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晚乘坐的馬車在距離符府還有一段路時,被金吾衛給攔了下來。
“前面走水了,這條路暫時封禁,你們改道走別的路吧!”
燕辭晚推開車窗往外望去,看到符府方向還在往外冒煙,看樣子應該是火還沒被撲滅。
她衝前面的金吾衛問道:“你們看到蕭家的人沒?他們還好嗎?”
那名金吾衛看了她一眼:“蕭家的人都被救出來了,聽說是受了傷,你是哪位?”
“我是蕭家六郎的朋友,很關心他的安危,特意來此尋他。”
“符府正在救火,你們這些閒雜人等就不要過去添亂了,回家去等訊息吧。”金吾衛一邊說著一邊揮手驅趕她們。
燕辭晚聽說蕭家有人受傷,心裡越發擔憂,可現在她重傷未愈行動不便,馬車又進不去,她環顧四周,發現不遠處有個茶肆。
“東籬,咱們去那個茶肆。”
“是。”
東籬趕著馬車掉頭,來到茶肆門口,然後扶著燕辭晚下車。
馬車交由夥計照看,東籬用輪椅推著燕辭晚進入茶肆。
燕辭晚隨便點了一壺茶和兩份點心,然後對東籬說道:“你會輕功,能否避開那些金吾衛,去符府探查一下情況?”
東籬有些為難:“我若走了,你一個人留在這兒沒事嗎?”
“放心,我就待在這兒喝茶等你回來,不會有事的。”
“那好吧,我去去就回,你不要亂動。”
東籬離開了茶肆,留下燕辭晚獨自一人坐在桌邊,此時茶肆內還坐著其他客人,那些客人都在議論符府走水的事情,就連茶肆的掌櫃也湊過來一起八卦。
“你們聽說了沒?符大將軍的父親被大火給燒死了!”
“可我聽說他是被塌下來的房梁給砸死的。”
“不管他是怎麼死的,總之符大將軍是真慘啊!他媳婦難產死了,臨死前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上,他在幽州死裡逃生好不容易立下大功,終於可以衣錦還鄉,結果他娘眼睛瞎了。三年前他娘病逝,前不久他兒子被人害死,如今他父親也死了,嘖嘖嘖,他這莫不是命犯太歲?!”
“像他這種靠著軍功發家的人,手上都沾滿鮮血,殺孽太重,容易招來不乾淨的東西。”
“就算要報應,也該是報應他自己,怎麼會報應到他家人身上?”
“誰讓他八字太硬呢?要不然當年在幽州,他都被敵軍給俘虜了,最後竟然都還能活下來,這麼硬的命格世間能有幾人?我看啊,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註定此生只能孤獨終老咯。”
“咱們小點聲,這些話別讓金吾衛的人聽到了,不然沒咱們得好果子吃。”
“掌櫃你就放心吧,金吾衛的人這會兒都在幫忙滅火呢,沒空來這兒聽咱們扯閒天。”
“小心點總沒壞處,你們說是吧?”
茶肆掌櫃衝那幾個閒聊的客人笑了笑,轉身之際看到了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的燕辭晚,他笑眯眯地走過去打招呼。
“小娘子,咱們這茶點可還合你的胃口?”燕辭晚回了句還不錯。
“這茶若是喝完了,你就招呼一聲,我們給你續上。”
“嗯。”
掌櫃轉身欲走,燕辭晚忽然出聲叫住他,問道:“我方才聽你們說,符大將軍的母親眼睛瞎了?”
聞言,掌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著問道:“小娘子不是長安本地人吧?”
“不是,我來長安沒多久。”
“那就難怪了,這事兒長安很多人都知道,當年符大將軍在幽州與突厥軍作戰,符大將軍率領的隊伍遭遇埋伏,整支隊伍全都覆沒。訊息傳回來後,符老夫人承受不住打擊當時就病倒了,聽聞她在家中整日以淚洗面,硬生生把一雙眼睛給哭壞了。”
燕辭晚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才聽到訊息,原來符大將軍是被敵軍給俘虜了,人不僅沒死,還殺了敵軍大帥,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可惜,符老夫人的眼睛已經治不好了,等符大將軍回來的時候,符老夫人已經瞎了。”
燕辭晚想起那封家書,符老夫人收到信時眼睛應該是好的,她看到信後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說明那封信本身是沒問題的。
她思忖片刻又問道:“符家祖籍就在長安嗎?”
“沒有,他們一家是在符大將軍凱旋多字後,才搬來長安安家落戶的,聽說他們剛來的時候買不起宅子,只能租別人的宅子居住。直到當今聖人繼位,符大將軍一路平步青雲升至左驍衛大將軍,這才得以正式買下如今的大宅子。可惜啊,這大好的宅子如今被燒得不成樣子,我這個外人看著都心疼,符大將軍太背了!”
掌櫃說到這兒忍不住搖頭嘆息,很為符崢的坎坷命運而惋惜。
燕辭晚想了想,接著問道:“符大將軍和他家裡人的關係如何?”
“應該很不錯吧,之前他母親六十大壽,足足擺了三天的流水席,咱們這條街上的人不僅能免費吃席,還能每人白得一個大紅包呢!聽說在老夫人生病的那段時間,符大將軍親自端屎端尿,日日在病床前伺候,可孝順了!”
“那符家其他人呢?”
掌櫃摸著下巴回憶:“大將軍的父親聽說早些年受過傷,落下了瘸腿的毛病,平日裡很少出門,他喜歡喝茶,大將軍都四處蒐羅好茶葉,每年新茶下來的時候,都會優先送去大將軍家裡。有一回我這兒進了批少見的好茶,大將軍家裡的管事特意跑來找我高價收購,說是買回去給他們大將軍的父親品嚐。”
“這麼說來,符大將軍一家人都很融洽。”
掌櫃點頭:“對啊,符大將軍雖然兇了點,但對自家人那是沒得說!只可惜,他的家人一個接一個全走了,如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這以後冷鍋冷灶的,日子還咋過啊!”
說完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燕辭晚追問道:“你知道符家祖籍在哪兒嗎?”
掌櫃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這時東籬回來了,她是一路跑著來的,額頭上出了點汗。
“寧娘子,我打聽過了,蕭六郎的父親受了點傷,好在只是些皮肉傷,蕭家人都已經回家去了。”
得知蕭家人沒有大礙,燕辭晚鬆了口氣。
她從荷包裡拿出一把銅錢放到桌案上:“掌櫃,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