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從哪裡開始呢

事已至此，洪毅不再陷於百思無解的糾結中，既然活著就得好好活著，活著才有解決問題的可能，折磨自已，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從此開始，在這個風丹王國，就先闖出一片天地來吧。

從哪裡開始呢？洪毅說：“姜泰前輩，你看我該怎麼做？”

“公子是否知道從哪裡可以找到蒙老師？”姜泰明顯在試探。

“我也不知道啊，我曾問過他家在哪裡，他只告訴我，他隻身一人，遊歷天下，並無定所。”

“黑白子是他贈與你的？”

“是的，是在舞象大比前送給我的。他說他要離開風城，到別處去遊歷，黑白子是一位世外高人送給他的，要他尋找有緣人轉送之。他認為我就是有緣人。”

“黑白子有甚異象嗎？”

洪毅沒有馬上回答，似乎在沉思。數十息之後才道：“現在想起來，黑白子的確有些奇異。那晚我戴上黑白子後，腦中特別清醒，躺在床上一晚上都在下棋，自已和自已下，並由此獲得很多奇招妙法。第二天開場就是弈棋，比賽時也不準佩戴黑白子，是不準佩戴任何東西。結果進入弈室我就睡著了，全天比賽我都沒有醒過來，被判三場告負。”

姜泰聽我，略有思忖，道：“公子，蒙師傅是否不想讓你獲勝？”

“姜泰前輩是說黑白子有玄機？”

“是的。只不過猜不透蒙為甚要如此做。與其猜謎，不如找到蒙，直接問他。”姜泰果決道。

彷彿一扇大門被開啟，洪毅眼前一亮。

是啊，蒙師傅、風異、奇異球形空間、黑白子現在都與自已緊密聯絡起來了，而其中的核心關鍵就是蒙師傅。

“我也不知道怎麼找到他呀！”洪毅撓頭。

“這事急不來，只是，他既以你為有緣人，就不會任你不管，一定會再找你。”姜泰語氣似不肯定，沒有之前的果決。

“我不是已經失蹤了嗎？前輩的意思是說，正是因為傳言我失蹤了，作為他選定的有緣人，他一定會設法求證這件事？”洪毅道。

姜泰點點頭，“只是不知道，公子遇襲時他是否在場。如果在場，那麼公子的遇襲、遇襲後去了何處、醒來後來到這裡，就很可能是他一手安排，那麼，大有可能他就隱在附近。如果公子遇襲不是他的安排，那他就很可能真的只是代傳黑白子，並不在附近甚至已近離開風丹國了。”

對姜泰的推演，洪毅再次驚訝，也很佩服。不得不說，姜泰幾句話，就如撥雲見日，讓人見到難以辯駁的真相。

但只有洪毅自已清楚，他在球形空間裡遇到的是沒有了靈魂的風異肉體，而現在的風異是有著洪毅靈魂的另一個人。要是蒙師傅特意抽去風異的靈魂，又怎知會有一個幾千年後的靈魂來附體？如果能有跨越幾千年的籌算本事，那蒙還是人嗎。

姜泰的沉穩、老練與縝密雖已表明他絕非一般的山野村夫，但姜毅也不能把自已所知所想告知姜泰，只得附和道：“姜泰前輩高見。如所推算，我就在此處等待與蒙師傅的相遇？”

姜毅介面道：“只能賭這一把了。公子知道我為甚要公子以假名示人嗎？是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對公子不利的人，也在尋找公子”。

沒等洪毅回應，姜泰吩咐念瑀：“瑀兒，你和你姆媽把你哥哥的房間收拾一下，讓公子去住。對外就說是你表哥。”

念瑀大聲道：“把兄的房間給他住，我兄住哪裡？”

“你兄一時回不來。”

“他總是要回來的，說不定哪天就回來了。”

“他回來了，就把那間柴房收拾了住。”

“我兄怎麼能住柴房？”念瑀對她一奶同胞、只早出生一刻鐘的兄長感情深厚。

“你……”

見這父女倆鬥嘴，洪毅趕忙道：“我住柴房就好，我住柴房！”

住進柴房後，念瑀陪著她的姆媽送來了幾套衣服，有半新的也有全新的，看來都是念瑀兄長的衣服。

中年婦人一看就是持家勤勞之相，略顯老成，看起來的年齡要比姜泰大幾歲。她的外形和念瑀很像，但說話微微淺笑，走路不疾不徐，和念瑀比多出沉穩和大氣。

“多謝前輩，讓你操勞了。”洪毅躬身見禮，轉頭微笑著說：“謝過念瑀小姐”。

“公子不必客氣，公子叫我姜姚就行。公子是貴客，我們慢待了。”邊說邊彎腰一揖。

又接著說：“公子但有所需，儘管吩咐。”

說完，又掏出一把木梳和一方銅鏡放在几上，“公子先行洗梳，稍晚請用早膳。”接著，就給了念瑀一個眼神，道：“公子自便，我等先行告退。”

姜姚全程執下人之禮，禮數周到。而念瑀噘著嘴全程無言，好似木偶。

洪毅洗漱穿戴畢，天已大亮。拿起那塊小小銅鏡，仔細打量鏡中之人。這可是洪毅附體風異後，第一次看見自已的模樣。

鏡中人烏黑長髮過肩，額寬鼻聳，眉高眼深，嘴闊頜圓，顴骨稍高，人中深長。唇髭不顯，頜須未長。十七歲的少年雖稚氣未脫，美男子的潛力已然彰顯。

按照洪毅的現代審美觀，這風異和自已還真有幾分神似，但不如真洪毅學者氣質、才華橫溢地帥氣，嘿嘿，拿卻也絕對拿得出手。洪毅不由霽顏一笑。失去洪毅，撿到風異，用一具二十八歲的大叔軀體換了一具十七歲的少年身體，僅此看來，還不算壞到絕望吧。

洪毅正自我安慰著，忽聽得門外叫道：“洪毅，到堂屋用膳。”這是念瑀沒有油鹽的聲音。

念瑀在前，洪毅在後，進入堂屋。剛剛入室，洪毅便收到了姜泰和姜姚驚訝的目光。

姜泰還好，僅僅一眼之訝就恢復正常。而姜姚則是打量再三，顯然是不敢久視失禮，只得躲閃而視之。

念瑀見到姆媽情形，轉身看向洪毅，立即圓睜雙眼，口張如含雞子。洪毅見此，心中暗忖，當人見到去垢美玉露出的寶光，應該都是如此吧！不由微哂。

洪毅從進入球形空間到來到姜泰家裡，其間不知多久，除了吸入液滴，並未曾飲食。看到餐几上堆起的肉食，不由食指大動。

姜泰請洪毅入主座，洪毅堅辭不受，只得兩人並排入左座，姜姚母女並排入右座。“小戶下人不懂禮數，請公子勿怪！”說著舉起酒樽：“請！”

洪毅也跟著拿起面前盛滿酒漿的木樽，見一家三口均已滿飲，也只好一飲而盡。酒是甜酒，感覺度數不高，洪毅便不再擔心，邊飲邊切肉入口。賓主都不再言語，只是頻頻舉杯致意，以示敬酒。不聲不響中，甕中幾升酒，盤中一堆肉便悉數入了肚。

酒滿肚圓的洪毅，在失態的歉意中，被姜泰送進了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