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已的未來會怎樣，但是此刻，她只能選擇接受現實。

次日清晨，震耳欲聾的砸門聲響起的時候，睡在陳芳身側的張大壯翻了個身，便扯過被子捂住耳朵接著睡了。

陳芳拿起炕上昨天穿過的新嫁衣迅速套在身上。

砸門聲還在繼續，伴隨著砸門聲，傳來的是婆婆賈金桂那異常刺耳的謾罵聲：

“陳芳，都幾點了，還不起床？”

“還以為在你孃家呢？”

“快點起床做早飯了，一家人還等著吃完早飯去上工呢！”

陳芳推了推張大壯，張大壯不耐煩地甩開陳芳的手，又翻了個身接著睡了。

門外婆婆的謾罵聲還在繼續傳來。

陳芳沒有辦法，只好下了炕，穿好鞋子拉開了房門。

賈金桂站在門外，臉色鐵青。

看到陳芳走出了房門，她便放低了音量，對陳芳斥責道：

“你以為你嫁進我們家是來當少奶奶的嗎？”

“大壯是大老爺們，多睡會兒沒啥關係。”

“你是他婆姨，以後早晨六點鐘起床給家裡人做早飯。”

陳芳一聽這話，就有點不高興了。

她也是有脾氣的。

以前在孃家，爺爺奶奶和爹媽雖然更偏愛弟弟。

那也是因為弟弟學習好，有出息。

爹媽也從來沒有苛待過她這個女兒。

如今才是剛過門的第一天，婆婆早晨六點就來砸門，還要求她早起給全家十口人做早飯，沒有這麼欺負人的吧！

陳芳對賈金桂冷冷地說：

“那麼多人的早飯，我做不了。”

“讓兩個嫂子去做吧！”

賈金桂一聽，剛準備扯開嗓子開罵。

可是，她又看了眼張大壯和陳芳的新房，估計害怕吵到張大壯睡覺。

她一把扯住陳芳的胳膊。

幾下便把陳芳拽進了院子西北角的廚房裡。

她的力氣大得出奇，陳芳甩了幾次胳膊都沒有甩開。

陳芳站在狹小髒亂的廚房裡，心裡的火氣也忍不住冒了上來。

她本以為，結婚只是意味著從一個家庭走入另一個家庭，自已依然會得到尊重。

可現在，她才真切地體會到這個陌生家庭對她的冷漠和苛刻。

“這麼一大家子的早飯，憑啥要讓我去做？”

“你家提親時，明明答應我，要讓我和大壯單獨過的。”

賈金桂一聽這話，臉色更加陰沉，揚起右手就狠狠地扇了陳芳一巴掌：

“有你這樣跟婆婆講話的嗎？”

“陳天祿那個老不死的就是這樣教育自家的丫頭的？”

“蔡桂花也沒有給你教，結婚後該怎麼孝敬公婆嗎？”

“剛進門就不懂規矩！”

“我家裡十口人，哪個媳婦不是剛進門就從早忙到晚！”

陳芳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一愣。

左臉火辣辣地疼，耳朵也嗡嗡作響。

頭也開始發暈，眼睛裡還直冒金星。

她本能地用手捂住臉，看著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婆婆，心頭湧上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委屈。

她咬著牙，忍住湧上來的淚水，心底一陣酸楚。

長這麼大，陳芳還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

她愣愣地站在那裡，看著對面的賈金桂的嘴巴還在那一張一合地罵著。

賈金桂看著陳芳那副樣子，心裡更加生氣了。

她抬起手，還想再給陳芳一巴掌。

這時，張大壯披著衣服從外面跑了進來。

“媽，你這是幹啥呢？”

張大壯趕緊把陳芳拉到身後。

“有話好好說嘛，大清早的，打啥架呢！”

“你問問你這新婆姨，她剛才跟我說了啥混賬話！”

賈金桂怒氣衝衝地指著陳芳說道。

張大壯扭頭看向陳芳，只見她的臉上清晰地印著五個手指印，左邊的臉頰已經腫了起來。

陳芳站在廚房裡，臉上火辣辣的痛還沒消退。

看到張大壯進了廚房，陳芳心裡的那份酸楚和憤怒更厲害了。

張大壯看著眼前的情形，雖覺得不太妥當，但終究沒發火。

他冷冷地看了陳芳一眼，說：

“小芳，媽年紀大了，說話衝了些，你別往心裡去。”

說罷，他又回頭對賈金桂道，

“媽，你也別生氣，小芳剛過門，有些事情不習慣，慢慢會好的。”

賈金桂冷哼了一聲，瞥了陳芳一眼，沉聲道：

“大壯，她不習慣？”

“在我們張家，誰給她適應的時間？”

“都成家立業了，懂不懂啥叫孝敬老人？”

“要不是咱們當初大方，她能有機會嫁到我們張家來？”

“你若不娶她，還有誰會娶她這個破鞋？”

說完，她還狠狠地瞪了陳芳一眼，接著冷哼一聲，指著陳芳冷冷道：

“你給我聽清楚了，以後每天早晨六點準時起床做早飯，全家人還指望著呢！”

“以後不準再推脫。”

“你現在是張家的人，得遵守我們張家的規矩！”

陳芳聽到這話，心中雖然滿是憤怒與不甘，但她也清楚，此刻在這個家中，她似乎並沒有可以依靠的力量，只能選擇暫時忍耐。

她咬著嘴唇，忍著眼淚，努力讓自已不在婆婆面前顯得太軟弱。

可她心裡卻在不停地反問自已，難道嫁到張家，就是讓自已失去尊嚴、低聲下氣地過日子嗎？

張大壯見母親還在氣頭上，忙將陳芳拉到一旁，低聲說道：

“小芳，媽的脾氣你以後要習慣，少頂嘴。”

“她是我媽，你以後要多讓著她一點。”

陳芳一聽這話，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

她哽咽著說道：

“大壯，我是你的婆姨，不是你們家的傭人。”

“咱們之前不是說好會搬出去單過嗎？”

“你們家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每一個字都透著委屈和不甘。

張大壯見狀，嘆了口氣，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小芳，現實一點吧，我們現在沒有那麼多錢搬出去租房子。”

“現在既然成家了，就得認清現狀，別再提什麼單獨過日子的事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廚房，將陳芳一人留在了那兒。

陳芳呆呆地站在原地，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她低頭看著自已身上那件紅色的嫁衣，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