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左邊連線的,正是東廂房。
朝露說道:“你忍一忍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嗯,我感覺好多了。”燕辭晚說完這話,便邁過門檻,走進東廂房。
房內沒有點燈,門窗全都關著,光線非常昏暗。
燕辭晚悄無聲息地走到床榻旁,床上被褥亂糟糟地放著,旁邊的鬥櫃上還堆著兩件換下來的男子衣物。
她用刀尖挑起衣物看了看,見衣服下面什麼都沒有,隨後將寧刀插回腰帶中。她單膝跪在床沿上,伸手在床榻上仔細摸索,很快她就從枕頭下面摸出來一張請柬。
她開啟請柬,湊近細看,發現這是由楚望山親筆書寫的暖寒會請柬,受邀人為風無浪。
燕辭晚的視線停留在風無浪這個名字上。
風無浪是誰?
她將這個名字記在心裡,合上請柬,將它放回原處。
隨後她又從床榻下面拖出個木匣。
木匣上了鎖,她沒有鑰匙打不開,從那沉甸甸的分量,以及搖晃時發出的聲響可以判斷得出,這裡面裝著的很可能是金銀之類的財物。
普通鏢師怎可能有這麼多錢財?
屋外忽然響起蕭妄的聲音。
“馮武,你這是要丟下我們獨自回屋嗎?”
燕辭晚心頭一驚,她趕緊放下木匣。
外面的對話聲透過房門傳進來。
馮武反問:“我想回屋待會兒不可以嗎?”
蕭妄道:“當然可以,這冰天雪地的,甚是凍人,我們也想隨你一塊進屋暖和暖和。”
杜凌洲也道:“方才你推說寧辭身為年輕女郎不便進你們的住處,可現在她們兩個都不在,這兒全都是男子,你沒什麼可介懷的,讓我們都進去坐會兒吧。”
本來都已經走到門口的馮武聽到這話,不得不停下腳步。
他說:“我的住處亂得很,不便招待諸位。”
蕭妄和杜凌洲都表示不嫌棄。
馮武顯然是不想讓他們跟著自己進屋,可蕭妄和杜凌洲不依不饒,一副非要跟他進屋看看的架勢。
趁著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燕辭晚趴在地上,將木匣推回原位。
她站起身快步朝著側門走去。
不過轉眼的功夫,燕辭晚就已經回到堂屋。
此時朝露正在一人分飾兩角。
“阿辭你還是很疼嗎?我再給你揉揉,你忍著點兒。”朝露開始壓低嗓子使勁抽氣,發出低低的呼疼聲,聽聲音很像是在極力忍耐疼痛。
燕辭晚輕輕帶上側門。
朝露看到她平安回來,暗暗鬆了口氣。
燕辭晚走過去,在椅子裡坐下,輕聲誇讚:“演得真好。”
朝露被誇得面頰泛紅,她羞赧地低下頭去,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上翹。
她站起身走到門口,拉開房門,衝外面的人說道。
“阿辭已經沒事了。”
馮武心裡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他不想再跟這些人糾纏,再次下達逐客令:“既然已經沒事了,就請諸位立刻離開吧。”
杜凌洲很不滿:“你知道我是誰嗎?我能來你這兒做客,是給你們面子,你們竟還趕我們走,當真是不知好歹!”
馮武冷著臉道:“不管你是誰,都跟我們兄弟沒關係。”
朝露扶著燕辭晚走出堂屋。
孫虎站在院門口,大聲催促:“快走快走!”
杜凌洲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下面子,他一甩衣袖,走就走,誰稀罕待在這個破地方?!
燕辭晚在朝露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在經過馮武面前的時候,燕辭晚發覺馮武正在盯著她扭傷的右腳,看樣子他應該是已經起疑了。
等到他們走出懷安院,孫虎立刻就用力將院門關上。
院門隨之發出砰的一聲響,屋簷上的積雪被震落下來,正好砸在了杜凌洲的腦門上。
杜凌洲氣得不行,指著院門大罵:“你們兩個狗東西,最好永遠別落在小爺的手上,不然小爺定要讓你們好看!”
懷硯趕忙幫杜凌洲把頭上的冰雪擦掉。
燕辭晚沒有聽到腳步聲,看來此時孫虎還站在院門後面,說不定他正透過門縫在偷窺外面的眾人。
她道:“我們先走吧。”
“嗯。”朝露扶著她往前走。
等到一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了,孫虎方才轉身,衝不遠處的馮武說道:“大兄,他們都已經走了。”
馮武不再遲疑,立刻推開東廂房的門,大步走進去。
進屋後他直奔床榻旁邊,迅速掃視了一圈,不論是床榻上的被褥,還是鬥櫃上放著的衣物,都看不出任何變化。
他拿起枕頭,見到請柬還在,隨後他又趴在地上,伸直胳膊去摸木匣。
木匣上掛著的銅鎖也還好好的,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難道是他多疑了?其實寧辭真的是扭傷了,她並沒有別的心思?
思及此,馮武起身朝著側門走過去。
這時孫虎也跟了過來。
兄弟兩人的視線落在緊閉的側門上,原本應該插上的木栓,此刻竟是半掛在門後。
孫虎登時就變了臉色:“這扇門連線著堂屋,難不成方才她們開啟過這扇門?那我們的秘密豈不是暴露了?”
馮武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將木栓重新插好。
孫虎在屋內來回踱步,越想越慌,他按住腰間刀柄,目露兇光:“大兄,趁他們還沒走遠,我們追上去把他們給宰了吧?”
馮武道:“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兩個以少敵多,佔不到好處。”
孫虎更急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我們要冒著大雪下山嗎?現在大雪封山,山路走不了,我們會被凍死的!”
馮武眼底浮現暗光,他緩緩地道:“去找楚莊主。”
……
接下來燕辭晚一行人來到了綺秀園。
周起開門見是他們,微微皺眉:“你們來做什麼?”
杜凌洲率先開口:“我們正在追查殺人案的兇手,有幾個問題想問一問你們。”
周起側過身,讓他們進門。
綺秀園的佈局跟韶光院、懷安院幾乎一樣,正中間是堂屋,左右兩邊是東西廂房。
燕辭晚一行人被安頓在了堂屋裡,片刻過後,賀春酌走進堂屋,他面上帶笑,態度和煦:“諸位想問什麼?”
杜凌洲搶在燕辭晚和蕭妄之前開口。
“昨天夜裡,你們可曾離開過綺秀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