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決定要問個清楚明白,燕辭晚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她直接說出自己的猜測。
“原本我也不知道你為何要設計害我,可方才你說的那些話,似乎能成為答案。”
謝刺史難以置信:“你得意思是,我為了能逼迫你加入我的計劃,所以才設計了這一切?這太荒唐了!在此之前我不認識你,我都不知道你的心性如何,也不能確定你是否會武功?這一切都不清楚的前提下,我設計你入獄有什麼意義?”
燕辭晚沉默以對。
這個問題確實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倘若謝刺史設計這一切的目的,是為了將她逼入絕境,讓她無路可選,只能答應配合他潛入黑市當臥底,那麼謝刺史一定是提前知道了她的事,確定她具備完成任務的能力才行。
可事實上,在此之前她和謝刺史從未見過面,雙方毫無交集,完完全全就是陌生人。
謝刺史繼續道:“我確實是早就有了安排人潛入黑市臥底的想法,可我一直都沒能找到合適的人選,直到今日我從蕭妄口中聽說了你的事情,我才定下想法要找你幫忙。”
燕辭晚追問:“那你為何要安排人在獄中折磨我?”
謝刺史皺眉反問:“我何曾有過這樣的安排?”
“是獄卒聶五娘告訴我的,她說司法參軍謝禮私下裡有交代,務必要狠狠折辱我,還說這是你的意思。”
謝刺史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謝禮?”
“我聽說謝禮是你的堂兄,你們兩個本就是一家人。”
謝刺史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神情越發凝重:“我與謝禮的確是堂兄弟,但我從未吩咐他去安排人針對你,此事我會去找謝禮問個清楚,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交代。”
燕辭晚感覺謝家兄弟之間的關係似乎很微妙,裡面應該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道:“那就等你把謝禮的事情弄清楚了,我們再談合作的事情吧。”
謝刺史道:“你暫時還不能回家,我會以審查嫌犯的名義,將你帶去刺史府,接下來需要麻煩你在刺史府內住幾天,如此也好方便我們後續的行動。”
燕辭晚蹙眉,原以為自己離開女牢之後就能重獲自由,沒曾想後續還有這麼多的麻煩事。
她問:“我能拒絕嗎?我想盡快離開益州,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你可以拒絕,但這樣一來,你就永遠都無法知道幕後設計陷害你的人是誰。那人藏在幕後,只要一日不抓住他,他以後就會繼續謀害你,你確定要放任不管嗎?”
燕辭晚抿了下唇,道:“張瑛在臨死之前,曾跟我說過她的商家是一個姓賀的人,當初在相州,我也曾見過一個姓賀的商人,那人名叫賀春酌,他跟長明商會和黑市都有著莫大的關係。賀春酌已經死了,但我曾聽他提過,他還有一個堂叔,也許張瑛死前說的人就是賀春酌的堂叔,是他在幕後設下圈套暗算了我。”
此事不知是謝刺史不知道,就連蕭妄也是第一次聽說。
蕭妄立刻道:“如此說來,益州黑市也可能是跟長明商會有關係,既然現在找不到黑市,不如先查長明商會在本地的產業。”
誰知謝刺史卻道:“早在四個月前,長明商會就將他們在益州的所有產業全部變賣了,如今益州境內已經沒有了長明商會的影子。”
燕辭晚估算了下時間,四個月前,不正是他們離開相州的時候麼?!
也就是說,相州的黑市剛被官府查抄,長明商會就開始變賣名下產業,迅速銷聲匿跡。
她原本以為賀春酌死了,自己和長明商會之間的恩怨也就結束了,沒想到如今竟又鬧了這麼一出。
就像謝刺史方才說的那樣,她必須將長明商會給一鍋端了,否則對方就會像蒼蠅似的跟著她。
比起被動防守,她更喜歡主動攻擊。
她道:“我可以住進刺史府,但你得確保我在刺史府內的安全。”
謝刺史立刻答應:“這是自然!我以性命保證!”
三人離開架閣庫,從側門離開府衙,乘坐馬車回到刺史府。
馬車在大門口停下,燕辭晚剛一下車,就看到門前站著個十七八歲的郎君,他穿著粗布窄袖袍,容貌頗為俊秀,細看之下還能發現,他的眉眼與謝刺史有兩分相似。
他一看到謝刺史出現,立刻就迎上去,激動地喚道。
“阿耶!我真的是你的兒子,你別不認我啊!”
謝刺史眉頭緊鎖,他看也不看那郎君一眼,衝著守門的府兵呵斥道。
“不是跟你們說了嗎?不要讓閒雜人等靠近刺史府,你們是把我的交代當成耳旁風了嗎?!”
府兵們捱了訓,趕忙跑過來,七手八腳地將那年輕郎君拽走了。
那郎君臨走前還在拼命大喊阿耶。
可謝刺史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對方,他衝燕辭晚和蕭妄說了句。
“跟我來。”
隨後便一撩衣襬,大步買過門檻,走進了刺史府。
燕辭晚和蕭妄緊隨其後,三人在途中又遇見了一個年輕女郎,她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生得柳眉杏眼,身穿杏黃襦裙,氣質很是端莊秀雅。
女郎似是一直在這兒等謝刺史,她一看到謝刺史出現,立刻就迎上來喚道。
“阿耶,你終於回來了。”
謝刺史看到她的時候,眉頭微微一鬆,旋即又皺了起來,他不悅地道:“阿頌,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最近你少出門,安心待在閨房內,把你成親要用到的東西準備齊全。”
女郎不管這些,她急切地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說完我就走。”
“你說,什麼事?”
女郎看了眼旁邊的燕辭晚和蕭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謝刺史只得道:“你先去書房等著,我等下就來。”
“那你一定要快點。”
“嗯,去吧。”
女郎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謝刺史看向燕辭晚和蕭妄,主動介紹道:“阿頌是我收養的女兒,她全名叫謝初頌,我已經為她定好親事,等過完上元節便會送她出嫁,到時候若你們還在益州,請你們務必賞臉喝杯喜酒。”
燕辭晚想起方才門外見到的那個年輕郎君,他也喚謝刺史為阿耶,可謝刺史的反應卻極為冷漠。
看來她之前猜測得沒錯,謝家果真藏了很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