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秀問道：“您能做到平靜的死去嗎？”

文金戈道：“我無比強烈的期待死亡，可惜，除了我自己，這個宇宙沒有任何人任何物質能殺死我，而我又偏偏不能自殺。”

楊秀秀道：“這麼說來，你可以長生？”

文金戈道：“是啊！我可以長生，這對於我來說，是再惡毒不過的詛咒了。”

楊秀秀臉上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要這麼說的話，跳出池塘也不是不能接受……”

文金戈道：“你們就別想了，作為這個池塘中最大的一批魚，你們註定了要死亡。因為維繫你們生命的代價太高，其他無數的魚要付出太多的東西：食物、財產、血肉、尊嚴、和最重要的自我。除非你們甘願放下一切的名利權財，卸下你們身上那厚厚的盔甲和脂肪，作為一條普通的魚，才有一絲機會躍出池塘。否則你們註定會擱淺在池塘邊緣，窒息而亡。”

楊秀秀問道：“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文金戈道：“既然你們不願意主動，那只有被動的承受，享受身上的肉被一點一點割掉的感覺。”

楊秀秀道：“我們拭目以待。”

文金戈道：“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次革命嗎？”

楊秀秀道：“因為文明總是要進步的，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文明的巨輪不會因為少數人的阻攔就止步不前。”

文金戈暢快大笑：“聽到了嗎？第一刀已經落下了，真快呀！疼不疼？”

楊秀秀道：“您有什麼計劃？人類現在沒有方向，我們需要一個引路人。”

文金戈道：“引路人算不上，我只是在償還因果罷了。不說這個，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為什麼要革命嗎？”

楊秀秀等待片刻後道：“從集體方面而言，一個集體總是會為了集體的延續而主動或被動的進步，一切都是為了集體更好。從個人方面而言，很簡單，只是為了填飽肚子。”

文金戈道：“沒錯，縱觀歷史，每一次造反，究其根本原因，都是為了能讓老百姓填飽肚子，或者說是老百姓為了填飽肚子，而不得不造反。這也是為什麼，歷史上諸位聖賢學說的侷限性所在，再先進合理的思想，如果沒有基礎物質的支撐，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但是現在，老百姓能吃飽飯嗎？當然能，只要你有手有腳肯勞動，幾乎沒有人會餓死。所以，那些先賢的思想學說，最適合的土壤就是這個時代。只是可惜，你們只看到迷茫的未來，卻從未想過回首看一眼歷史，答案就在歷史的角落等待你們發掘。”

“現在，我來帶你們走進歷史。”

文金戈的話音落下，整個審訊室內時空變幻，他們來到了一間略顯冷清的宮殿內，宮殿內，一位身著白色素衣的中年男人正在以刀刻字。

楊秀秀問道：“他是誰？”

文金戈道：“周公旦。”

“誰？”

楊秀秀懷疑自己聽錯了：“周公旦？周朝那個周公旦？”

文金戈道：“是的，他現在正在編寫周禮。”

楊秀秀哆哆嗦嗦道：“你的意思……這不是投影……不對，是我們回到了過去？”

文金戈道：“我們沒有回到過去，只是看到了過去。”

楊秀秀結巴道：“你能……回溯歷史？”

文金戈道：“每一個領悟出宇宙通用道德的的人，都能輕易的回溯過去。所以明白了吧？你們所有的隱藏在陰影中的骯髒，在將來都會被曬出來變成釘子，把你們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楊秀秀道：“您這樣不是在逼著我們反抗嗎？”

文金戈道：“你的意思是，你們準備直接讓人類文明滅亡在人性下？”

楊秀秀道：“絕無此意。但是總該給我們一點希望吧？難道要我們現在就去死？我們如果現在去死，世界一定會亂成一鍋粥。”

文金戈道：“是我說的不夠清楚嗎？好吧，可能是有些不清楚。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才能完成過渡。你們有足夠的時間去適應和了解。現在，我只是在給你們打一個預防針，提前讓你們明白，你們將來可能會遇到什麼。這是一個實驗，我在試著切掉為“名譽”或者“面子”這塊脂肪，但只是表面，不傷筋骨。”

楊秀秀道：“可是會疼啊！”

文金戈道：“從前，歷史是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你們打扮歷史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小姑娘也會疼？所以，忍著點。”

楊秀秀撇撇嘴。

文金戈道：“這應該是我們人類有記載以來，第一次有人意識到“道理”，並且講解道理。周公旦把他所知曉的一切，最終理解分析，形成了“禮”，也就是周禮。周禮是中華文明最為重要的基石，即便是如今，我們依然在傳承著周禮，忠義孝悌禮信廉恥。”

“但人性單靠約束是控制不住的，一方面，人性帶來的慾望會隨著時間增強，另一方面，約束人性的力量也有保質期，一個王朝的武力值得高低，決定了這股約束力的強度。所以春秋時期，周王朝弱小，禮樂崩壞。”

“人性如同洪水，堵是堵不住的，只有疏導。而春秋時期各國的君主，就是這堤壩上的一個個缺口，孔子逆大勢而行，欲要以一己之力堵住這些缺口，雖不自量力，卻著實令人欽佩。”

楊秀秀眼前，一米九的山東大漢帶著自己的弟子輾轉於各國，屢屢受挫，卻依然堅定不移。

“這就是孔子嗎？好帥！”

楊秀秀花痴道：“這簡直就是古代的高富帥啊！還這麼有才華！”

文金戈問道：“想嫁給他嗎？”

楊秀秀一個激靈，忽然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降臨到自己身上，立刻轉換態度：“沒有沒有！我可是你的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文金戈惋惜道：“我本來打算創造一個平行世界，把你的複製體扔過去給個系統，讓你逍遙一世的，既然你不願意就算了。”

楊秀秀眨巴眨巴眼：“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文金戈笑道：“逗你玩呢！真以為平行世界這麼好弄啊？”

楊秀秀嘟著嘴生氣道：“我就知道！”

文金戈輕笑，繼續撥動時間線，很快來到戰國時期。

孟子是一個非常獨特的人，就是那種在人群中你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的人，看似儒雅隨和，實則孤傲威嚴內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