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獲取鄧布利多的信任其實不難,難的是,讓他的信任,持續24小時以上。
至少對於一個無時無刻都在算計和思考還多疑的智者來說是這樣。
眾所周知,鄧布利多是很擅長髮信任體驗卡的。
他的信任體驗卡多到哪怕在座的各位人手一個也絕對嫌多。
就算厄繆拉能夠糊弄鄧布利多一時,但在他一人獨處慢慢覆盤的時候,還是能夠找到讓他懷疑的地方。
聰明而又謹慎的人啊,喜歡覆盤。
他們喜歡反覆的透過回憶找到一些令人忽略的細節,從中獲取遺漏的資訊,因為潛意識會讓他們以為,這樣的資訊是可靠的。
至少,他們認為比別人親口說的可靠。
畢竟誰能想到,自己記憶中的細節會是虛假的,也是被人特意操控的呢?
然後,他們就會朝著她所希望的方向腦補了,不得不說,腦補真是個好東西。
她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錯,每一處細節都不能放過,但又不能……完全的讓鄧布利多挑不出錯。
因為對於鄧布利多來說,過於完美,反而容易招致懷疑。
厄繆拉提出要讓鄧布利多對她用吐真劑或攝神取唸的時候,其實不僅僅是讓他看到那些記憶。
凡事需要開頭。
不管鄧布利多在之前有沒有對學生攝神取唸的前科,只要鄧布利多在假期家訪的那天選擇看了厄繆拉的記憶,那麼……
他就絕對會去看斯內普的記憶。
有一就有二,有二……
就有了棋子。
對於鄧布利多來說,他絕對能夠從中獲取利益,不小的利益。
但鄧布利多想看斯內普的記憶這件事也不能讓他覺得太過順利,要適當的阻攔,卻又不能徹底打消他的念頭。
因為太過順利就達成的共識,反而會讓他思考,是否是她故意為之。
要在所有人毫無察覺的掌握言語上的主動權,但行動上,要適當的處於被動。
那有助於放鬆對方的警惕。
“我想,我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白了,鄧布利多教授。”
厄繆拉看都沒有看斯內普一眼,只是噙著一抹極淡的微笑,目光微涼的看著鄧布利多。
在鄧布利多帶著一絲淡淡壓迫感的審視中,依舊面不改色的看著他。
她要在這兩個人面前表現出足夠的抗拒,對斯內普足夠的袒護,一方面,那能夠在之後兩人覆盤今日之事的時候,撇清不少嫌疑。
另一方面,這能夠讓心軟的斯內普先生,‘心甘情願’的主動奉上記憶。
而且這樣做的話……
斯內普,就只能是她的棋子了,不會再是鄧布利多的棋子。
“不用這麼緊張,孩子,我只是……有一些問題想要詢問斯內普先生而已。”
在厄繆拉質問鄧布利多的時候,他確實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虛,因為他確實是想用攝神取念來看斯內普的記憶。
而就算斯內普再遲鈍,也能從兩人先前的話猜到一些了,鄧布利多這個老蜜蜂,不僅對厄繆拉攝神取念,還想對他用同樣的手段。
鄧布利多這樣是為了什麼?用不了多長時間斯內普就猜到了理由。
因為重生。
重生代表了什麼?那可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預知未來啊……
從鄧布利多對兩人違反校規夜遊從禁林進貨一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就能看出,在保證學生安全的前提下,他其實,是允許學生們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的。
只要學生們不做一些危害別人的事情,鄧布利多是不會對他們的秘密深入挖掘的,這也是厄繆拉主動引起鄧布利多注意的原因。
雖然他偏心這一點沒的說,但哪怕是個斯萊特林,在他認為危害程度不大的情況下,鄧布利多也是不會去過於關注的。
他關注厄繆拉,主要是因為她的危險程度超標了,關注斯內普,是因為他太過神秘,太過未知。
但哪怕如此,在斯內普沒有做出傷害別人的舉動前,鄧布利多是沒有找他談話的。
之所以鄧布利多找上了斯內普,一是因為厄繆拉所說的重生讓他情不自禁的和斯內普聯想在了一起,另一方面,那個時候也確實巧合,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叫兩人來校長室,還不會被發現什麼。
厄繆拉的推波助瀾做的相當自然。
鄧布利多無法拒絕一份來自未來的記憶。
因為如果斯內普真的是重生人士……
那就不僅僅是一份記憶了,他或許能夠從中找到未來伏地魔的其他動作,從中找到對付伏地魔的辦法,讓戰爭,提前結束。
他可以在戰爭還未打響前就重新佈局,讓傷亡和犧牲,降到最低。
厄繆拉明白這一點,斯內普也明白這一點。
至於為什麼盯著斯內普的記憶而不是厄繆拉……
畢竟,厄繆拉的記憶他已經看過了,也不好再提出再看一遍,這豈不是讓厄繆拉覺得他一直不相信她?
雖然鄧布利多就是不相信厄繆拉,但很明顯,這一點他肯定不能讓她知道。
而且,萬一又在厄繆拉的記憶裡看到不該看的……確實不好。
鄧布利多是這麼想的。
厄繆拉也知道他會這麼想。
只見她沉默片刻,蒼白到毫無氣色的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無奈。
“何必麻煩斯內普同學呢?我也能給您,您想要的答案。”
言下之意,就是讓鄧布利多對她攝神取唸了。
三個人此時,也算是彼此心知肚明並且各自心懷鬼胎了。
斯內普聞言皺了皺眉,側目看了一眼臉比紙白的厄繆拉,心裡一陣複雜,各種情緒交纏在一起,讓他的心裡有一陣奇怪的感覺。
但很快,他就恢復了面無表情。
斯內普之所以一直沒有說話,純粹是不想和那個到死也不忘利用他的老蜜蜂說話。
他敬重最偉大的白巫師,因為哪怕他無比討厭那個偏心到了極點滿腦子甜膩膩的老蜜蜂,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對巫師界所做的一切……
對於這個巫師界來說,鄧布利多是個偉人,也是個善人。
但對於斯內普來說就未必了。
畢竟當初說好的交換,結果他啥也沒撈到聽了鄧布利多一通道德綁架外加CPU直接為他白打十幾年工。
白天給一幫大腦發育異常到他真的很想把他們大腦刨開來看看是什麼構造的小巨怪們上課,晚上批改一些就連真正的巨怪見了都要直搖頭,所寫的內容甚至不如一張白紙賞心悅目的作業,還要給那些喜歡斷胳膊斷腿的小巨怪煉製魔藥。
後來給鄧布利多做臥底,出生入死的獲取情報,能做的不能做的,他全做了,但那個扣扣搜搜的老蜜蜂,到死都沒有徹底信任他,不肯告訴他過多的事情,生怕他知道點東西改變心意。
“別那麼緊張,孩子,或許……我們應該問問斯內普先生的意見。”
啊哈!感激吧斯內普先生,至少尊貴的校長先生還知道要詢問你的意見呢!
斯內普面無表情的在心裡嘲諷。
鄧布利多對著厄繆拉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緩和氣氛,也想要哄一下這個鬧脾氣的學生,從一堆糖果裡拿出了……一顆,放在她面前。
……
厄繆拉輕輕皺了皺眉,似乎依舊試圖改變鄧布利多的想法。
但還沒有說出口,身邊的斯內普就冷冷的開口了,漆黑的眸子裡沒有半分情緒,彷彿都被他埋藏在了心底。
“或許,我該為能夠給尊貴的校長先生解答而感到高興?為了您的,信任?”
(我可以接受攝神取念,為了你所謂的‘信任’。)
他那雙黑眸冷冷的看著鄧布利多,語氣是冰冷而又嘲諷的,說到最後嘲諷的意味更濃了。
斯內普能拒絕嗎?能的。
但如果那樣,鄧布利多或許就會退而求其次的對厄繆拉攝神取唸了。
可看著厄繆拉那蒼白到近乎透明卻還是難掩擔心他的臉色,在鄧布利多面前對他的袒護……
只是……還她之前的人情罷了。
斯內普為此找了一個完美的理由。
厄繆拉微微皺了皺眉,一雙眸子不贊同的看向斯內普,臉上的表情不露一絲破綻。
瞧,乖巧的棋子們,總是不會讓她失望的。
往往越是聰明人,是越容易被套路的,因為他們想的多,腦補的多,而不知道設下圈套的人,所籌謀的更多。
例如鄧布利多,例如斯內普。
至於不聰明的人嘛……
連被設圈套的必要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