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繆拉上一世死去的那天,是和現在一樣寒冷的冬日。
她依舊記得那天,漫天飄雪,冷風刺骨,冷的讓人麻木到感覺不到痛覺的存在。
那是那個自她存在時就一直陪伴著她的人,離開的第八十六天。
她站在高塔之上,目光淡漠的看著這個骯髒汙穢的世界,一步一步被白雪覆蓋後,是那樣的潔白無瑕。
冰雪總是能夠覆蓋地上所有的塵埃。
——
她從高塔墜落,準備平淡的迎接並不完美的死亡。
然後眼睛一閉一睜,來到了這個世界。
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但那也無法影響她的理智。
一睜眼,她看見了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女人正在掐著自己的脖子,一臉恨意,彷彿她刨了她家的祖墳……
不難看出,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已經被掐死了,所以她的靈魂才能夠進入這具身體……
然而那個女人看見她又睜開了眼睛,就又是惡狠狠的掐上了她的脖子。
就在厄繆拉平淡的準備再次迎接一次不完美的死亡時,一個男人上前阻止了那個女人,並且不停和她說著什麼。
得益於兩個愚蠢的成年人對於一個一無所知的嬰兒毫不避諱的談話,厄繆拉才十分輕鬆的瞭解到了現在的情況。
自己的身份,從玩物變成了怪物。
嗯……倒也不算太差,只是一具身體而已,四肢健全=不差。(雖然只有兩肢加尾巴)
從兩人的談話可以得知,那個女人是她這具身體的母親,叫做蒂婭,而那個男人,則是她這具身體的父親,叫做維科。
之所以出生沒多久蒂婭就想殺掉她,是因為這具身體,從出生就長著一條蛇的尾巴,面板是不正常的蒼白,頭髮是不正常的白色,性格也是不正常的不哭不鬧。
最讓人感到不正常的,是那雙紅色的眼睛,美的像是璀璨奪目的紅寶石,卻又像是醉人的上好紅酒,好似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魔力……
蒂婭是個啞炮,知道魔法的存在,但因為被魔法界拒之門外,瞭解少之又少。
生了一個人身蛇尾的女兒,怎麼樣都是那樣不正常,蒂婭當然知道這可不是所謂的什麼麻瓜畸形,沒有麻瓜畸形能夠長著那樣一條自然的蛇尾巴!
那或許是某種魔法生物,蒂婭第一時間是這樣想的。
可是魔法生物?別說她只是個根本不接觸魔法世界的啞炮,就算是魔法世界的巫師,也不可能生出這樣的怪物。
那感覺,就像正常人生了個貓狗一樣。
她一個啞炮,嫁了一個麻瓜,生出麻瓜生出巫師她都能理解,但她偏偏生了個長著一條蛇尾巴的怪物?
蒂婭第一時間就想殺了她。
就像她的家族得知她是個啞炮後毫不留情的把她這個汙點抹去一樣,她的第一反應也是想要抹去這個自己生下的,如同汙點般的孩子。
但是她的丈夫維科攔下了她,溫柔的抱住她。
“親愛的,別這麼做,她只是個孩子,只是個剛出生,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
一開始她想忍,她覺得,或許這不一定是個壞事,反正這孩子是個啞巴也不會吵鬧。
她只要把孩子的尾巴包住,謊稱她得了白化病就好……
那樣平靜而又隱忍的時光,一直持續到了蒂婭發現她那雙眼睛的不正常為止。
但是直到有一天晚上,維科的父親來家裡做客,他提出想看看小繆拉,兩人實在拒絕不了,便仔細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交給了他。
一開始,維科的父親只是對她很喜歡,愛不釋手,吃飯看電視都要抱著她,只要有人試圖把孩子抱走,他甚至會生氣的掏槍……
兩人只以為是老人家喜歡孫女,根本沒有發現,維科父親那怪異的目光……
一直到夜晚,隔壁嬰兒房傳來奇怪的聲音,蒂婭實在被吵的受不了了才起身去看,然後就看到了小繆拉飄在天花板上,而維科的父親在一臉充滿愛意的看著她,甚至神志不清的以為蒂婭和維科是他的情敵……
後來他們把維科的父親關了起來,直到一週後他的神智才恢復了正常……
最開始,除了蒂婭和維科,無論男女,無論老少,只要看了一眼那雙酒紅色的眸子,一開始心裡都會情不自禁的對她產生不同程度的好感,以及……詭異的佔有和保護欲。
可隨著小繆拉越長越大,兩歲,三歲,四歲……她眼睛裡魔力彷彿會日益劇增一般,從剛開始的看一眼只會不自覺的產升好感,到最後……甚至是能讓人對她生起那種心思?!
知道那一點之後蒂婭更是厭惡她了,能夠靠著一雙眼睛讓別人對她生起那種心思?一個四歲的孩子??!這是多麼噁心的魔力?!
“維科!我早就說過我們該掐死她!”
“哦~親愛的,相信我,我們應該留著她,總有一天,她會發揮出她的用處的~”
“留著她做什麼?!用處?她除了給我們惹麻煩,什麼用都沒有!”
小繆拉聞言依舊面不改色,安靜的坐在一旁,絲毫沒有施捨這兩個愚蠢的成年人一個目光。
蒂婭不止一次的想要掐死她,厄繆拉也每次都是一副十分配合的樣子,十分希望對方把自己掐死……
然而維科卻一直勸說蒂婭把孩子留下,還看著厄繆拉漂亮的如同紅寶石般眼睛,眼裡是毫不掩飾的算計。
“親愛的,相信我,她活著,將會給我們帶來……很大,很大的價值,很快,那一天就要來了……”
他笑的是那樣溫和,彷彿就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
價值?
四歲的小繆拉聽見那話的時候,沉默了片刻,然後轉過腦袋,目光平淡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說,四年裡在外人眼裡過得像是個自閉啞巴兒童實則是一直在無視所有人的小繆拉,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秒,才認真的看了一眼,這具身體名義上的父親。
他這是在,衡量她的價值?
他,衡量她的價值?
原本只想擺爛等死的小繆拉眯了眯酒紅色的眼眸。
原本無趣的生活,瞬間就有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