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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一丘之貉

齊鳴的姿態很放鬆,這兒是他的主場,比的又是他最擅長的骰子,結果顯然意見,肯定是他贏。

他單手搭在桌案邊上,指尖點了點面前的兩個篩盅,笑著道。

“你是客人,你先挑。”

蕭妄不跟他客套,伸出右手拿起其中一個篩盅,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覆蓋在漆黑篩盅之上,極致的黑白對比,讓他那不染塵埃的氣質多了幾分別樣韻味。

燕辭晚忍不住多看了他那右手幾眼。

剩下那個篩盅被齊鳴拿走了。

兩人同時開始搖晃篩盅,然後再同時放下。

齊鳴一副勝券在握的架勢,笑得滿面紅光:“你先開,還是我先開?”

蕭妄的神情始終清淡如水,他道:“一起開吧。”

“好,那就一起。”

兩人正要揭開盅蓋,朝樾忽然出聲。

“等一下。”

眾人齊刷刷扭頭看向他。

朝樾微微一笑:“玩骰子太簡單了點,咱們玩得特別點吧,這回不比大,就比小,誰搖出的點數最小,就算誰贏,如何?”

齊鳴應道:“我覺得這玩法不錯啊,蕭六你呢?”

“我都可以。”

齊鳴當即拍板:“那就這麼定了,咱們比比誰的點數更小,開蓋吧。”

於是兩人再次拿起篩盅,搖晃了會兒後,在一起停手。

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同時拿起盅蓋,露出底下的骰子。

每人各有三顆骰子。

齊鳴分別是兩個一點,和一個二點。

這已經算是很小的點數了,他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隨後他就看向蕭妄的骰子,結果就看到了三個刺目的一點。

齊鳴不由得睜大眼睛,愣在了原地。

不只是他,在場其他人全都萬分錯愕,他們試著沒想到,看著仙風道骨的蕭家六郎竟還是個賭博高手。

齊鳴的血氣噌的一下湧上頭頂,面色漲得通紅。

他指著對面的蕭妄怒道:“你出老千!”

蕭妄鬆開骰盅,雙手落回腿上,身背挺直,語速不疾不徐:“你是親眼看到我出千了?還是有證據能證明我出千?”

齊鳴噎住。

對方沒有否認,其實就等於是承認自己出千了。

賭場的規矩便是如此,能被抓到的老千才叫出老千,若抓不到,就只能自認倒黴。

在場眾人都不敢吭聲。

在這壓抑的氣氛中,只有燕辭晚笑得一臉燦爛。

她雙手背在身後,輕快地道:“這麼看來,齊大你是真不太行呢!”

這話彷彿深深地刺痛了齊鳴,令他的神情變得無比難看。

他硬生生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三局兩勝,再來!”

燕辭晚嗤笑道:“比之前可沒說三局兩勝,現在你輸了,就忽然說要加賽,你要是輸不起就直說,我是不會笑話你的。”

她嘴裡說著不會笑話,可臉上的笑容卻充滿了嘲諷意味。

齊鳴和曾受過這樣的氣?!

他忍無可忍,一把掃掉桌上的篩盅,隨即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他不想再在這兒待下去了,他要回家!

燕辭晚衝著他的背影喊道:“你這是要逃跑嗎?你可是刺史府的大公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落荒而逃,就不怕被人恥笑嗎?”

齊鳴腳步一頓,豁然轉身,看向燕辭晚的目光無比森寒,似兇狠的老虎,恨不得當場將這可惡的女人撕成碎片。

在場眾人都被他這可怕的眼神嚇到了,一個個噤若寒蟬。

眾人都不明白,燕辭晚為什麼要作死?就算她有內衛府做靠山,也不能確保她一定就能安然無恙,畢竟這兒可是相州,強龍難壓地頭蛇啊!

燕辭晚絲毫沒將齊鳴放在眼裡。

她雙臂環胸,挑眉輕笑。

“你瞪我也沒用,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就是技不如人,輸了還不認賬,我要是齊刺史,肯定會羞於承認有你這麼個丟人現眼的兒子。”

齊鳴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額角青筋凸起,彷彿隨時都要暴起傷人。

蕭妄微微皺眉。

他站起身,上前一步護在燕辭晚的面前。

在場其他人紛紛後退,全都離燕辭晚遠遠的,生怕被殃及池魚。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齊鳴要忍不住動手的時候,齊鳴的表情竟驀然鬆緩下來,他甚至還牽動嘴角輕輕笑了下。

“你說得對,我就是要賴賬,你又能奈我何?”

燕辭晚咂舌:“嘖嘖嘖,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麼辦呢?我只能告訴外人,說你齊鳴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反正丟人的又不是我。”

說完她還故意發出了清脆悅耳的笑聲,把小人得志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齊鳴伸出兩根手指頭,虛虛地點了她一下:“你等著。”

言罷他便一甩衣袖,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水雲間。

走了一個還有另一個,燕辭晚扭頭看向坐在上首的朝樾,見他還在那兒慢悠悠地喝酒,似乎完全沒把眼前的鬧劇當回事。

燕辭晚問道:“難道你也要不認賬?”

朝樾笑著反問:“跟你們打賭的人是齊鳴,跟我有什麼關係?”

燕辭晚面露了然之色:“你跟齊鳴真不愧是一丘之貉啊,都是一樣的說話不算話,難怪你們兩個能玩得好呢。”

朝樾單手撐在桌案上,慢慢站起身:“隨你怎麼說吧,今兒這場戲不錯,我得回去了。”

旁邊的美貌妓女也跟著下榻,小心翼翼地扶著他。

當他們經過燕辭晚身邊時,忽然聽到燕辭晚低聲問了句。

“當年方氏不是病故的吧?”

朝樾腳步猛地頓住。

他側眸看向燕辭晚,兩人四目相對,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朝樾饒有興致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心裡應該是知道的吧,不然你不會把方氏畫得那麼悲傷,畫作是人心的映照,你在作畫時心情一定很難受。你知道方氏並非自然病故,她其實是被人給害死的,可你無法為她報仇,你只能整日流連花叢,不肯回家,因為你不願面對那個害死方氏的兇手。”

朝樾慢悠悠地道:“我娘就是病死的,我們一家人的關係很好,你的揣測毫無道理可言。”

燕辭晚深深凝望著他:“我如果是方氏,知道自己的兒子如此懦弱無能,一定會很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