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騎著那輛搖搖欲墜的電動車,穿梭在城市的車流中。
破舊的外賣箱子隨著車子的顛簸嘎吱作響,似乎隨時會散架。
灰濛濛的天空下,冬日的風像刀子一樣刮過他的臉。
厚重的圍巾胡亂纏在脖子上,也許是為了擋風,但更多是為了掩飾他滿臉的疲憊和麻木。
導航的機械音在耳邊反覆提醒:“目的地左轉三百米。”
他扭頭看了眼周圍,高樓大廈林立,玻璃幕牆反射著灰白的天光,顯得格外冰冷。
前方是一家氣派的銀行,門口掛著醒目的招牌。
方圓抬頭看向銀行大門,玻璃門後,一個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身材高挑,膚色白皙,穿著筆挺的銀行制服,短裙將修長的雙腿襯得更加迷人。
那是一位清秀的美女,帶著一種疏離的高貴氣質。
方圓吞了吞口水,不自覺地將衣服拉了拉,試圖掩蓋袖口的油漬。
他走進銀行,腳步有些侷促,雙手捧著外賣袋,低聲問道:
“您好,請問是您點的外賣嗎?”
那位美女抬起頭,眉眼間透著一絲冷淡的疏離,語氣淡漠:“是我。”
她看了看方圓,又瞥了一眼外賣袋,彷彿在打量一件廉價的物品。
方圓將外賣袋遞過去,卻在交接的一瞬間,忍不住多看了對方几眼。
她的面板像瓷器一樣細膩,鼻樑高挺,眼神卻冷漠得讓人心底發涼。
對方只是隨手接過外賣袋,微微皺眉,像是碰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沒什麼事了吧?”
她抬起眼,冷冷地掃了方圓一眼,那目光中帶著一絲不屑。
彷彿在質問:這種人為什麼會一直站在自已面前?
“哦,沒、沒事。”
方圓低下頭,連忙退後一步。
他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尷尬得手足無措。他慌亂地轉身往外走。
回到電動車旁,他心裡五味雜陳。
這一單本該很普通,可那高傲的目光卻像針一樣刺在他的心上。
他低頭看著自已皺巴巴的外賣服,鼻子一酸,喃喃自嘲道:
“也對,人家那樣的人,怎麼會多看我一眼呢?”
傍晚的街頭,霓虹燈次第亮起,晚高峰的喧鬧漸漸平息。
方圓送完最後一單,騎著電動車緩緩駛在回家的路上。
他的腦海卻還在回味著白天那位銀行女子的身影。
那份冷漠與高傲不僅沒有讓他感到疏遠,反而在他心底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印象。
她的清冷氣質彷彿一陣寒風,雖然讓人感到刺骨,但卻讓他愈發想要靠近。
“她叫什麼名字?”
方圓自言自語,嘴角帶著一絲苦笑。
“也許下次送餐的時候,我可以問問。”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前方路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穿著銀行制服的女子,正靠在一輛黑色轎車旁,神情焦急,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
方圓愣了一下,隨即心頭一動:是她!
他連忙減速,靠近過去。
果然,是白天那位讓他心動不已的銀行職員。
她依舊穿著整齊的職業裝,白襯衫搭配窄裙,修長的雙腿踩著一雙細高跟鞋,站在路邊焦急地看著手機。
那副模樣,高傲中透著些許狼狽,讓方圓看得一時失神。
女子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起頭瞥了他一眼。
眼神中帶著疑惑和不耐煩:“幹什麼?”
方圓連忙回過神,停下車來:“你是車子出問題了嗎?需要幫忙嗎?”
女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只是將目光重新落在了手機螢幕上,修長的手指在螢幕上滑動著,似乎正在撥打電話。
片刻後,她低聲抱怨了一句:“這破地方,連個修車的人都找不到。”
方圓站在一旁,顯得有些尷尬。他淡然一笑的說:
“要不我幫你看看吧?我對修車有點了解。”
女子這才稍稍抬起頭,打量了方圓一眼。
這一看,她似乎認出了方圓身上的外賣服裝,眼神裡透出幾分輕蔑:
“你會修車?”
語氣裡充滿了不信任和不屑。
“嗯,會一點。”方圓點點頭,語氣依舊平和。
“算了吧。”女子擺擺手,皺了皺眉。
“我已經叫了拖車,等著就是了。再說了,你能修得好嗎?”
她的語氣冷漠又帶著譏諷,完全沒有將方圓放在眼裡。
顯然,她已經將方圓歸類為那些靠體力謀生的“普通人”,根本不值得她多浪費時間。
方圓心中有些難堪,但還是保持著微笑:“請你相信我吧。
女子瞥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讓開了幾步:
“你要是覺得自已行,那就試試吧。”
她的語氣不耐煩,態度中帶著施捨般的冷漠。
方圓沒有多說,俯下身仔細檢查起轎車的輪胎和底盤。
他發現問題確實不算嚴重,只是輪胎被卡住了一塊尖石,導致車子無法正常行駛。
“問題不大,很快就能搞定。”
方圓說道,一邊熟練地從電動車後座上取出一把工具,三兩下將尖石清理乾淨。
女子站在一旁,依舊保持著冷漠的表情,但看到方圓動作熟練,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意外。
不過,這種意外很快就被掩蓋了。
“好了,車子可以開了。”
方圓直起身,擦了擦手。
女子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冷冷說道:“謝謝。”
語氣中卻聽不出幾分誠意。
她走到車旁,開啟車門,準備離開。
就在她坐進車裡的那一刻,方圓突然鼓起勇氣開口:“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愣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著他,眉頭輕輕皺起:“你問這個幹什麼?”
方圓撓了撓頭,勉強笑道:“隨便問問。”
“多管閒事。”
女子冷聲說了一句,隨後不再理會他,發動了車子揚長而去。
夜風拂過,方圓站在路邊,看著那輛轎車漸行漸遠,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對方早已忘了自已是白天送過餐的外賣員,更不會記住自已是誰。
但這並沒有讓他感到沮喪,反而讓他心中生出一種強烈的渴望。
“你會記住我的,早晚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