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頌玉手伸出去,依舊摸不到手機。
他準備再爭取一下,旁邊的盛卿禮就抬手將他的衣襬往下扯了扯。
裴頌玉:“?”
沒等裴小少爺反應過來,盛卿禮已經毫不費力的將他的手機拿了下來,遞到裴頌玉面前。
侮辱性不大,但是傷害性挺強的。
裴頌玉被盛卿禮的動作整得睡意全無,整個人都清醒過來,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的身高好像又被鄙視了一次。
他拿回手機,給宋燼忱回了個訊息。
看到盛卿禮還在看著他,裴大少爺挑了挑眉:“去那邊乖乖坐著……等會帶你去。”
莫名其妙被當成小孩的盛卿禮站在原地,微微抬了抬眼簾,看著小公子離去的背影,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扯唇笑了一聲。
裴頌玉到洗手池那邊洗了把臉,這才清醒了不少。
他沒睡醒的時候總會幹出一些完全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裴頌玉想到剛才盛卿禮的動作,就覺得丟人。
裴頌玉拿起鑰匙,頭也沒回的開口:“走吧。”
他往樓梯走了兩步,就感受到有人跟了上來。
兩人是按照上次裴頌玉出校門的路走的,這裡人少,也算不上吵,裴頌玉就直接選了這條路。
走到三人約好的餐廳時,宋燼忱和時恆已經打了兩局遊戲,宋燼忱正百無聊賴,終於看到了裴頌玉兩人。
他忙放下手機,招來服務員讓幾人點餐。
雖說這餐飯是請盛卿禮吃的,可是盛卿禮壓根沒有點餐的意思。
“盛哥,你吃什麼?”宋燼忱問了句。
“都行。”盛卿禮淡聲開口,看起來並不在意,“按他的來就好。”
他嘴裡的“他”很明顯就是坐在他旁邊的裴頌玉了。
聽到上半句話,時恆還想開口勸,但是聽到盛卿禮這麼說,還是作罷,點頭。
這四人裡面就屬宋燼忱和時恆的話多,其次就是裴頌玉能接兩句,盛卿禮話是最少的。
但好歹四個大男人,沒什麼話題聊的時候就碰杯,一餐飯吃了三個小時,裴頌玉在旁邊抱著豆奶看三人喝了一杯又一杯。
裴頌玉不抽菸不喝酒,主要是他喝酒容易醉,宿醉的感覺簡直讓他終生難忘。
盛卿禮三人喝酒,他喝豆奶,旁邊已經擺了兩個空瓶子。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其他三人一眼。
這些人,都是不會醉的麼?
時恆因為可憐的學業,喝得比較少,其他時候大多數是盛卿禮和宋燼忱對吹。
宋燼忱已經臉色有點紅了,看起來下一秒就能倒在那兒睡著。
而坐在裴頌玉身邊的盛卿禮倒是一口一杯,臉不紅心不跳,抬起酒杯的手指修長有力,微微彎曲,骨節凸出。
盛卿禮又喝下一杯,酒液順著嘴角滑下,順著他的下顎線低滴落,消失在了衣領下。
裴頌玉腦海中沒來由的冒出宋燼忱給他發的那張滿是文字的圖片。
跟眼前的景象竟重合了一瞬。
長而白的手指貼上冰冷的玻璃杯,順著下頜線下滑的酒液竟絲毫不差。
裴頌玉觸電般移開目光,生生被手上的豆奶嗆住。
他咳得驚天動地,只覺得這輩子都沒有這麼丟臉過。
旁邊投來奇怪的眼神,緊接著兩張紙被遞到裴頌玉手上。
裴頌玉胡亂擦了一下,偏開目光硬是沒有看盛卿禮。
尷尬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盛卿禮手機很突兀的響了一下。
少年看了一眼,然後站起身朝三人示意,先出去了。
裴頌玉捂著臉靠在了椅子上,歪著頭找了個更舒適的角度聽著宋燼忱和時恆聊天。
“軍訓怎麼樣?科大的人都友好不友好?”時恆喝了一口酒,顛三倒四的開口問。
“友好不知道算不算,”裴頌玉還沒說話,宋燼忱在一邊接話了,“樂子人倒是全校都是。”
時恆一下子來了興趣,猛地坐直身子:“怎麼說!”
宋燼忱擺了擺手指,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得虧宋燼忱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他解開了手機密碼,遞給了時恆:“你自己看看超話。”
時恆不知道宋燼忱在賣什麼關子,裴頌玉臉上的表情僵了僵。
宋燼忱朝著裴頌玉露出一個極其友好的表情:“別急小裴,這件事情時恆遲早得知道的。”
裴頌玉:“……”
時恆還沒翻個徹底,依舊不知道宋燼忱在打什麼啞謎,拿著宋燼忱的手機左翻右翻,突然繃直了身子:“我操!”
他連酒瓶都忘記拿起來,一臉欣慰的開口問:“小裴,你什麼時候混成校花了?!”
裴頌玉:“……”
他偏過頭去,並不想理會時恆。
這家餐廳的裝潢十分華麗,整個包間都是金色調的,一邊掛著淡金色的簾子,後面是巨大的落地窗。
裴頌玉目光不知道觸及了什麼,動作突然頓住了。
已經漸黑的夜晚,少年站在路燈下,背對著這邊,影子短短的聚集在身下的地面上。
他對面正站著兩個人。
帶頭的人身上穿著黑色休閒裝,上面印著中二至極的圖案,一手拿著煙,渾身上下都是不良少年的模樣。
他目光不屑,吐出一口菸圈,湊上前近距離看了盛卿禮一眼。
能進軍校的人視力自然不會差,裴頌玉坐在這邊,雖然不能看清那人的具體長相,但是籠統的將五官收入視線裡還是沒有什麼問題。
男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剃著寸頭,表情囂張又桀驁,露出來的手臂上爬滿了紋身,旁邊有女孩子走過都害怕的繞過他。
而平時一看就受不得憋屈的盛卿禮這回不知道怎麼了,站在路燈下,身影頎長。
他站在原地,單手插著兜,視線低垂,嘴唇沒有張開過。
裴頌玉特地觀察了下。
盛卿禮甚至連要動手的動作都沒有。
裴頌玉將一切收入眼底,眉頭詫異的挑起一邊。
這幾天在別人口裡聽到的關於盛卿禮的傳言可不少了,連時恆跟他的聊天頻繁程度都只能在他聽到的話裡佔一半。
——不是說他是霸王、是刺頭、是煞神麼。
怎麼現在都被人挑釁到這個程度上了,盛卿禮的表情甚至還帶著一點……溫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