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彙報，張衛國沉吟了一會，鄭重道：“周書記，同志們，我覺得這個方案非常妥當，但有一個問題，這筆資產交給華盛集團或者外省的企業，是否合適？”

虞弘有些不滿道：“張省長，這恐怕不是最要緊的吧！”

這時，周錫炎笑道：“虞書記，你是紀委書記，肯定首先考慮紀檢問題，石書記呢會首先考慮政法問題，站位不同而已！具體這件事來說，我認可張省長的看法，

這筆錢不是小數目，歸屬誰，是個大問題。這樣吧，紀委和政法口按計劃進行，張省長，你安排一個省內的民企，接手這筆資金，然後入股港口建設。”

語速很快，沒有給其他人插話的餘地，很不像周錫炎往日的風格。定下基調以後，周錫炎更加反常，竟然有些煩躁地擺擺手：“散了吧，就這麼執行，出現問題咱們再討論。”

陳明信走出省委大院，立即給段仲禮打了個電話，讓他將手頭的工作交接一下，然後趕到省城向石書記報到。

然後坐車即將上高速的時候，接到了周錫炎秘書的電話：“是方山縣的陳書記吧，你還在關州嗎？”

“我是陳明信，快到高速收費站了，您有什麼事嗎？”

“陳書記，高速路口旁邊有一個加油站，你到加油站等一下，周書記有事找你面談。”

“明白！”等了大約一個小時，秘書陪著一個衣著樸素的老頭坐計程車來到了加油站，正是周錫炎：“小陳，咱們到你的車上聊。”

上車後，陳明信主動問道：“周書記，您有什麼吩咐嗎？”一邊說話，一邊仔細觀察周錫炎，整個人看起來平和而又穩定。

“別看了，你介紹的付教授一直在給我暗中調理身體，因此，我身體沒有問題，你不要介入這件事情，免得影響我的節奏和佈局。對了，方山縣現在情況怎麼樣？”

搞不懂周錫炎為什麼突然關心一個農業縣的發展，陳明信老老實實地彙報了一遍，最後再三表示自己不會介入投毒這件事情。

“嗯！”周錫炎點點頭：“小陳啊，小蔡也經常跟我說起方山縣的事情，總體來說搞得不錯，但是你要記住，不要為了鬥爭而鬥爭，你作為縣委書記，方山縣的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才是你的核心利益！”

這是在敲打自己嗎？陳明信急忙回答道：“謝謝周書記的教誨，我一定牢記在心。”

“哦，對了，追捕盧建平兄弟的事情，石書記會與華盛集團協調溝通，你專心發展方山縣即可。”

“明白！”

談話完畢，看著周錫炎坐計程車離去，陳明信回憶了一下剛才的談話，說了這麼多，那句話才是重點呢？

想了許久，突然靈光一現，肯定是姑媽擔心自己的處境和仕途，親自跟周錫炎書記打了招呼，要不然周錫炎不可能跑到加油站叮囑自己。

——

張衛國回到家，得意地誇耀道：“翠芳，周錫炎中毒後喜怒無常，一會沉鬱，一會躁動，釋出的政策很多都沒有章法，好幾次重大機密會議都主動邀請我參加。

你知道嗎？他們查到了盧建平兄弟的下落，打算逼盧家兄弟離開外蒙去往澳洲，華盛集團與當地政府達成了秘密協定。會議上，虞弘和石聰都有些不樂意，結果周錫炎壓根沒在意他們的感受。”

吳翠芳笑道：“吳家祖傳的配方，周錫炎出現這樣的狀況很正常。周錫炎之所以這樣做，是在給未來鋪路，讓你幫忙照顧他留下的政治資源。衛國，你一定要表現出足夠的尊重，到時候能夠接受周錫炎的政治資源。”

“嗯！”張衛國點點頭，接著疑惑道：“我不瞭解的是，參與政治事務是民企的大忌，很容易陷進政治旋渦導致覆滅，華盛集團的陳夢梅是個聰明人，這次怎麼會幫忙引渡盧家兄弟呢？

還有就是方山縣的那個陳明信，是他一直盯著盧建平，還提出瞭解決方案，最重要的是，華盛集團好像非常信任他，這次他竟然充當了中間聯絡人的角色，在周錫炎、虞弘和石聰面前露臉，獲得了好感，以後再想收拾他，估計會更加麻煩。”

吳翠芳不以為然：“等你接任周錫炎的位子，收拾一個縣委書記還不手拿把掐！至於華盛集團，你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

陳夢梅就是政府的狗腿子，投資鹿鳴湖水電站根本不怎麼掙錢，結果政府一句話，陳夢梅就不惜冒著資金鍊斷裂的危險建設水電站，反而不去投資非常掙錢的房地產等專案。

現在她又默契配合政府的戰略，不惜代價到處租借港口！看出來了吧，陳家典型的賭徒心理，她是在賭國運。從家族規劃上來看，她跟大姐分散風險的佈局差得太遠，只是，唉，大姐被蘇元誠那個小人給陰了！”

“蘇元誠！”提到蘇元誠，張衛國恨得牙根癢癢卻又有些無奈：“蘇家這代人裡，老大蘇元亨就是個莽夫，老三蘇元茂自從兒子被你毒成傻子以後，躲在外國很少回來，老四蘇元貞一介女流之輩，不足掛齒，

我唯獨擔心蘇元誠，善於隱忍，一旦抓住我們的把柄，攻擊狠厲而又瘋狂，讓人不寒而慄。”

吳翠芳突然想了什麼：“衛國，你有那個陳明信的照片嗎？”

“政府內部工作網上有他的照片，怎麼啦？”

開啟內部網，找到方山縣的頁面，吳翠芳指著陳明信說道：“衛國，你看他像不像陳夢蘭？”

“你別說，還真點像陳夢蘭。”

“你說他會不會是陳夢蘭的兒子？”吳翠芳有些緊張地問道。

張衛國想了一會，堅決地搖搖頭：“長得像而已，不可能是陳夢蘭和蘇元誠的兒子。我查過陳明信的檔案，大學畢業後分到縣政府，整天就是加班寫材料，一連幹了好幾年，連升職的跡象都沒有。

直到前副省長宋樹勳的女婿劉孟鑫調任方山縣長，提拔陳明信擔任他的秘書，這小子才算真正開啟了仕途之路。如果他是蘇元誠的兒子，就算蘇元誠不提攜照顧，蘇元亨、蘇元茂和蘇元貞也不會坐視不理。”

吳翠芳道：“你分析得有道理，但陳夢梅對方山縣的各項投資有些過於不對勁，我們有必要調查一下。”

“我這段時間忙著專心應付周錫炎，你想調查一下也行。大姐雖然已經故去，但張家兩代人提拔了許多人，通訊錄在書房的保險櫃裡，你可以動用這部分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