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妄要帶燕辭晚離開,卻被五神教的教眾們攔住了去路。
燕辭晚記得蕭妄是不能使用武功的,她立刻將蕭妄往後一拽。
她擋在他的身前,啞聲道:“你先躲一下,我來對付他們。”
蕭妄腰間掛著一把佩劍,那是他在賭坊庫房裡面找到的。
之前他總是在躲,可這一次,他不能再躲了。
他握住劍柄,將長劍緩緩拔出,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凌厲。
“阿辭,我們一起殺出去。”
燕辭晚有些遲疑:“可這樣你會毒發的……”
蕭妄衝她笑了下:“不是還有你嗎?你能為我解毒,我死不了的。”
他說得雲淡風輕,似乎毒發於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樁,根本不會有多大影響。
馬車殘骸裡,一個被炸得衣衫襤褸、滿身是傷的中年男子爬了出來,他臉上的面具已經不翼而飛,露出髒兮兮的面容,五官因憤怒而扭曲。
他在護衛的攙扶下站起身,指著燕辭晚和蕭妄所在的方向,猙獰地吼道。
“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住他們!”
無數教眾如潮水般湧向燕辭晚和蕭妄。
蕭妄一把將燕辭晚拉到身後,手中長劍快如閃電,將撲向燕辭晚的一名敵人挑飛,燕辭晚則旋身橫掃,寧刀迅疾如風,企圖偷襲蕭妄的一名敵人被刀刃劃破喉嚨。
經過一番激烈打鬥過後,地上已經橫七豎八躺了許多個人。
燕辭晚和蕭妄背對著背,一人拿刀,一人持劍,他們看著將自己團團圍住的敵人們。
即便已經殺了很多敵人,可剩下的仍有很多。
對方人數之多彷彿殺之不盡。
燕辭晚喘著氣,因為失血過多手腳已經冰涼,眼前視線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她感覺周遭的聲音似乎正在漸漸遠去,彷彿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唯有身後靠著的那點溫暖,讓她還有種尚在人間的真實感。
她忍不住喚了一聲。
“蕭六。”
蕭妄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我在。”
燕辭晚有一點點高興,自己其實並非一無所有,至少在這一刻,她身邊還有蕭妄陪著。
佈滿傷痕的心口處,被塗上了一層藥,哪怕傷口還沒痊癒,可至少不再流血,也不再疼得難以忍受。
敵人們還在不斷進攻,燕辭晚咬緊牙關迎戰。
她一邊打一邊問:“那馬車是你炸掉的嗎?”
蕭妄手中長劍快得只剩下一道道殘影,他不斷變換招式,口中應道:“嗯,那是我自己研製的霹靂彈。”
“還有嗎?”
“沒了,只有那一顆,我將它帶在身邊用來以備不時之需。”
燕辭晚大失所望,若是能再多來幾顆霹靂彈就好了,把這鬼地方直接炸個稀巴爛。
蕭妄說:“再撐一下,援兵應該就快到了。”
他話剛說完,就見街道盡頭的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撞開,數十名內衛從門後衝了出來,緊隨其後還有無數手持長矛與弓箭的府兵。
為首之人赫然正是浮白!
浮白一聲令下,內衛與府兵們湧入黑市,將五神教的教眾們團團圍住。
“大閣領有令凡是反抗者,就地格殺勿論!”
那些前來黑市買賣的人見此情景,都是又驚又怕,紛紛跪倒在地,懇求大閣領饒命。
五神教的教眾們也都滿心不安,齊齊看向尊使。
尊使的神情極為陰沉:“看我做什麼?難道你們以為只要投降就能活命嗎?你們是不是忘了自己曾經犯下的罪行?一旦你們被官府抓回去,等待你們的只有死路一條,如今之際只有拼死一搏,或能爭取到一線生機!”
浮白立刻拿出金魚袋:“這是聖人所賜,大閣領暫且將它借於我,我現在拿著它向你們承諾,只要你們繳械投降,乖乖配合官府辦案,我可保你們不死。”
在暗無天日的黑市裡,那金光閃閃的金魚袋猶如璀璨烈陽,一下子就奪走了所有教眾的目光。
他們一眨不眨地盯著金魚袋,心中天人交戰。
尊使的面色越發難看:“以前在官兵手裡吃了那麼多苦頭,你們難道還沒長記性嗎?那些狗官嘴裡沒有一句實話,他們的花言巧語不可信!”
浮白將金魚袋舉得高高的,大聲道:“我就算再怎麼膽大,也不敢當著聖人親賜的金魚袋公然撒謊騙人!這可是藐視聖人的欺君之罪!”
這話打動了五神教的教眾們。
金魚袋不能作假,浮白所言應該屬實。
哐噹一聲,有一名教眾丟掉手中的刀,屈膝跪了下去。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越來越多的教眾選擇繳械投降。
最後就只剩下寥寥幾人還固執地站著沒動。
尊使氣得渾身發抖,他眼中迸發出濃烈殺氣,恨不得將這些臨陣倒戈的懦夫全部殺個乾淨!
大勢已去,留在此地只能坐以待斃。
尊使用力吹了一聲口哨。
一個人影忽然從天而降!
此人應該是一直蟄伏在房頂,此刻聽到主人召喚,他立刻現身,身形快如鬼魅,眨眼間就已經來到尊使面前。
他一把將尊使背起來,縱身一躍,輕鬆跳上房頂。
浮白怎可能放他們離開,當即下令:“追上他們!”
數十名內衛立刻施展輕功飛上屋頂,緊追尊使的背影而去。
他們在屋頂上方起起落落,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身影。
黑市內的五神教教眾們幾乎全部落網,危機終於得以解除,燕辭晚長長地鬆了口氣。
她收刀入鞘,看向不遠處的五神教教眾,此時他們都已經摘掉面具,她在其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正是龐雷。
方才第一個帶頭繳械投降的人應該就是他吧。
燕辭晚正這麼想著,耳邊忽然傳來蕭妄的聲音。
“阿辭,勞煩你搭把手,扶我一下。”
燕辭晚去看蕭妄,見他面白如紙,嘴唇發青,身體搖搖晃晃,竟是連站都站不穩了。
她頓時就緊張起來,急忙伸手扶住他。
“蕭六,你撐住,我們現在就出去。”
“我沒事,就是頭有點暈,想睡會兒。”蕭妄說話的時候,嘴角處緩緩溢位一絲鮮血,殷紅的血跡順著下巴往下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在了衣襟上。
他再也撐不住,鬆開手指,長劍落地,閉上眼睛朝前栽倒。
燕辭晚顧不上男女有別,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腰,不讓他摔到地上。
她衝著浮白大喊。
“過來搭把手,幫我把蕭六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