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牢籠非銅非鐵僅是以魔氣構成,卻比鋼鐵更為堅硬,蕭孝扳了半天還是紋絲不動,而自己的力量卻在持續衰弱,雙手已經疼得麻木,幾乎失去知覺,不過也好,至少感覺不到那麼難受了。
蕭孝慢慢脫力地滑跪在地,兩隻手倒還僵硬地握在欄杆上鬆不開。這一方天地間十分的安靜,除了蕭孝越來越粗重的喘息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音,有那麼一瞬間,蕭孝感覺到了自己意識的抽離。
好在蕭孝立刻又醒過神來,他猛地甩甩頭想甩掉那種迷糊之感讓自己保持清醒,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能死。蕭孝把所有值得自己留戀的人和事都想了個遍,最終風入雲的面容長久地停留在自己腦海中。
風入雲不經意間流露的溫柔和關懷,還有他故作嚴厲的斥責和威嚇,讓蕭孝覺得不甘心,他想,就算是死,那也得是死在風入雲手裡才好,若是自己死纏爛打而他最終還是下不去狠手,那麼自己如今輕易死在這裡就太虧了。
當蕭孝的身體虛弱到極致的時候,似乎觸發了他血脈之力的覺醒,他能感受到丹田之處漸漸生出一股有些熟悉,之前卻又似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熱度。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滾燙,開始沿著自身的脈絡傳遞到每一處,明明像是置身於火中炙烤卻不覺得承受不住。
唯一的一點不適就是蕭孝覺得自己體內這股能量膨脹得過快,自己這副軀殼就快要承載不住了。
“哈……哈……”蕭孝張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他體內的熱能在不斷外溢,周圍的空氣都被烘烤得稀薄了,滾落的汗珠還在空中就被烤乾。
身上滿插著的那些斷刺開始齊齊震顫,被體內快速鼓脹的能量一點一點往外推擠。此時蕭孝眼球充血雙目通紅,面板也都呈現出一副快要煮熟的顏色。
“啊……”尖刺向外移動時,粘連牽扯著皮肉,原本熱得冒汗的蕭孝又因此變得冷汗涔涔,這股力量他控制不了,只能任由其在自己體內發展。
“啊——”那些尖刺終於連帶著血肉嗖嗖嗖地從蕭孝的身體上射了出去,蕭孝沒忍住仰天痛呼一聲。像漏水的口袋一樣血液從身體各處的窟窿噴出,還未落下就滋滋地燃燒起來。
隨後蕭孝渾身上下都被火焰包裹住,熊熊燃燒著。本以為這次真要死了,讓蕭孝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感覺到身體的氣力正在逐漸恢復,那些疼痛感也慢慢消失。
蕭孝的手恢復了知覺,終於能從牢籠的欄杆上鬆開,他握了握拳,那種僵硬麻木之感也沒了。蕭孝扒拉了一下身上衣物殘破的布條,翻開後,看見那些猙獰的血窟窿都不再流血,並且正在魔氣縈繞下一點一點重生皮肉開始癒合。
蕭孝上下左右前前後後地檢視自己身上冒著的火焰,他能感知到那種非同一般的高溫,但自己卻神奇地不會被這火焰傷到。
蕭孝或多或少都聽他大師兄和師尊提到過自己身上出現的這種異火,甚至當初在太形宗被孤立,從太形宗離開好像都和這異火有關聯,只是每次自己都會喪失意識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麼,而旁人也說不清個所以然來,所以蕭孝本人對他所懷有的這種異火完全不瞭解。
現在還是他第一次在意識清明的情況下親眼看見自己渾身著火卻又毫髮無損。看著自己即將痊癒的傷口和感受著體內愈來愈充盈的能量,蕭孝欣喜地意識到,自己應該死不了了。
蕭孝自己不會被這火灼傷,他也不清楚這火有怎樣的威力,他燃著火焰的腳踩在海面上,硬邦邦的海面也沒有什麼變化,連顏色都沒變。蕭孝又伸手去觸碰牢籠的欄杆,那籠子也沒被破壞,依然很結實,蕭孝有些失望,難道這火只能療傷,卻一點攻擊效能都沒有?燃得這麼烈只是為了視覺衝擊力霸氣?
看著從頭到腳都燃燒著的自己,蕭孝不相信這玩意這麼華而不實,他不死心地用火焰去燒那個牢籠,心想要是能把這破籠子燒爛就好了。就在他心念電轉間,掌心的火明亮地晃了一下,像是回應他一般,噌地一下,烈焰就蔓延到了整個牢籠,火光沖天而起。
蕭孝下意識地退了兩步站到了牢籠的正中間,生怕自己被燙到,他還沒適應自己的這個新技能,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火傷不到自己,沒什麼好怕的。
魔氣鑄造的牢籠在高溫的摧殘下漸漸開始扭曲,魔氣如有實質一般一片一片地往下剝離,又在接觸到下層的火焰後被燃燒殆盡。
魔氣的燃燒沒有聲響,整個牢籠就這麼安安靜靜,在持續的焚燒中化為烏有,連渣都不剩。在牢籠徹底消失後,蕭孝往前伸手揮了揮,沒有碰到什麼,看得見看不見的屏障現在都沒得。
蕭孝順利脫身,但環視四周,除了之前戰鬥留下來的那些破敗痕跡,是一個人也沒看見,也感受不到有其他生命體存在的氣息。
蕭孝再次用神識去搜尋風入雲的所在,但很遺憾什麼都探查不到,只有一片空無,蕭孝認為自己一定是在一個獨立的空間中,與外界隔離了,想要找到風入雲就必須從這裡出去。
蕭孝邊走邊想著怎麼才能離開,突然看到前方有一抹很暗淡卻明顯的熒光,走近幾步,才發現那是那隻最巨大珊瑚身上僅剩的一小塊紫黑色發出來的。
蕭孝直覺那一小塊顏色意味著大珊瑚還沒死透,必須得消滅,要不然留著就是個巨大的隱患。於是他上前,又將火引到那一小塊紫黑色部位上,心中默唸燒燬它吧。
果然,這異火像是能聽見蕭孝的心聲,並且照著他的想法去做。那小塊紫黑色立馬被點燃,大珊瑚其他灰敗死去的地方也受到影響胡亂地扭動起來,彷彿一個人形在焚身的火焰中做著垂死掙扎。
片刻之後,那大珊瑚終於不再動,最後的一塊色彩也消失了。此時因火焰加熱了部分空氣,讓這寂靜的空間裡起了微風,那大珊瑚殘骸就這麼在轟然垮塌後被風揚成了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