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有怒火中燒:“胡說八道!我與菱孃的事情跟馥雪有什麼關係?就算她反對又如何?她一個小孩子,根本就干涉不了菱孃的決定,我何苦要跟她過不去?!”
燕辭晚緊盯著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銳利,說出來的話語亦是一句更比一句刺人。
“菱娘就只有馥雪這麼一個孩子,她不可能完全不在意馥雪的感受,如果馥雪堅決反對,菱娘很可能會受她影響。”
“誰說菱娘只有馥雪一個孩子?!”
方知有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又是一驚。
杜凌洲忍不住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菱娘還有別的孩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方知有索性也不隱瞞了,坦然承認:“菱娘已經懷了我的孩子,反正楚莊主已經活不了多久,等他一死,我就迎娶菱娘過門。至於馥雪,她若是聽話,我亦會把她當成親女兒看待,可若是她非要阻撓我和菱娘,那我只好給她尋個婆家,將她嫁得遠遠的。”
說這話時,他面上的表情很是嚴肅,但嘴角卻隱隱有上揚的趨勢。
燕辭晚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隱秘的洋洋自得,他對自己的盤算很有信心,彷彿未來的一切都已盡在掌握。
看來他是真的沒把馥雪放在眼裡,就連菱娘對他而言,亦不過是他手中捏著的棋子。
燕辭晚忽然收起滿身的鋒芒,又恢復成了柔順無害的模樣。
她轉而問道:“對於鴛鴦大盜和風無浪等人的過往,你知道多少?”
蕭妄聽聞此言,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
她這話問得頗為巧妙,看似她已經知道了鴛鴦大盜和風無浪等人的事,現在特意詢問方知有,是為了查漏補缺。
但事實上,她到現在都還不能確定連家兄妹是否就是鴛鴦大盜,風無浪的身份更是一無所知。
方知有聽她提及鴛鴦大盜和風無浪,面色微微一變,脫口而出:“你都知道了?”
杜凌洲睜大眼睛,臉上滿是清澈的愚蠢。
什麼鴛鴦大盜?什麼風無浪?這些都是什麼人?為什麼他連聽都未曾聽說過?
燕辭晚提醒道:“現在是我在問你。”
方知有不確定她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心中驚疑不定,斟酌著開口說道。
“當年我先是被他們誆騙,而後又受他們脅迫,我恨極了他們,對於他們的過往,我知之甚少。”
燕辭晚道:“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別的不用你管。”
她越是這麼從容不迫,方知有心裡就越是沒底。
他猶豫再三方才說道:“鴛鴦大盜和風無浪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江洋大盜,不同的是,鴛鴦大盜一般只盜財物,很少傷人性命,但風無浪不僅貪財,還喜歡殺人。以前他當水匪的時候,帶著弟兄們劫掠過路商船,只要是落到他們手裡的船隻,無一例外都沒有活口。最後朝廷看不下去了,派軍鎮壓,將整個水寨都一鍋端了,風無浪被活捉入獄,很快就被判處了死刑。”
燕辭晚的眼眸微微眯起,楚望山的那封請柬是寄給風無浪的,這表明風無浪至今還活著,並且楚望山是知道此事的。
一個早就該被處死的罪人,如今卻還活著,說明當年被處死的犯人並非風無浪。
很可能是有人使用了偷樑換柱的手段,用別人頂替風無浪被處以死刑,真正的風無浪逃出生天,改名換姓活到了現在。
燕辭晚在心裡默唸馮武和風無浪這兩個名字。
他們會是同一個人嗎?
她問:“當年你們為何要火燒靈蝶寺?”
方知有搖頭表示不知。
他見對方不信,立刻解釋道:“我是半路被他們強行捆綁上船的,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把我當成真正的自己人,他們對我多有防備,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不會跟我說。”
燕辭晚問:“你們之中的領頭人是誰?”
方知有猶豫了下才道:“應該是楚望山。”
燕辭晚挑眉:“應該?”
“他是我們之中年紀最大的,大家都比較給他面子,他看上去像是領頭的那個人,但是他對賀春酌的態度有點不一樣。”
燕辭晚感興趣地問道:“怎麼個不一樣法?”
“具體我也說不上來,就感覺他似乎比較忌憚賀春酌,賀春酌大部分時候都不怎麼發表意見,可只要他開口,楚望山的態度就會變得更加慎重。”
燕辭晚順勢問道:“關於賀春酌和周起,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賀春酌和周起都是長明商會的人,別的一概不清楚。”
燕辭晚知道方知有肯定還有所隱瞞,可她手裡掌握的線索,暫且只能從他嘴裡套出這麼多資訊。
她看了蕭妄和朝露一眼,道:“我們走吧。”
兩人頷首應好。
見他們終於要走了,方知有暗暗鬆了口氣。
杜凌洲不想就這麼輕易地放過方知有,他覺得方知有身上有很大的嫌疑,可他手裡沒有確鑿的證據,其他人若是不幫他的話,僅憑他一個人也很難讓方知有認罪。
最後他只能懷著滿心不甘,和其他人一起離開歸濮院。
等走出院門,杜凌洲立刻對著燕辭晚抱怨道。
“方知有很可能就是兩起殺人案的真兇,我們為什麼不把他抓起來交給大閣領處置?”
燕辭晚拉起風帽,雙手揣進衣袖中,心平氣和地說道。
“我們沒有證據。”
“可他有很充足的作案動機!”
燕辭晚道:“其他人也有作案動機,我們不能因為一個人有動機,就把他定為兇手。”
見她竟然幫著方知有說話,杜凌洲越發不滿:“你方才不是還口口聲聲地懷疑方知有殺人嗎?怎麼現在又忽然對他改變看法了?都說女人善變,古人誠不欺我!”
他以為自己嘲諷完後,燕辭晚肯定會很不高興,誰料她竟用一種憐愛的眼神看著他。
這把他弄得渾身不自在。
“你幹嘛如此看我?”
燕辭晚由衷地感慨:“你肯定從小就被家裡人保護得很好吧,不然也養不出如此天真單純的性子。”
蕭妄聽出她話裡的潛臺詞,她是在笑話杜凌洲太笨。
可杜凌洲沒聽出來,他以為對方是在誇讚自己,尾巴立刻就翹上了天。
“哼,我可是杜家的獨苗,祖母對我自然是萬般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