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熬過去的日子,都是一次勝利。勇敢面對,相信自已一定行!”
“病痛考驗的是身體,而不是靈魂。讓內心的力量引導你戰勝一切困難。”
“相信愛和希望的力量,病痛再重也會被勇氣和堅強打敗。”
可這些文字雖激勵人心,卻不能緩解生活的現實困境。
陳宇將這句話記在心裡,不斷用它來提醒自已,也讓自已在無數個黑暗的時刻找到些許光亮。
在這場生命的搏鬥中,他和汪倩都在艱難地堅持著。
或許他的生活已變得一團糟,也可能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模樣,但他仍不願輕易放棄。
雖然身心都在被病痛折磨,但他還是選擇讓這個“笑話”繼續下去。
為了妻子,為了那個一度綻放過的生活夢。
陳宇自從被診斷為尿毒症後,生活就成了如履薄冰的戰場。
他特別害怕感冒,因為一旦病情加重,不僅要花掉嘩啦啦的鈔票,還可能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
眼看春節將至,家裡暖氣不熱,他隱隱擔心這個寒冷的環境可能讓他再次病倒。
這些年來,為了活下去,也為了汪倩這二十年的辛苦操勞,他始終努力配合醫生的治療。
結婚三年後,他被診斷出重病,而汪倩從那時起便再也沒有享過什麼安生日子。
儘管他們的婚姻起初溫馨甜蜜,但隨著病情的發展,生活的重擔逐漸壓在汪倩肩上。
汪倩整日忙碌在店裡,尋找一切能賺更多錢的機會,為的就是維繫他的生命。
他常常感到內疚,卻無力改變現狀。
母親拋下鄉下的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專門到昌盛鄉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平日母親在家的時候,總會事先熬好雜糧粥,等他起床後,把粥放進蒸鍋裡再熱一下,他洗漱完之後,就可以吃了。
儘管母親已經年邁,還是默默承擔起許多家務。
為他付出了十七年,無怨無悔。
甚至連陳宇的棉拖鞋都是母親為他親手縫製的。
每每想到這些,他的心頭總是湧上一股酸澀。
他知道,母親經常背地裡偷偷流淚,十七年間,她的淚水幾乎流乾了。
哎!想想自已的母親,真正是個苦命的女人。
一共生養了四個孩子,兩死、一殘。
剩下一個他,還半死不活。
對母親而言,這一生簡直就是一場折磨。
陳宇家裡按理說有長壽基因,祖輩的壽命都不短。
陳宇的爺爺陳大勇,比他奶奶大一歲。
爺爺陳大勇19歲的時候,奶奶宋招弟生下了陳宇的爸爸陳天祿。
如今,陳大勇81歲,宋招弟80歲。
兩位老人精神矍鑠。
陳宇的大爺爺陳大智,也就是陳大勇的哥哥,比陳大勇年長三歲,現在84歲了,身體依舊硬朗!
在農村,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已經算得上是高壽了。
陳宇的爺爺奶奶及大爺爺都已經年過八十,在當地真得很罕見的。
這樣一個家庭,卻遭遇了不該有的痛苦。
陳宇每每想起這些,心裡總是五味雜陳。
哎!沒法想!
陳宇從床上探下身,伸出左手往床下摸去,果然在床下找到了一隻棉拖鞋。
他先把這隻棉拖鞋穿上,左膝跪在地上,用右手在床下一掃,另外一隻棉拖鞋也摸到了。
他穿好棉拖鞋,回頭把床上的被子鋪平。
現在蓋的這床被子,還是結婚的時候,母親給縫的。
老式的被子,用舊棉絮彈的,根本不保暖。
老輩人過日子節儉慣了。
被子裡裝的棉絮都不知道翻來覆去地彈過多少次了。
在老輩人的心目中,這棉絮無論蓋了多少年,只要拆開,重新彈一次,再把它走個線,製作成棉絮,這個棉絮又成了新的了。
也不知道老輩人這是遵循的什麼邏輯。
跟他們講道理,也說不通!
蓋的時間長了,被子裡面的棉絮又硬又重,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關鍵是這個棉絮也沒有辦法清洗,蓋的時間久了,那味兒可真夠人受的。
他蓋的這床被子原本收在主臥房門上方的吊櫃裡,好久沒有用過了。
估計是因為這兩天暖氣不熱,母親怕他感冒,又從吊櫃裡把櫃子翻出來了。
真是的,吊櫃那麼高,陳宇踩著椅子才能勉強夠得著。
好像還是在兩年前,陳宇想把這床厚被子給扔了,母親不讓。
還是陳宇踩著椅子把被子放在上面的吊櫃裡的!
沒想到母親的記性這麼好,還記得這床棉被放在吊櫃裡。
也不知道母親一個人是怎麼從那麼高的吊櫃裡把被子給取下來的。
也不怕閃了腰!
母親年紀大了,母親腰腿也不那麼利索了,可依舊事無鉅細地照顧著他,這份關懷令他心酸不已。
哎!原本這樣的事情都應該是媳婦操心的。
提起媳婦汪倩,陳宇也是心緒難平。
自從汪倩嫁給陳宇,就沒有享過什麼福。
陳宇在大學畢業那年的十月一日,與汪倩結婚。
當時陳宇22歲,汪倩25歲。
安生日子僅僅過了三年,陳宇被確診得了尿毒症。
從那以後,汪倩便把所有的時間與精力都用在研究如何去賺錢了。
哎!想想都覺得心酸!
不提也罷!
明明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他跟媳婦說了,讓她從店裡拿一床最厚的棉被回家。
估計媳婦一忙,又給忘了!
母親昨天晚上回鄉下了。不然,如果把這事交代給母親,她肯定不會給忘了。
算了,還是自已去店裡取一趟吧!
平日這種瑣事都是母親操心,可是母親為了過年準備食材,提前回鄉下了。
大年三十了,鄉下的家裡少不了準備殺豬、宰羊、炸麻花、蒸花捲等等一堆年貨。
奶奶年紀大了,家務活自然無法獨立完成,母親去幫襯著也理所應當。
提起過年,陳宇便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過早離世的姐姐陳芳和小外甥東東。
他們母子倆一起離世的慘劇彷彿就發生在昨日。
東東才兩歲多,虎頭虎腦的,長得極可愛。
他的心裡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痛,每當想起姐姐和東東,內心如同刀絞一般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