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向東想著先賒一碗水喝，等他之後找到自己親戚家，再把錢還給她。

“不好意思，我這是小本生意，不賒賬的.”

何曉萍道。

男人有些失望的樣子，然後慢慢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我這兒雖然不可以賒賬，但可以免費給你喝.”

何曉萍道。

男人轉回身來，看著何曉萍，然後露出陽光溫暖的笑意。

坐火車一路勞頓，加上他又在親戚家的舊址附近找了整整五六個小時，他實在是太渴了。

一口氣喝了三大碗茶水。

“慢點喝，水有的是，沒人跟你搶.”

何曉萍笑道。

何曉萍又給他倒了一碗茶，男人沒顧得上說話，又喝了個乾淨。

她看這個男人很面善的樣子，不會是那種想賺便宜白嫖的人，他連一碗水的錢都拿不出來，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你家不是這兒的吧？”

何曉萍看他的樣子不像是縣城本地人。

“不是，我是從老家農村過來的，來投奔親戚的.”

石向東說道，“家裡這幾年收成不好，種地年年都賠錢，現在賠得連買種子化肥的錢都沒有了，所以我才來城裡投奔我二舅，想著在城裡能找點事兒幹，把這些年家裡種地拉的饑荒，欠的債還一還.”

何曉萍看著這個這個面黃肌瘦，笑起來卻陽光溫暖的男人，忽然對他有很深的同情，她知道農村人種地的辛苦。

農民種地是靠天吃飯，下雨太多容易澇，下雨太少容易旱，賺多賺少老天爺說了算，很多時候挨累種地、除草，連買種子的錢都賺不回來，來年種地的種子化肥錢還得賒賬或者去借，可是不種地有還不上上一年買種子欠下的饑荒，只能年年盼望著今年能風調雨順大豐收。

“那你二舅家在這附近嗎？”

何曉萍問道。

“我二舅家應該是搬家了，我按照原來的地址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石向東嘆了口氣說道。

何曉萍明白了，這個男人是來投奔親戚的，現在沒找到人，已經山窮水盡，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

“你來之前沒給他寫個信嗎？”

何曉萍道。

“沒有，村裡寫信不方便，我就直接過來了.”

石向東說道。

他沒想到二舅家會搬家，現在他連回去的路費都沒有了，來這兒的車票都是家裡借錢買的。

“那你今晚有住的地方嗎?”何曉萍問道。

“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要不然我也不能想跟你賒賬。

不過我沒事，現在天氣熱，我也凍不著，隨便找個地方湊合一晚上就行了，明天我再找找看，實在找不到我就得回去了.”

“那你怎麼回去？你不是身上沒錢了嗎？”

何曉萍擔心道。

“我想先找個活幹，掙夠路費再回去.”

石向東道，“謝謝你的水，你人真好.”

石向東看著這個善良的姑娘，突然覺得誰娶她做老婆一定是莫大的福分。

石向東跟何曉萍告別準備離開，何曉萍將她叫住：“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幫我看一下攤兒，我一會兒就回來.”

何曉萍風風火火地跑回家，許長慧已經下班在家了，她看見何曉萍回屋裡一趟，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她好奇地跟在何曉萍後面。

許長慧一路跟著何曉萍來到攤子跟前，就看見一個衣著破舊但相貌英俊的男人。

何曉萍回家取了些錢，塞在了石向東手裡，說道：“這錢你先拿著，日後你有錢了再還給我.”

石向東感激地看著何曉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聲音有些哽咽道：“謝謝你，我一定會盡快把錢還給你的.”

“等你有錢了再還我就行.”

何曉萍道。

“你把你的地址給我，我一定儘快把錢還給你.”

石向東道。

何曉萍給石向東寫了自己家的地址，剛才她看見石向東的褲角破了，剛才回家取錢的時候就順便拿了針線。

“我幫你縫一下褲腳吧.”

何曉萍道。

男人的褲腳破成那個樣子，何曉萍實在看不下去了。

“不用，要不我自己縫吧.”

石向東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會縫嗎？”

何曉萍道。

“我……”石向東撓了撓頭，他確實不會。

“還是我來吧.”

何曉萍蹲下身來，認真地縫補著。

石向東心裡突然覺得莫名的溫暖，除了他媽對他這麼好過，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這樣對待過他，更何況他們幾乎還完全是陌生人。

許長慧看見何曉萍往那個男人手裡塞錢，她趕緊跑回家，許長意已經下班回家了，她拉著她哥就往何曉萍擺攤兒的地方走。

她想何曉萍和那個男人的關係肯定不一般，不然她怎麼會著急忙慌跑回家拿錢給他，她拉著許長意快步走著，她要讓她哥親眼看看，她怕再晚一點沒準那個男人就走了。

“長慧，又怎麼了？”

許長意道。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許長惠道。

兄妹兩個人來到何曉萍的茶水攤兒附近就看到何曉萍正蹲著給石向東縫補褲腳這一幕。

“嫂子.”

許長惠故意這麼喊何曉萍，以前她從來沒喊過她嫂子，現在這樣叫她就是為了提醒她她有婦之夫的身份。

石向東知道原來何曉萍已經結婚了，也是這麼好的女人怎麼可能還沒嫁出去呢。

“你們怎麼過來了？”

何曉萍道。

“怎麼，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嗎？這麼怕我們過來.”

許長惠諷刺道。

石向東聽這個丫頭的口氣不善，看旁邊那個男人應該就是何曉萍的丈夫，他趕緊開口原原本本把事情解釋了一遍。

許長意知道何曉萍心善，他對自己也有自信，相信何曉萍不會揹著自己做對不起自己的事兒，知道今天的事兒肯定又是妹妹在搬弄是非。

“長惠，跟我回去，我有話跟你說.”

許長意嚴肅道。

許長惠氣憤地看了何曉萍一眼就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許長意嚴厲地說：“長惠，我告訴你，下次你再這樣搬弄是非，挑撥我跟你嫂子，你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妹妹.”

“你為了何曉萍那樣的女人，你要跟我翻臉？”

許長惠又傷心又生氣。

“何曉萍是你嫂子，不管她以前怎麼樣，她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你該學會接受她了，畢竟我們是一家人，要日日在一個屋簷下相處.”

“她不是我嫂子，你當初怎麼不娶紅杏姐做我嫂子.”

“許長惠，這種話，以後不許你再亂說.”

“我偏要說，我要紅杏姐做我嫂子.”

“你再胡說八道，我沒你這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