看樣子倒是上了二貨娘身上的賴東西沒有再出現,難不成她的意思就只是把娃娃們都逼到那兒出不來就算了。可是出不來還不是會要娃娃們的命,這不還是要命嗎。

潤成想起了耀宗女人當時突然發神經時說過的,興許這個賴東西就是要拘住娃娃的魂。那這跟赤龍的格局有什麼關係嗎?他問二貨有沒有跟人們說過當時攆他們的就是他娘,二貨忽搖腦袋說沒有。

這個時候耀宗想起來,就是在娃娃們沒有回家的那天后晌,出過一件日怪事。耀宗在外頭回家後,發現娃娃也沒回來,女人也沒回來。他還心說這都上哪兒了,翻騰了半天碗架(作者注:當地人擱碗的地處,可是在窯洞牆壁上架幾塊木板而成)沒有尋見一口吃的。餓的發虛火的耀宗生出了悶氣,正是這個時候女人回來了。

女人身上前頭都是土不說,還披頭散髮的。她進來都沒有跟耀宗多說話就張羅做飯,這叫耀宗感覺見了日怪。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看這個樣子不是出去跟其他男人做賴事去了吧。他過去揪住女人頭髮就問,女人說她哪兒也沒去,就是在回來的道兒上摔了一下。

耀宗根本不信,脫了鞋(作者注:當地方言裡念hai,二聲)就是沒頭沒臉一頓亂打。不過到最後也沒問出來什麼,耀宗心裡雖說不痛快,可是也沒憑沒據也就算了。

這陣看來,女人是叫賴東西上了身,攆地道里的娃娃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