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後來我們在逃亡路上弄丟了那兩隻木碗。”聶霞雲說到這兒嘆了口氣,她將香囊放到燕辭晚的手裡。“我的木碗已經找不回來了,但好在你的香囊沒有弄丟,你要好好珍惜啊。”
燕辭晚垂眸看著手心裡的香囊,點頭應道:“我會的。”
“蕭六郎的相貌家世都是上等,最重要的是性情溫和,對你很是細緻,是個不錯的夫婿人選,但是阿辭你別忘了,你和太子李存行之間還有婚約,那可是皇帝下旨賜的婚。”
說起這事兒,燕辭晚面上的笑意變淡了些,她道:“燕汀雨取代了我的郡主身份,她已經和太子正是成親了,現在燕汀雨才是太子妃。”
聶霞雲大驚:“燕汀雨竟敢冒名頂替你,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她就不怕身份被拆穿後惹來殺身之禍嗎?!”
燕辭晚將自己被燕汀雨設計謀害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末了道。
“我是因為僥倖死裡逃生才活了下來,假若我沒能活下來,那麼就沒人能揭穿她,她可以永遠頂著樂遊郡主的身份生活下去,不必擔心惹來殺身之禍。”
聶霞雲氣急敗壞:“這丫頭太可惡了!當初我在西州王府看到她的時候,還覺得她挺老實的,沒想到她內裡竟然敢一肚子壞水!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此事必須要告你的父親,他那麼疼你,必不會讓你白白受這委屈的!”
燕辭晚搖了搖頭:“沒用的。”
“怎麼會沒用?你父親可是西州王,只要他一句話,就能將燕汀雨那丫頭打回原形!”
燕辭晚平靜地道:“護送我去長安的送親隊伍是由西州王親自挑選的,隊伍裡全都是他的親信,若沒有他的准許,燕汀雨如何能那麼順利刺殺我?”
聶霞雲一愣:“你、你的意思是,西州王和燕汀雨是一夥的?”
燕辭晚微微頷首。
聶霞雲萬萬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的。
她坐在床邊,雙眼直直看著地面,似是在努力消化燕辭晚方才說的那些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西州王為何要這樣做?他對你一直都很好,除了你娘,你就是他在這史上最在意之人,他怎麼會……怎麼會……”
燕辭晚自嘲一笑:“連阿婆也覺得他對我很好,這說明他演得真的很好。“
聶霞雲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不懂那些陰謀詭計,可她有著非常敏銳的直覺,直覺告訴她,西州王對待燕辭晚的那份慈父之心不似作偽。
“你確定這事真的跟西州王有關嗎?”
“還記得陸津樹麼?”
聶霞雲點頭:“當然記得,他是西州王收養的義子,以前西州王還打算過要招他做上門女婿。”
“陸津樹現在是烏蘭騎都尉,他奉西州王的命令,率領烏蘭騎一路追殺我,為的就是不讓我活著抵達長安。”
聶霞雲又是一愣。
她記憶中的陸津樹雖然沉默寡言,但很聽燕辭晚的話,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燕辭晚最忠誠的守護者,他怎麼會突然搖身一變,成了要取燕辭晚性命的殺手?
她感覺這世界變化得太快,自己都有些跟不上他們的節奏。
“你讓我緩緩,現在不止是燕汀雨要殺你,西州王和陸津樹也要殺你,他們是一夥的……”
聶霞雲說到這兒,看向燕辭晚的眼睛裡充滿了心疼。
那些壞人合起夥來謀害她,而她卻只有孤身一人,從相州到長安,她這一路走來必定吃了很多苦頭。
難怪她變得比以前懂事了,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樂遊郡主,她已經沒有了任性的資格,只能強迫自己迅速成長起來。
聶霞雲越想越心酸,她伸手摸了摸燕辭晚的腦袋。
“我可憐的阿辭,不要灰心,就算你不是郡主了,你也還是我最寶貝的外孫女,大不了我重操舊業,繼續去殺豬賺錢養你。”
燕辭晚哭笑不得:“你都一把年紀了,到了該享福的時候,養家的重擔還是交給我吧,我有一身的好武藝,必定能賺到錢的。”
聶霞雲一擺手:“這些事以後再提,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拆穿燕汀雨的真實身份?她謀害親妹,如此喪心病狂,必須要遭受懲處,不然我心裡咽不下這口惡氣!”
燕辭晚卻道:“其實皇帝已經知道燕汀雨是假冒的樂遊郡主。”
聶霞雲大為吃驚:“皇帝怎麼會知道的?”
燕辭晚將自己進宮見到皇帝的過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其中還包括皇帝和寧清漾之間可能存在曖昧關係一事。
聶霞雲聽完後怒不可遏,她斬釘截鐵地否認道。
“阿漾絕不是水性楊花之人,她絕不可能揹著西州王跟別的男人有染!”
燕辭晚頷首:“我也很相信阿孃的人品,這裡面肯定有誤會。”
聶霞雲磨了磨後槽牙,氣得不行:“這麼說來,西州王是因為相信了傳聞,以為你是阿漾跟皇帝的女兒,他因愛生恨所以才會對你痛下殺手。他跟阿漾相識二十多年,成親後共同生活了十多年,阿漾是怎樣的人,他難道不清楚嗎?怎麼會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他的腦子是被門夾過嗎?!”
燕辭晚淡淡地道:“不管他是怎麼想的,總之現在在我心裡,他已經不再是我的父親。”
“他都要殺你了,你自然不必再認他,以後我就當沒有他那個女婿!”
聶霞雲心裡窩火得很,恨不得立刻衝回西州將燕珩予那混蛋狠揍一頓,可眼下這種情況,她和燕辭晚是不可能再回西州的。
聶霞雲在屋內來回踱步,氣得頭頂冒煙,嘴裡唸唸有詞。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世道啊?明明是你受了莫大的委屈,結果現在那些謀害你的壞人們一個個都活得無比風光,而你卻滿身是傷地躺在這兒,那皇帝不是已經知道燕汀雨的真實身份了麼?燕汀雨犯下了欺君大罪,皇帝怎麼不現在就殺了她?!”
對於皇帝的想法,燕辭晚也捉摸不透,她道:“阿婆你比氣壞了身子,來日方長,等我養好了身體,我就去找燕汀雨算賬。”
不只是算賬,她還想問清楚,西州王為何會認定她是皇帝的私生女?這裡面到底還藏著怎樣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