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她悄悄望向門口,卻被身邊韓欽赫察覺。
姜念只轉頭回來,“沒事。”
一隻白皙的手靠過來,“從前的事謝過姜老闆,咱們往後生意還長,常來常往啊。”
他手中酒盞碰在她跟前那隻上,“叮”得一聲脆響。
姜念彎了彎唇,也不多說,舉起來略微示意便飲下。
或許是方才被人灌多了,男人歪斜著身子,一手扶她的椅背,仰頭飲酒時眼光還定在她面上。
她酒量不好的,這會兒臉頰都有些紅。
姜念不光喝了,喝完酒盞朝他一傾,有模有樣的,示意自己的確喝盡了。
身邊人悶笑一聲,比著她的模樣也傾了傾。
這點動作落到兩名婦人眼中,她們再度相視,都從對方眼中讀出瞭然與玩味。
“韓老闆。”
開口的是喬夫人,韓欽赫聞聲轉頭,“怎麼了阿姐?”
喬夫人眼光在兩人當中轉一圈,先是試探著,“你這趟回來是跟我們敘舊,還是乾脆不回去了呀?”
“回還是要回去的,”韓欽赫接得果斷,“畢竟那裡剛有點起色,叫我放下也捨不得啊。”
“哦……”喬夫人隨便應一聲,繼而戲謔道,“那感情好呀,你跟姜老闆又能合夥,還能相互照顧的。”
這句話,隱隱在越界的邊緣。
姜念沒去接,眼光移到他面上。
她想知道韓欽赫的答覆。
男人白皙的麵皮藏不住酒意,聞言卻是笑了,一隻手隔空點著喬夫人,“我的好阿姐啊……”
等他笑夠了,才重新斟酒,伸長了手臂去碰喬夫人的杯,“你要這樣說話,往後姜老闆不敢來了。”
聰明人之間從來點到為止,喬夫人立時懂了,跟著他笑起來,“哎呦我真是喝多了……”
繼而舉了酒杯轉向姜念,“但我今日還沒敬過姜老闆,這杯我還得喝。”
姜念面上升起笑意,“都說出門在外靠朋友,往後是得相互照顧的。”
她主動與人碰杯,方才那回事就算揭過了。
韓欽赫只是看著她,沒有要多摻和的意思。
遲早有一天,他會牽著姜唸的手進門,應承這些朋友的打趣。
只不過,不能是今天。
昨天一夜他又想明白了,他謝謹聞有權有勢,他沈季舟手腕翻天,那又如何?
心計手腕姜念自己有,等她做完自己的事,權勢於她可有可無。
像她這樣的人,若對她說,我這人手眼通天,能夠庇護你一輩子。她不僅不會動心,反而怛然失色,疑心要被人玩弄股掌間。
可若是在她眼前多擺一條路,站在路口對她講:這條路很安全也很長遠,你大可試試。她若肯信,就能與她同路走下去。
男人夾著酒盞,醉意泛上來,周遭人說什麼都不入耳了。
直到身後門開,一道爽朗女聲闖進來:“呦,今日都在啊,偏偏丟下我?”
姜念側身去看,女子高挑婀娜,一張面孔美得張揚。
目光交匯間,她從對方眼中窺見幾分探究。
身後有人笑接:“丟下你有什麼用?你反正不請自來的。”
那人不僅不惱,娉婷搖曳至桌邊,“就你嘴壞,先罰你三杯!”
喬老闆跟在她身後進來,解釋道:“言卿忽然說要來,我就叫過來了。”
他說著又看向韓欽赫,畢竟今日是他做東。
韓欽赫尚未來得及反應,那女子自己搬過椅子,潑辣地交代著:“你往邊上靠,我要坐阿赫旁邊。”
這如意頭圓桌,忽然就擁擠起來。
她還頗為熟稔地伸手,打在韓欽赫手臂上,“你小子怎麼回事?回來了都不跟我說一聲!”
接著媚眼一橫,越過男人望向姜念,“這是你妹子啊?長得可真水靈。”
“不是的言卿姐,”韓欽赫見了她,頭腦才清醒幾分,“這是我在京都遇到的姜老闆,今日帶來跟大夥認識的。”
“哦……”她應一聲,眼光又飄過去,望向姜念身邊那名婦人。
“早幫你打聽好了,”那人故意嫌棄道,“人家只談生意的。”
她這才展露笑顏,倒了酒起身相敬,“姜老闆是吧,我叫許言卿,往後若是要用船,只管來尋我。”
不等姜念接話,韓欽赫已然舉了酒盞跟著起身,“姜老闆酒量不好,言卿姐,我替她喝。”
桌邊就他們兩人站著,女子笑了笑,“你跟我喝啊……”
“不行嗎?”
“行啊,”她語調輕佻,“但要是你跟我喝,這麼喝多沒勁啊。咱們喝個交杯,怎麼樣?”
周邊人都在起鬨了。
很顯然,今日赴約的五人跟許言卿相熟。
而更顯然的是,她對韓欽赫有意,就是衝著他來的。
姜念有種很奇異的感受,知道這人花,卻也知道他不會勾三搭四,乍一見許言卿,既覺得意外又理所當然。
對著她明晃晃的調戲,韓欽赫倒也不怵,只說:“你這交杯就算了吧,姜老闆初來乍到的,回頭當我們都是不正經的人了。”
說完,他一飲杯中酒,順勢便坐下。
許言卿也沒堅持,可自打她落座之後,桌上的風向就變了變。
喬老闆與夫人說了陣小話,眼光自姜念面上掠過,最後定在韓欽赫身上。
“我要沒記錯的話,阿赫今年該有二十五了吧?”
他跟姜念一樣,將自己的名字往上報了五歲,聞言只是點點頭。
喬老闆接著說:“這年紀也不小了,你還沒成家吧?”
韓欽赫答話時,他邊上的許言卿直勾勾盯著他,眼底那點心思盛不住。
這些朋友不比船上遇到的陌生人,他如實點頭道:“是還單著呢。”
“那感情好啊,”許言卿立刻出聲接話,“你姐姐我也單著。”
姜念以為,這都不能算暗示,明晃晃就是在示愛了。
許言卿身段好樣貌美,年紀應當在二十五上下,跟韓欽赫的假年紀相近。
她不請自來,顯然大亂了韓欽赫的計劃。
男人不回話,只側目去看姜念,卻見她事不關己地縮在一邊,絲毫沒有要搭腔的意思。
“言卿姐,我好像喝多了,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