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凰閉關的時候,廣闥跟林鐺兩個人就在外頭等著。
林姐姐趁著這時間,正好將先前玉天凰所說的京都之行都轉述給對方。
廣闥聽到夏臨風真實身份那一刻,更是驚掉下巴:“這小子也太深藏不漏了吧?先是會武功跟我們裝不會武功,現在又這麼大一個爆料?他還有什麼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
林鐺回憶了一下玉天凰講得那些事:“好像,還曾上過戰場,守過邊疆.”
廣闥摸了摸下巴:“也是牛啊,誰能想到以為意外出現的角色,還有這麼個情節橋段放著。
不過玉天凰就這麼走啦?沒有那種扮豬吃老虎霸道總裁關她十幾二十幾年,最後強扭的瓜也甜的橋段?”
“關誰?關我們玉宮主?”
林鐺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她》“瘋了嗎,要真幹出這檔子事,以玉天凰的烈性非得跟那男人鬧得你死我活為止.”
“說的也對啊.”
廣闥乾笑了兩聲,隨即壓低聲音八卦問道,“那她跟庸弋現在怎麼樣了?在一起了嗎?應該是在一起了吧?不然怎麼還專門派人跟著她一路過來?”
“什麼庸弋,人家現在叫夏臨風.”
“叫什麼不重要。
八卦比較重要.”
林鐺卻表示這點她也不知道:“宮主沒明說,只說與夏臨風很是惺惺相惜。
他所在乎的東西也恰恰是她在乎的。
這一點上,倒是比許多隻知道玩弄女人的男人要好多了.”
“哦?”
林鐺也不是過於多嘴的人,說罷了這些,便抬頭望向玉天凰的房間,憂心忡忡道:“他既然能賭上自己的內力來保全宮主,我先前反倒是小人之心忖度他了。
今日宮主能安然歸來,不論如何也有他一份功勞.”
“姐姐放心,玉天凰這丫頭福大命大,肯定不會出事的。
況且還有天鳳給她護法.”
廣闥拍了拍林鐺肩膀勸慰道,“這個妹控,絕對不會讓玉天凰出事.”
二人在門前守了許久,三天之後,一陣寒氣卷著殺意從屋內襲來,她們頓時明白,丹霞宮的敗局,在這一刻,該改寫了。
杜康知道玉宮主恢復武功時還在地裡幫丹霞宮的姑娘們開荒。
他那浪蕩子的模樣,乍一看也不像是個會幹農活的,沒想到事情做起來倒也利落。
只是事情做罷後每每要與身邊女子調情的模樣總讓林護法覺得頭疼。
下到十八上到八十八,只要到了他跟前,少不得幾句曖昧話語,要不是玉天凰閉關未出,此人還需她來定奪去留,她早就拔出長刀把這人趕出山谷了。
彼時杜康剛剛捱了林護法的一頓訓,扛著鋤頭埋頭躬耕,驟然間周身漫起一陣寒意,回頭望去,幾個不大會武功的小姑娘甚至一時體虛跪坐在地上。
啟程前,王爺就單獨叮囑過他,這一路過來不論發生什麼,保全玉天凰性命優先,在此之下什麼都是能犧牲的,若是遇上當地官員阻撓,也儘管去反,屆時他自然會替他擺平。
“此外.”
王爺當時神情嚴肅,又多說一句,“玉宮主所修煉的武功極為弔詭,她閉關時你若想保命,還是少靠近為妙。
你的任務是在她武功未恢復前護著她,若是她武功大成,你也就能走了.”
杜康也是好奇:“王爺,可我怎麼知道玉宮主武功大成了?”
一旁揣手站著的張揚告訴他:“丹霞宮掌門人們修煉的八寒譜至寒至陰,若是修煉成功,周圍會因她們頓時變得寒冷至極.”
杜康下意識瞥了一眼王爺下半身。
夏臨風彈了一下他腦門,提醒道:“等她武功恢復,也就不必你再守護。
屆時我們在哪兒,你自己知道。
記得來複工.”
“王爺,我這已經接了一檔活計,做完了還不能給點時間休息休息嗎?”
夏臨風只是將手一攤:“你想休息?你問問人家陳兵邊境的敵軍給不給你休息.”
杜康還想跟他討價還價:“我一個人又打不過千軍萬馬……少我一個多我一個能怎麼著吧?”
叫王爺一個眼刀給彈回去了。
這會兒杜康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感受著這股帶著殺意的寒氣,心下知道,自己的這守衛已經做到頭了,如今玉天凰恢復了武功,他也到該走的時候。
杜康幫身邊的姑娘把地翻好,到小溫泉那兒簡簡單單洗了個澡,換身衣服就回屋子裡收拾東西。
他也沒打算跟玉宮主告別。
說他要走?那萬一被她們問出來自己是去支援王爺的怎麼辦?這對小情侶在某些方面真是一模一樣。
杜康住在山谷最偏僻處,此地僻靜,他要想走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出門不需要石環,守門那邊有個閘口,過了閘口把一塊石頭放下就能出去。
石環只有回來的時候才用得上,他哪裡敢帶這東西走,要是被玉天凰懷疑他有二心,一條小命說不定真就交代在這了。
杜康收拾好東西,眼看天色也晚,趁姑娘們沒來叫他去吃晚飯,趕緊順著山谷間小路來到大門前。
也不知怎麼,這次離開格外順利,杜康本來還擔心被兩位護法跟那玉宮主哥哥抓住質問呢,眼看石門也開了,他不免鬆了口氣。
出了山谷,趁日頭沒有落盡前,杜康沿著之前上山的老路往山腳小鎮那去。
待到山腰處時,天色已經徹底黑盡了。
杜康擔心夜間趕路在這山野茫茫處會分不清方向,便原地紮營,點起篝火,又取出處理過的兔肉放在上頭加熱。
為了能讓今晚睡得舒服、溫暖些,男人放下行囊,打算再撿點柴火來燒。
杜康剛從林子裡回來,就看見自己篝火邊上圍著一圈人。
玉天凰跟林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著篝火上烤著的兔肉。
瞧見杜康回來了,還自在和他打個招呼:“來啦.”
一聲“來了”嚇得杜康手裡的柴火都差點掉在地上。
“玉玉、玉宮主,您怎麼在這兒呢?”
玉天凰吹了吹手裡頭的兔肉,舔一口手指:“你都在這了,我怎麼就不能在這兒?”
杜康一聽,趕忙先跟人跪下抬手發誓:“我對丹霞宮可沒別的心思!這出來也不是告密的,純粹就是看您功夫恢復了,得回王爺那兒報告!”
玉天凰眼都沒抬一下,聽他自己主動交代了,就說:“我也不是來拷問你的。
你是夏臨風派過來的,我自然不會懷疑有他。
只是怎麼要走,連告別都不來告別?”
玉天凰將那口兔肉吞吃嚥下了,不緊不慢又加一句。
“還得我出來尋你?”
杜康笑容尷尬:“宮主武功剛剛恢復,我自然不敢多做叨擾。
是我有不對的地方,下次可不敢再犯了.”
他在篝火另一側落座,正好在兩個女人對面。
林鐺面無表情道:“若不是因為宮主對你信任,就憑你今日不告而別一點,我就能懷疑你去和官府告密.”
“那怎麼可能呢!”
杜康趕緊擺手,“我只是王爺的人,又不是官府走狗。
再說了,你們那山谷難找得很,門口的石門又難開啟,我要是真想要告密,應該偷了石鑰匙再說。
沒有道理就這麼直接走了吧?”
“我知道你沒有這想法。
所以是為什麼呢?”
玉天凰吃過了東西后,隨手抓了點地上的雪搓揉著手掌,就當是做清洗了。
她笑眯眯地模樣卻並沒有讓杜康能放輕鬆些。
男人對著她這張臉,糾結猶豫半天,只擠出一句話:“就……就只是禮貌.”
“哦?”
“真的,宮主,沒有別的了.”
玉天凰搓揉著手裡的冰屑,神情沒有半分變化,可聽她語氣,卻讓杜康心下有些發憷。
她說:“你都已經知道我武功恢復如常了,夏臨風應該也告訴你,我修煉的功法至陰致寒,一般人早就不是我對手,你更不是……所以你到底要去哪?你要去找誰?你們要幹什麼?你確定什麼都不告訴我嗎?”
杜康看著她手裡頭的冰塊慢慢變大,又被她一張揉碎,思忖半天,終於恭敬答她:“玉宮主,你也是知道的,我若保密一定是王爺不願意讓我說出來,叫您擔心!不然還能是什麼事?”
玉天凰把手裡搓揉起來的冰球放到一旁:“他既然知道我會擔心,就不該叫你瞞著。
看來你是承認了,你的的確確要去找他,是不是?去哪兒?京城?”
杜康先是點了下頭。
誰料玉天凰卻眼睛一瞪,嬌嗔道:“胡說!你才不是要去京城。
我們雖說困在山谷之內未能與外界交流,可該有的訊息還是能傳過來,何況是幾個月前的訊息——晉王根本就不在京都了!”
此言一出,杜康自然明白所有一切都瞞不住了。
他只好最後又解釋一句:“宮主,您要知道這也是王爺一片良苦用心!”
玉天凰也不拔劍,也不動手,安安靜靜地坐在篝火邊淡定無比詢問他:“你就告訴我,夏臨風去哪兒了.”
“我答應了王爺真的不能說!”
“等我見了他,就說你這嘴是我嚴刑拷打撬開的,橫豎也怪不到你身上來.”
杜康一聽,趕緊撇清:“那行,要是王爺真見到你了,可別說是我告密啊.”
林鐺看他倒戈這麼快,不免也說一句:“你倒是識時務.”
“有情人終成眷屬,難道不是皆大歡喜的事兒?況且以玉宮主現在的能力——我覺得王爺完全不需要擔心,甚至應該誇讚我的這一正確選擇!”
說罷話,趕緊獻寶似的湊到玉天凰跟前:“玉宮主,您且聽我說,這王爺啊眼下就在——”西北之地。
漫天黃沙捲起大梁的旗幟,戰鼓滔天,殺聲震天,身披鎧甲的大梁士兵此刻正駕馬衝向塔爾那的騎兵。
戰場之上,人如螻蟻,血腥廝殺之間,一股黑騎兵從大梁兵馬後方衝來,一路朝著塔爾那的王直衝而去——為首之人身披金甲,手握長戟,一雙眼灼灼閃光,正是玉天凰一心想找那人,夏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