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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 諸事難辨,真相難揭

此言一出,林鐺斜她一眼:“宮主切勿汙言穢語.”

“就是放他孃的狗屁!我怕不是在那本書裡叫豬油蒙了心,居然能為一個男人卑微至此,做到這個地步!荒唐至極,根本就不可能嗎!”

玉天凰氣的滿臉通紅,這般憤慨可比先前生廣闥的氣時要嚇人多了,“要這一切當真如其所寫,不是作者有病,就是我有毛病!”

隨著她又一聲叫罵,羅漢榻上擺著的小茶几也讓她一掌拍碎了,叫林護法在賬目上又能好好記上一筆,廣闥也跟著無奈笑道:“確實如此,認識你以後,我就更覺得原作者寫的荒誕。

你這脾性,真會如此?也許那個時候你真有毛病了。

這事兒誰說的準呢?”

玉宮主聞言指著廣闥的鼻子就罵:“你也少說兩句,這樣一個狗東西你居然覺得把他找來是為了我好?”

廣闥跟她打也打過,鬧也鬧過,這個節骨眼被她指著鼻子連脾氣都不想多發,只是無奈道:“我當然知道這個龍盛所作所為算不上正人君子。

三妻四妾、花心下流!你想怎麼罵都行.”

“那你——”“但是若想活命,若要丹霞宮不遭此劫難,我只能出此下策。

玉天凰,我這人做事在如何不靠譜,不至於真的就毫無理由便將你往火坑裡推。

難道你沒看原文嗎?”

聽她發問,玉天凰也眉頭顰蹙答:“我那日被雷劈到昏迷之後,只覺得混沌之中有瑩瑩字元閃現,只隱約看到了什麼小說名……作者名,還有一些名字、設定之類的。

你說的全文未曾瀏覽,夢裡依稀讀到了開頭,說那龍盛出生時天現異象,以他命格,此生必將跌宕起伏,但終能權勢滔天.”

“對,原文之中是差不多這個意思.”

玉天凰啐口唾沫:“我呸!老孃讓他有命跌宕起伏,沒命享受富貴!”

這玉宮主可真是個姑奶奶,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忘打打殺殺!廣闥攬過了她肩膀耐心道:“既然你知道這個,我就實話實說——原文之中,龍盛屠遍江湖邪門歪道,殺到我們丹霞宮的時候,手裡江湖人士成千上萬,他們浩浩蕩蕩殺上山來,姐妹們奮力抵擋也終究是螳臂當車!最後在我們苟延殘喘之際,全靠你犧牲色相,說服了龍盛,最終才勉強保住丹霞宮剩下的人.”

玉天凰不悅地將她推開,語意之中仍是桀驁不馴:“丹霞宮人寧可戰死,決不偷生!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來苟活!”

“那要是我和林鐺都快死了呢,你做不做?”

玉天凰張了張嘴,她向來快言快語,可廣闥這一句話卻驟然堵了她口舌讓她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宮人死傷大半,後山老弱婦孺蜷於樓堡,你若不肯低頭服輸,龍盛手下的人直接放火把整座丹霞崖都燒光殺光,那你是做還是不做?”

廣闥此刻雙眼之中沉著又認真,是玉天凰過去從未見過的模樣。

有那麼一瞬,玉天凰感覺自己腦中一陣刺痛,恍惚間閃現出幾幕畫面,皆如廣闥所言:火光沖天、哀嚎遍野。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向廣闥:“原文真是這麼寫的?”

“我何必用這些事來騙你?原作者將丹霞宮直接逼到生死之間,我與林鐺都為助你守衛丹霞被龍盛一劍穿喉.”

廣闥苦笑,她過去從未把書中一個門派的破滅當回事,直到自己忽然有一日也坐上了這右護法的位置,“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你玉天凰好歹還有個名字,我與林鐺,在原文裡,也就‘左右護法’那麼兩個稱號。

我倆的生死,也只是書中一行字罷了.”

林鐺聽她所言至此,終於也面色微動,放下了杯盞神情凝重道:“這就是你與宮主所說的‘天道命運’?”

廣闥攤手:“我們既然是書中角色,那這原文劇情應該就是所謂的天道命運了.”

玉天凰此時卻想到一事,開口質問:“那你既然早就知道丹霞宮必有一難,為何留到現在?”

這話倒是突然間將廣闥問住了。

玉天凰看她語塞不答,繼續逼問:“你明知左右護法下場悽慘,大可甩手不幹,還答應老宮主接下這活做什麼?”

“我、我不能看你這傻丫頭跟林姐姐一塊送死吧!”

廣闥說完這話之後,別過頭,她一貫是以灑脫隨性著稱,忽然間這樣真性情來表一番忠心,反讓她覺著格外肉麻,“都是當護法,我來當好過別人,至少我還能想些辦法,讓丹霞宮能減少損失!”

“我懂了,你把此處當做了家,把我們當做了家人!”

廣闥立即打斷了玉天凰的話:“行啦!肉麻不肉麻!”

她這話倒是忽然間讓玉天凰想明白了自己原文的所作所為……是了,如若丹霞宮處生死之間,而她只需低下頭,放棄曾經的驕傲委身於一名男子,她做還是不做?她是一宮之主,再任性也不能放任闔宮上下遭人屠戮。

廣闥都能在知曉既定命運的基礎上毫無畏懼接手右護法的職位,以期守護丹霞宮上下,她身為宮主更是義不容辭。

如若死傷大半,慘遭滅門,她要那一身傲骨又有什麼用呢?“你都如此,何況本宮。

原文我所作所為,看來不是有病發瘋,只能說命運當時那般耍弄了我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你與林鐺若都出事,我又有什麼臉面資格去想著自己的幸福自由?”

但話雖如此,玉天凰眼中卻漸漸堅定,“可那都是未曾發生的事!你要向命運低頭,本宮不會。

既然你通讀全文能夠預知未來,我們就有的是機會!難道在你眼裡,本宮就是個怯懦膽小的無能鼠輩嗎?”

“那你怎麼辦?”

“我殺了那龍盛!”

“那是男主角,主角你知道嗎?這種小說裡面主角都有光環的!就像老天爺給他下了一道護身符,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那又如何?人被殺就會死!”

廣闥可真是服了她:“除了打打殺殺,我們也可以曲線救國啊!”

“哦?所以你才給他寫信,以我名義邀請這龍盛上山?”

玉天凰瞪她一眼,“你那叫曲線救國嗎?你是直接把老孃買了!”

“我現在只是提前讓你認識認識龍盛,要是你們關係處的好,不就沒有他屠戮丹霞宮一事了嗎?根據原文他本來就會對你動心,你本來也就是要跟他結為夫妻。

這……這都是……都是命中註定!我不過是讓這件事跳過可能發生的災難,提前到來罷了.”

“可也就是他派人攻打我丹霞宮,也是他在命定之中會殺了你與林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們這般討好,他就會放棄攻下丹霞?”

“那你這樣一個勁兒只想與他作對,不是擺明加快他屠戮丹霞的進度嗎!”

廣闥沒好氣吼了回去,她耐下心來千般萬般地解釋就是希望玉天凰能懂她良苦用心,誰能想到最後繞了一圈還是回到原位,玉宮主真是鐵了心要跟龍盛鬥到底。

可怎麼鬥?這是一本屬於別人的小說,她們都不過是配角、路人,不值一提,輕如螻蟻,這樣再怎麼拼盡全力,最終也許都無法戰勝原著設定。

廣闥言語間也帶上幾分火氣:“你能不能成熟點,別那麼小孩子氣了?你要打要殺,也得先顧及全域性吧?就這樣魯莽招惹他,只怕你還沒殺了他,他就已經召集人馬殺上山來了!”

這一番話吼的玉天凰憋屈極了,放在別的事上她定是要吼回去,可偏偏廣闥說的都有理有據,絲毫不差。

她緊咬著嘴唇,攥著手,憋了半天,憤然拋下一句:“你說得對,這算什麼好書,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怎麼生在這樣一本書裡?”

說罷扭頭走了。

廣闥看她轉身,忙追了上去:“那你到底怎麼想?你說明白啊!”

玉天凰一個飛身,直接躲回房間,連個答覆都不給,甩手便將門重重關上了。

廣闥站在門外碰了一鼻子灰,她正想抬手敲門,卻讓林鐺一把握住了手腕。

林護法望著緊閉地房門,又掃過焦慮不安的廣闥,輕搖著頭,道:“你說得太多,宮主需要時間消化。

你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

當初一道驚雷只讓她窺見天道一角,本以為一切只是對她一個人的約束,反了就是,誰能想到真相會有如此複雜。

如今廣闥所言種種,一瞬間將她打回現實——要反,怎麼反?廣闥其實也清楚說出這些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不然,當初聽玉天凰說出這世界是本書的時候,她也不會對自己所知曉的未來都隻字不提。

她能如何開口呢?直白告訴她未來必有災禍等著丹霞宮?直白告訴她除了這命中註定的男人侷限了她人生之外,她必將承受失去一切的痛苦,而且那還是愈反抗愈慘烈的痛苦。

她說不出口。

她只能是先等等,再等等……等等看是否命運能稍調轉船頭,看一些事能否因她而發生改變。

廣闥慢慢摘去發上的絨球,看屋中連燭火都沒點燃,轉過身去長長嘆了口氣:“你就寵著她吧.”

林鐺看她背影頹然低垂,跟上她腳步,與她二人一前一後朝輕颺閣外走去,低聲道:“我寵,你就不寵了嗎?”

“誰要寵那多嘴多舌的小丫頭片子?瞎說,老子那是心疼丹霞宮,別到時候毀在這瘋丫頭手裡.”

林鐺斜了她一眼,沒有再多說話。

此時夜已深了,丹霞宮的燈火也一盞盞熄滅下去,廣闥端著酒壺仰頭欲飲,卻發現最後那口方才已經飲盡,如今滴酒不剩。

她沒好氣地把酒壺扎回了腰側,仰起頭望著深夜裡丹霞崖上的星空,漫不經心自語道:“畢竟……這兒的日多好,這麼好的日子,就該長長久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