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宋的話說出那一刻。
在場的沈銳，與方回還有殷二，這三位算是來自墨門的人，臉色皆露出驚訝之色。
來時，三人看著周林給的書信內，並未提及任何劃分割槽域之事，倒是周林隱隱在書信之中威脅墨門的眾人。如果不來，必定會讓墨門遭受麻煩。
趁這空檔，沈銳觀察四周之人的神色。
除卻自已與方大哥，殷二哥以外，其餘在場之人的神色，都平靜無常。
無論是暗鑼，還是雷氏武館，又或者是無相宗。這三方勢力的人，從他們平靜無常的臉色來看，好像來之前他們就已經知道此行的目的了。
想到這，沈銳不由得將目光轉移到始作俑者，周林的身上。
早知暗鑼的三當家周林這麼喜歡玩陰的...自已先前就該合著方大哥，一起將他收拾了。
“梁師爺，這所謂的劃分，是怎麼個劃分法？”
殷二將自已心中疑惑吐出。
這樣的疑惑，沈銳與方迴心中亦有。
梁宋手撫下巴鬍鬚，笑道：
“所謂的劃分，就是將我們幾個勢力的佔地區域，重新規整一番。”
“這件事，大家都知道，都同意。”
“殷二兄，可是對此有什麼不滿的麼？”
梁宋不愧是暗鑼的師爺。
僅僅一句‘這件事，大家都知道，都同意’，就將發問的殷二置於所有人的對立面。
殷二出身於墨門。他這一番舉動，既是讓殷二與大家對立，也是讓墨門與其他三家勢力對立。
周林雖與這師爺同是陰毒之人，但其手段，還是遜色這位暗鑼的智囊不少。
殷二眉頭微皺。
“我沒什麼不滿。只是問問而已。”
梁宋笑道：
“好。那我就接著說了。”
“昨夜，你們墨門的人，將我暗鑼的四當家莫童以及他兩位徒弟，都殺了。”
“可有這麼一事？”
來前，沈銳與方回還有殷二，就隱隱有猜想。
暗鑼的人是知道，自已等人將暗鑼的四當家莫童殺死了。
現在梁宋的話，正坐實了他們的猜想。
殷二將身走出，似要上前說道。
坐在尊椅上的方回，卻伸出柺杖，將他身旁的二弟攔住。
方回暗暗環顧四周，但見四周除卻無相宗那幾位劉長老的徒弟，臉有異色外，其餘人等，都靜靜如常。
想來梁宋也將這等事，與在場的幾人通了氣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方回的內心，生出一陣不好的預感。
“是有這麼回事。”
方回搶在殷二先前，說出這番話。
他將責任都先承擔起來，唯恐對方來者不善。
“但那莫童指使收下弟子莫三，私自對我客棧內的客人下毒，足足有上百人遭他毒手。”
“殺了他，又怎樣？淨做一些禍害百姓之事的人，罪該其誅！”
梁宋笑道：
“方執掌，你說莫童指使手底下的人下毒，我們認了。但你去找他拿藥，此事不就罷了麼？你為何非得殺掉我暗鑼的四當家呢？”
“莫非，你們墨門是想與我暗鑼開戰麼！？”
“莫非，你們是想讓我暗鑼之人，全力圍殺你們墨門之人麼！？”
“就像你們殺掉我暗鑼的四當家那般！”
言語間，梁宋再次將墨門的人，推到風口浪尖上。
只是這次的人，從殷二喚作成了方回。
方回面色鐵青。
但一息之後，他又將頭顱低下，彷如認命般。
梁宋的話，從某種程度上，確實站住了理。
但最關鍵的，還是方回成了殘廢之人後，實力已不如從前。
他雖能輕鬆擊敗周林，但若對上舒陽城黑道龍頭，暗鑼如今的執掌。
就未必再能這般容易了。
更何況，暗鑼手底下，打手與殺手眾多。
墨門弟子，失去他這大樹後，實在難以與這幫人抗衡。
片刻後，方回才道：
“並沒有...”
他說的這句話，已然明白，自已再也不是之前能夠徹底為墨門兄弟們遮擋風雨的大樹了。
未殘廢之前的他，縱是暗鑼執掌打上墨門來，他也敢傾力一戰。
但如今，成了殘廢的他，卻再也沒有先前的那般豪心。
反而會為了手底下的兄弟們與客棧內的百姓，充滿擔憂。
殷二渾身顫抖。
方回，這個曾經義薄雲天的豪氣漢子，如今卻為了一幫人，肯在一個沒有半點修為的黑道師爺面前，低下自已的頭顱。
殷二內心怔怔，他不敢相信自已跟隨的大哥，如今會說出這般的話。
“大哥...”
方回看著殷二，只搖了搖頭，未做多言。
梁宋看著低頭的方回，心中不免有些暗爽。
他得意地看向周林，眼中滿是戲謔的炫耀之意。
一掌將你擊敗的方回，墨門的方執掌，如今在我面前，幾番言語便要低下頭顱。
哪怕我沒有半點修為，他仍不敢對我說一個不字。
“方執掌。”梁宋輕撫鬍鬚，“那你既然不願與我暗鑼發生爭執。”
“不如，你們墨門便從北城離去，可好？”
“墨門從北城搬走離去，這樣我們就不會產生摩擦。舒陽城那麼大，窮苦百姓還有很多，墨門完全可以去別的地方。”
“甚至你們去黑河州內，別的地界也是可以的。”
方回與殷二越聽梁宋的話，臉色越發難看。
這梁宋所謂的劃分勢力，劃分割槽域，莫非就是將墨門給劃分了麼？
“不可能！”
殷二不顧方回阻攔，紅著臉，向梁宋吼道。
“你這哪裡是商討劃分勢力！？哪裡是商討劃分割槽域！？你這明明是將我們墨門給劃分出去！”
“莫童是我殺的，有什麼事你衝我來，別難為我大哥和墨門的其他兄弟！”
梁宋風輕雲淡地看著殷二。
他臉上的笑容，依舊保持著不變的從容。
“雷氏武館的雷館主，與我們暗鑼意見一致。”
“無相宗這次雖然來的是少宗主江乘，但舒陽城內的劉長老，早就應允了我們的請求。”
“除了你們，大家都同意了。這怎麼就不是商討？”
“你們墨門如果不同意，那就是要與我們城中其他三家勢力作對。”
“別妄想南營的人會幫你們。”
“你們，除了答應，別無選擇。若是真有選擇，那也是血淋淋的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