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在天下山莊門口,偏偏這會兒成了玉天凰和龍盛兩個人相鬥的舞臺。
兩人對上之後上下頓時過了百餘招,一時間打得昏天黑地難解難分。
廣闥與林鐺期間幾次想抬手相助,奈何二人出招極快,而趙自來也明顯不想就這樣被搶風頭,自然不忘帶人出招,試圖來一個包抄。
可惜,每每出手都是被兩位護法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如此相比,龍盛反倒始終與玉天凰打得難解難分,趙自來面子上更是掛不住了。
玉天凰的鞭子被龍盛這小子破開一剎立即握著腰側劍柄想要抽出銳首一擊將其擊殺,誰料從未出過問題的軟劍此刻竟然卡住,壓根不能拔出鞘來!廣闥只能一面擋下來著的攻勢一面道:“現在知道我當初擔憂什麼了吧?您還能打包票殺了他嗎?”
“殺了我?宮主,好狠的心。
我何曾招惹過您了,要這樣待我?”
龍盛接下玉天凰一腿,側身往下一彎腰,又被玉天凰一鞭子抽起來。
玉天凰的九節鞭這會兒少了軟刺加持,威力頓時降下不少。
眼下局面實在尷尬,分明她早已看穿龍盛招數破綻,每每也都抓準了機會,鎖了他命門要一舉擊殺,卻都不知為何總能讓這小子神一般脫逃。
此時龍盛已經一個飛身逼近眼前,他似也看出玉天凰的窘迫,不急不慢砸出兩拳:“怎麼不答話了,玉宮主。
咦,您招數好像慢了幾分,怎麼了,難道您這會兒想讓讓我?”
他近身後,言語間一改先前恭敬,打量著玉天凰的目光也露骨了起來。
好似志在必得,頗為得意,帶著分居高臨下的傲慢。
“宮主果然如江湖傳聞那般美豔動人、媚骨天成。
這般長相,早日成親、相夫教子,好過舞刀弄槍,整日打打殺殺.”
這男人一靠近就讓玉天凰愈發覺得厭惡。
不僅僅因為他是“男主角”,還有他的言行舉止,說話輕浮可惡,真叫她想割下這人的舌頭!“你給老孃閉嘴吧!”
玉天凰收回鞭子一個撤步,再出一鞭時突然間身下一暖,小腹一疼。
她腦中警鈴大作,再次神情驚恐朝廣闥偷去目光。
廣護法這被她一瞧,很時不解:“又是什麼壞了?”
玉天凰只有一個字:“我!”
龍盛此刻趁機兩手一伸便把她的鞭子牢牢攥住。
他長腿一抬往下一踩,硬是將玉天凰拖得一個踉蹌。
坐在屋頂看戲的庸弋這會兒已經看傻眼了,他一開始以為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單方面屠殺。
畢竟若是沒有這樣壓倒性的戰力支援,玉天凰也不敢堂而皇之就來人家大門前踢館。
真要提前知道自己有可能打不過,怎麼可能如此囂張?庸弋在那人被玉天凰一鞭子拉出人群時心中就已有了輸贏,這個年輕人不論內功心法還是外家功夫都不過爾爾,別說跟小妖女比,恐怕拿到他面前來,也是一個指頭都比不上。
可明明是勝局已定的一場比武,居然越打越久。
庸弋在上頭看了半天,這龍盛居然反敗為勝,眼下竟是在趁勝追擊!再看玉天凰,方才動手時還氣勢洶洶,這會兒卻連連後退,彷彿被人點了穴道,廣闥與林鐺這會兒被那些雜魚困著,無暇顧及。
庸弋眉頭一蹙,此刻玉天凰以落了下風。
那龍盛倒也不下殺招,伸腿刻意將她絆倒之後,竟是可以抬手,試圖貼近玉天凰腰側。
庸弋眼中閃過一絲不約,隨即將手一揚,將方才吃剩的瓜子殼撒到半空,從他掌心湧出一股凌冽真氣,眨眼便見這些星星點點破空而去——眾人眼下打得正歡呢,誰也沒注意到半空會突然殺來這樣的“暗器”。
玉天凰的身子往後一斜,眼看要摔,龍盛本就想伸出手攬住她腰,想將她抱住。
偏偏這個節骨眼上飛出數枚瓜子殼,其中一顆直接橫穿他手腕,疼得他立即收了氣力跪坐在地。
所有人這時都愣了,一回過頭,就看這龍盛這會兒成了個麻子,不知從哪兒飛來的瓜子殼扎得他滿身都是。
林鐺這會兒也抽身出來,接住了玉天凰。
玉宮主這會兒疼得嘴唇泛白,額上直冒冷汗,叫林鐺扶住以後,一個踉蹌站直了身子。
庸弋本想趁勝追擊,再甩個幾顆出去,但他聽得馬車嘶鳴聲遠遠傳來。
大抵是那小廝駕著馬車又繞了一圈回來了。
到底玉天凰是把他塞在車裡讓人帶遠,他要不回去,只怕會惹人生疑,如此只能先離了屋頂,趁著駕車的小廝沒注意到前,鑽回車廂內。
玉天凰捂著小腹靠在林鐺懷中,聽得臺階下車伕嘴裡悠揚傳來聲“籲——”。
她這連連後退叫趙自來一行人找著機會將其包圍。
林鐺一手握刀一手扶她,無奈掃一眼周圍:“現在打算怎麼辦呢?”
“殺……殺出去!”
“那倒也不至於。
你看這幫傢伙有敢輕易靠近的嗎?”
廣闥看這陣仗嘆了口氣,要打確實也沒什麼需要擔心的,這幫人剛剛都已經被廣闥和林鐺二人聯手揍怕了,哪怕明眼見著玉天凰像受了傷也不敢輕易靠近。
庸弋從馬車上下來時就看見這樣一副景象,林鐺、廣闥一左一右攙著玉天凰,周圍一群人握著武器神情嚴肅,要是不看他們臉上淤青、傷疤,還真以為中央被圍著的三個人已落入僵局。
方才他上車時就仔細想過,若自己去了,說不定反讓玉天凰他們三個被動。
倒不如……費點口舌,把這事兒由死說成活的。
想到這,庸大夫便踩著小碎步一路踏上臺階,左擠一下,右擠一下鑽進人群中央。
別人還沒反應過來是誰,他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哭腔衝向玉天凰:“哎呀娘子呀——!”
先前都是玉天凰在耍弄庸弋,哪裡見過一貫老實巴交的庸大夫耍人。
就看他當著眾人的面,拉起玉天凰的手語重心長道:“我早就與你說了是摔了一跤,沒人對我怎麼樣!你怎麼一個氣不過就跑天下山莊來尋仇呢?你呀,就是喜歡瞎想.”
他一拉過玉天凰的手腕輕輕一搭,心下當即就對她驟然白了臉色有了答案。
玉天凰被他拉進了懷裡,聽他這話,抬頭疑惑看向他。
庸大夫衝她眨了眨眼,摟著她到了趙自來跟前。
玉天凰小聲問:“你做什麼?這老東西跟我又不熟!”
庸弋卻用力捏了捏她手掌心,大大方方跟這瞧著仍努力沖沖的武林盟主行了個禮:“趙盟主,實在是對不住,在下庸弋,是玉宮主的相公。
今日鬧著一出純粹是誤會。
還請您多多見諒.”
“誤會?你夫人殺到我們前後不分青紅皂白將我手下弟子打出血來,這也叫誤會?”
玉天凰不服氣:“他自己技不如人,怎麼還……唔唔!唔!”
她話沒說完呢,讓庸弋按住了頭抱進懷裡不讓她再罵人。
庸弋十分和善道:“趙盟主是有所不知,我這夫人脾氣火爆,我因不會武功,只是個大夫,她歷來對我多加維護。
幾日前,我們夫妻二人途徑貴寶地,我單獨外出想為她買些東西,誰曾想,過橋時不小心摔了一跤。
這本來是好事,可她硬是誤會您派來手下對我下狠手.”
這庸大夫是一個臺階跟著一個臺階地往上走,言語裡確實一個臺階又一個臺階地給趙自來擺上。
玉天凰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一臉不可思議看著他。
倒是林鐺,冷著張臉面無表情配合道:“啊,宮主,是誤會呢.”
廣闥差點讓她這神一樣的演技給逗得破了功。
玉天凰被庸弋摁在懷裡白眼直翻,聽廣闥也跟著搭腔:“也是我們宮主擔心則過,誤以為對咱們姑爺動手的是您手下的那龍盛,這不,鬧了這麼大個烏龍.”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天下山莊手底下今日捱揍的人實在是不在少數。
就更別說方才與玉天凰打得難捨難分的人,龍盛這會兒手腕都被貫穿,他受傷後立即來了個面容嬌好弱柳扶風的姑娘一面喊著“盛哥”一面替他緊急包紮。
庸弋摟著玉天凰,知道她大概情況以後不想多做停留。
他低頭掃了一眼,見玉天凰身後有一抹殷紅,立即私下掃過一眼,而後立馬脫下外褂,圍在她腰側。
玉天凰一呆,隨後瞪大了眼看著他。
聽庸大夫小聲嘟噥:“你一個姑娘家,自己不算著日子嗎……”“我——你,你管我!”
一向來牙尖嘴利的玉宮主這會兒卻像突然間被人堵住舌,她看庸弋如此耐心,手指修長在她腰間,面上莫名騰起紅暈。
其實和庸弋呆在一塊的時候,玉天凰總是把他當丹霞宮的姐妹看的,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只要一想到他武功全無,只會治病救人,平日裡遇上打打殺殺的事能躲就躲,哪裡會把他當成個“男人”。
何況丹霞宮的女人歷來不愛跟男人混在一塊,庸大夫這樣的性格,反倒是讓玉天凰覺得舒服。
明明也沒有在打,也無人突然拔刀襲來,偏生胸口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庸弋倒沒注意到她這微妙的變化,低頭認真將衣服紮好了以後,小聲勸道:“你今日這情況還想怎麼打?要殺只是殺那一個人,就稍稍服個軟罷了,能礙著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