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司不平後,燕辭晚在院子裡找到了蕭妄和杜凌洲。
杜凌洲一看到她就叫嚷道:“天都黑了,你怎麼都給我們安排晚飯?”
燕辭晚這會兒也有些餓了,她讓秋霜去通知廚房準備飯菜。
膳廳內,飯菜被端上桌,這裡沒有外人,他們無需客套,端起碗筷就開吃。
燕辭晚一邊吃一邊將安同的事告訴了他們。
在燕辭晚開口說事時,蕭妄吃飯的速度就變慢了很多,等得知她明日要去西市找安同時,蕭妄徹底沒了吃飯的心思。
他放下碗筷,正色道:“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陪你一起。”
杜凌洲迅速嚥下嘴裡的飯菜,舉起筷子嚷道:“還有我!我也要一起去!”
燕辭晚搖頭表示不用:“明天浮白和躍金會在暗中跟著我,如果有異樣的話,他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萬一等我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被五神教的人給綁走了呢?到時候我們上哪兒去找你?”
燕辭晚朝他伸出手:“把你的煙筒借我一個,明日我若遇到危險,就會點燃煙筒,到時候你們可以根據煙霧的位置來找我。”
蕭妄眉頭緊皺,仍是很不放心。
燕辭晚動了動手指,故意用開玩笑的語氣逗弄他:“怎麼了?連一個煙筒都捨不得借給我啊?”
蕭妄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白皙手掌,很想一把將她握住,再也不放開。
但最終這股衝動還是被理智給壓制住了。
他說:“我沒有帶煙筒出來,等下我找材料給你現做一個。”
燕辭晚笑得眉眼彎彎:“那就拜託你啦!”
杜凌洲問道:“今晚我們住哪兒?”
坊門都已經關閉了,他們今晚只能留在興慶坊內,好在清平居內客房有很多,燕辭晚讓他們今晚留宿清平居,她讓秋霜去安排僕從,儘快收拾出兩間可以住人的客房。
秋霜誤以為蕭妄今晚之所以留下來,是為了能跟燕辭晚私會,於是她特意將距離正院最近的兩間客房收拾了出來,安排給蕭妄和杜凌洲暫住。
等到了夜晚,燕辭晚開啟二樓臥室的窗戶,正好能看到蕭妄居住的客房,不由得愣了下。
她沒想到兩人住處竟隔得如此之近。
兩座房舍之間隔著一條小溪,溪上駕著小橋,旁邊還有山石花草,搭配著夜空中的皎潔月亮,頗有種良辰美景,花好月圓的情致。
“娘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秋霜的聲音喚回了燕辭晚的思緒,她順手關上窗戶,對秋霜說道:“你出去吧。”
“是。”
待秋霜離開後,燕辭晚脫掉衣服,將自己的身體沒入熱水中。
她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然後坐在窗邊擦頭髮。
窗欞被她推開了一半,她看到下面客房的窗戶也是半開著,此時蕭妄正坐在書案旁,埋頭認真製作煙筒。
他太過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面二樓有人在偷看自己。
身後傳來腳步聲,燕辭晚知道是秋霜進來了,於是她順手關上窗戶,繼續擦自己的頭髮。
秋霜走過來詢問:“需要奴婢幫你嗎?”
“不必,我自己就行,這兒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去休息吧。”
“是。”
秋霜看了眼關閉著的窗戶,然後低下頭去默默地退出門外。
她回到自己的住處,將今日發生的事寫進密函中,然後將密函疊好塞進隨身攜帶的荷包裡。
臥房內,燕辭晚好不容易才將頭髮擦得半乾了。
她放下巾帕,推開窗戶,讓涼爽的夜風吹進來,將頭髮裡殘留的溼意吹乾。
此時已經很晚,清平居內的人幾乎都已經睡下,但蕭妄居住的客房裡仍舊亮著燈光。
他將窗戶關上了,燕辭晚看不到客房內的情景,只能看到窗戶上他的身形輪廓,他大部分時候都坐在書案後面,偶爾會起來去拿點東西。
燕辭晚坐在窗邊看了許久,等到頭髮已經完全被夜風吹乾,蕭妄還在忙。
她不由得想,做一個煙筒需要花費這麼多時間麼?
早知道如此麻煩,她便不提煙筒的事兒了。
直到府外響起梆子聲,已經到三更了,可蕭妄屋裡的燈火依舊亮著,燕辭晚再也忍不住,從梳妝檯上拿起個香囊,朝著樓下客房扔過去。
香囊準確無誤地砸中了客房窗戶,發出咚的一聲響。
窗戶上,蕭妄的身影站了起來,隨後變得越來越清晰,直到窗欞被他從裡面推開,燕辭晚方才看到他本人。
蕭妄探出頭朝外望去,卻見四下無人,只有窗外的草地上,靜靜躺著個湖藍色的香囊。
那個香囊非常眼熟,正是他前兩天拜託瑾貴妃轉增給燕辭晚的香囊。
“蕭六!”
蕭妄抬起頭,循聲望去,這才發現站在二樓窗邊的燕辭晚。
月色下,她穿著寬鬆的白色寢衣,烏黑長髮披在身後,臉上未施粉黛,卻依舊美得令人挪不開眼。
燕辭晚趴在窗沿上,探頭來看著他,問道:“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蕭妄仰著頭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反問道:“你不是也沒睡麼?”
燕辭晚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偷看人家看得太入神了才沒有睡,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熬夜對身體不好,你快去睡吧。”
“我暫時還不想睡。”
“你失眠了?”
蕭妄點了點頭,然後道:“你去睡吧,不用管我,等我困了自己會去睡的。”
燕辭晚問:“你為什麼失眠?是有什麼心事嗎?”
蕭妄沉默了片刻才道。
“我只要一想到你明天即將去以身犯險,就難以入眠。”
燕辭晚輕輕眨了下眼睛,原來他是因為擔心她啊。
“你放心好了,我很強的,那個安同不會是我的對手。”
“可安同身後有五神教,五神教那麼多的教眾,而你武功再高也只有一人。”
燕辭晚故意板起臉:“我都還沒開始行動呢,你怎麼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蕭妄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夜風輕輕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溪水匆匆流過,他正在訴說自己對她的擔憂,此情此景太過美好,令燕辭晚差點就要衝動地問一句,你是不是喜歡我?
最終她忍住了沒有問出口。
因為她還有很多事要去做,她未來的每一步都有可能為自己招來滅頂之災,她不想給了他希望,最後又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