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陳芳，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陳芳則勉強一笑，儘管她的身體還非常虛弱。

就在此刻，她對未來的生活終於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只要擺脫了張家龐大的一家人。

即使跟著張大壯吃糠咽菜，她都樂意。

“謝謝媽，我們一定會努力掙錢，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等我掙了錢，我也可以像王生強說得那樣，在天和市隨便吃香的喝辣的。”

張大壯認真而又得意地說道。

彷彿天和市滿地都是金子，去了就可以隨便實現他的發財夢一樣。

張父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

“你們出去闖蕩一下也好。”

“不過，別聽王生強自已瞎吹，說他出去三個月就掙了不少錢。”

“每一分錢那也是需要付出汗水來換取的。”

“錢哪有那麼容易掙的？”

“你們還要記住，錢要正大光明地去掙，千萬不要走歪門邪道。”

張大壯生怕他爹媽改變主意。

連忙點頭稱是。

於是，張大壯他爹在生產隊裡請了假，套好了家中的牛車，準備親自送他們去天和市。

牛車上坐著張大壯和他過門僅三天便因流產而身體病弱不堪的婆姨陳芳。

此外，牛車上還載有被褥、單衣、棉衣、路上要吃的黑麵幹饅頭、要喝的水及鍋碗瓢盆等各類用具。

就這樣，張大壯和陳芳帶著無限期待與夢想。

開啟了前往離家八十多公里之外的天和市務工的征程。

當陳天祿和蔡桂花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陳芳和張大壯已經坐著牛車走了大半日了。

一路上，牛車走走停停。他們三個人餓了就嚼幾口從家裡帶的黑麵饅頭。

渴了就喝一杯大水壺裡裝的水。

牛車搖搖晃晃地緩慢前行，陳芳躺在牛車裡，車廂裡鋪著褥子，身上蓋著被子。

除了上廁所，幾乎沒有下過牛車。

陳芳的全身顛得幾乎都要散架了。

張大壯跟他爹坐在前面的車轅處，累了就到車裡靠著陳芳躺一會兒。

一路上，張大壯也是被顛得呲牙咧嘴，但是在他爹面前也只能強忍著。

張大壯的爹估計是吃慣了苦的。

一路上都是他在掌著牛的韁繩。

累了就換個姿勢坐在車轅上。

也沒聽到他說累或者困的話。

待到他們的牛車抵達天和市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清晨七點鐘了。

初到市區，眼前的一切都是那般陌生。

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滾滾車流，陳芳頓時感到一陣眩暈。

她並不知曉自已所選擇的這條路究竟通向何方。

她僅僅清楚，唯有離開張家，分家單過，自已方能有一線生機。

張大壯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及馬路旁邊令人眼花繚亂的商鋪，也是驚得目瞪口呆。

陳芳看著張大壯那副像突然打了雞血一樣，發紅的眼睛，心裡的那份忐忑也平復了不少。

不容他們多想，張父趕著牛車，依照王生強留下的地址，尋到了位於天和市郊區的一處低矮破舊且髒亂不堪的院子。

這裡地處天和市的邊緣地帶，因而房租極為便宜，一個月僅需2元錢。

王生強頭一天晚上上夜班，還沒回來，他的婆姨賈月娥是賈金桂的遠房侄女。

只見她在出租屋內抱著兩個月大的女兒輕輕地哄著。

他們所住的是一個僅有十幾平米的小房間，屋內除了一張用木板搭成的簡易床，竟連一把椅子都沒有。

床邊擺放著一張破舊的三條腿桌子，缺失的那條桌腿下面墊著幾塊磚頭。

在這破爛凌亂的院子裡，只有一個大家共用的水龍頭。

張父幫張大壯把牛車上的東西搬進院子裡，他便趕著牛車回去了。

院子裡類似王生強所住的屋子共有八間，恰好有一間空了出來。

賈月娥抱著孩子，帶著他倆敲響了院門外隔壁一家的門。

聽到敲門聲，從這家院子裡走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賈月娥對他說道：

“周哥，這兩位便是我家生強跟您說的租房子的人。”

張大壯趕忙微笑著向周哥打招呼：

“周哥，您好！”

那個被稱作周哥的男人神色淡淡，看了張大壯和陳芳一眼，未發一言。

他轉頭進了院門，不一會兒便拿著一把房門鑰匙走了出來。

之後，他悶著頭便朝著隔壁院子走去。

張大壯和陳芳趕忙跟了上去。

周哥走進院子，徑直來到王生強的出租房隔壁。

那間空屋門被開啟的那一瞬間，一股潮溼發黴的氣味撲鼻而來。

屋內的景象和王生強所住的屋子相差無幾，只是多了些蜘蛛網和灰塵。

張大壯和陳芳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但是，他們最終還是決定租下這間屋子。

周哥把鑰匙扔給張大壯，說道：

“一個月 房租2塊，水電另算，先交三個月的房租。”

“做飯的小柴火爐需要另外花錢買。”

“5元，市場上也是這個價！”

張大壯看了陳芳一眼，陳芳點點頭。

張大壯咬咬牙，從兜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數了數遞給周哥。

周哥接過錢，點了點，轉身便離開了。

陳芳開始打掃屋子，張大壯則去外面買一些生活用品。

等到下午，屋子總算有了點樣子。

兩人躺在那張簡易床上，望著天花板，心中五味雜陳。

然而，生活還得繼續，他們在這個陌生又簡陋的地方，開始了新的征程。

當天晚上十二點，王生強下班回來。

他隨便吃了點夜宵，便帶著張大壯去了錄影廳。

錄影廳離出租屋有半小時的路程。

王生強過去一直上白班，工作時間是從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十二點。

最近，上夜班的工人辭職了，老闆一邊臨時頂替夜班，一邊尋找新的替補人手。

於是，王生強便向老闆推薦了張大壯。

在張大壯到來之前，王生強已經與他的老闆舅舅談妥了安排。

張大壯被安排上夜班，工作時間為晚上十二點到次日中午十二點，月薪為八元。

張大壯對此表示欣然接受。

張大壯在天和市能夠依靠和信賴的唯有發小王生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