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之間,沈銳便從馬匹上,凌空衝到柳白身前。
柳白蛇信吐出,一股腥臭的味道,直衝沈銳的面門。
聞到這股味道的沈銳,頓時感覺身前的一切連同時間,好似減緩了一般。
好在緊急一刻,沈銳及時咬破自已的舌尖。
一股鐵鏽的腥味,伴隨著痛覺,在沈銳舌尖上傳來。
藉由這舌尖上傳來的疼痛感,沈銳瞬間擺脫了先前的遲鈍。
柳白先前蛇信吐出的,是他體內蘊藏的蛇毒。
這蛇毒無色,卻腥臭無比。常人若聞到,必然大病一場。
就算是修士聞上,也要被這蛇毒弄得渾渾噩噩,反應遲鈍。
柳白本以為中了蛇毒的沈銳,會渾噩倒地。
但誰知,沈銳卻在緊急時機,藉由咬破舌尖的疼痛,來打破這一僵局。
這樣的遭遇,柳白並非沒有遇到過。
但他卻未曾料到,一位九品修士,能夠在毒效發揮得最快之時,搶先一步破了此法。
沈銳一記右拳,狠狠砸在柳白的面門之上。
大秦鎮軍,向來傳授太祖拳法,予軍營中的每位士卒學習。
三年來,沈銳這具身體的原主,修習了這等拳法。
一個月前,沈銳穿越而來,更是將這拳法,練得更上一層樓。
右拳擊中柳白麵門,一陣月華氣機,由小臂延伸,在沈銳揮出的右拳之上爆發。
月華氣機雖不擅長傷敵,但沈銳爆發出的殺意所牽動的氣勁,也著實威力驚人。
柳白被這一拳,狠狠擊飛倒地。
黃土上,塵埃四起。
柳白從地上爬起。
他嘴角,留下一抹血絲。
他無情的豎瞳,死死盯著沈銳,伸手將嘴角上那一抹血色,狠狠擦去。
九品修士...一個九品修士...
放在兩國戰場上,只配做血肉食的東西,竟然能傷了自已。
柳白心中,不禁燃起一絲怒火。
一旁的沈銳,趁著柳白倒地的功夫,急忙拉住沈小豆。
他走向前去,來到沈小豆鑽入一半的草叢中,卻見裡面有一位長著鹿角的稚童,正緊張害怕地看著自已。
沈銳訝異得瞪大眼睛。
他來不及多思考,便感受到後面傳來一股針對於他的殺意。
沈銳轉身,便看到一把軟劍,刺向自已的咽喉。
那倒地的柳白,不知何時,已從地面上站起身來。
柳白豎瞳無情,蛇信微吐。
一伸手,柳白竟從嘴中,掏出一把細長的軟劍。
柳白提著軟劍,身似鬼魅一般,向沈銳衝了上來。
他知道沈銳發現了小光。
他也絕對不能讓沈銳傷害小光。
柳白身影極快,速度快到極致,連連在空氣中留下虛影。
五六丈的距離,不到半息,沈銳剛回頭時,他手中的軟劍便落在沈銳的喉上。
柳白豎瞳微顫。
他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半息時間,這九品修士連反應都來不及,就會被自已殺死。
正當柳白準備將軟劍送入沈銳咽喉時,一把開山巨刃,破空而來。
“砰!”
開山巨刃,狠狠撞擊在這柳白的軟劍之上。
兩把兵刃相擊,一時間,刀刃之上,火花四起。
開山巨刃,雖將柳白手中軟劍擊飛落地,但這軟劍卻絲毫沒有受損。
軟劍劍身上,一絲痕跡都未被留下。
若換做其他尋常的劍刃,莫說是一把軟劍,就算是一把精鋼所鑄的長劍,也會在這開山巨刃的巨力之下,被撕碎開來。
也不知,這軟劍,究竟是以怎樣的材質鑄成的。方能如此堅硬。
剛從死神手中逃脫的沈銳,看向那救命巨刃的主人。
先前那被甩出的救命巨刃的主人,正是狴犴衛的徐破。
徐破雖與沈銳有些許芥蒂。但眼下時局,孰輕孰重,他還是拎得清是非的。
“大秦狴犴衛,校尉,徐破!”
徐破從馬背上一躍而下,他躍至沈銳身旁,單憑右手便毫不吃力地撿起地上那柄開山巨刃。
王開,也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大秦狴犴衛,校尉,王開!”
說話間,王開亦將背後的開山巨刃握在雙手間,隨時準備好進攻。
柳白看著這兩名自報家門的狴犴衛。
再聯絡先前的腹中疼痛。
他頓時明瞭,這是杯求盛下的死手。
杯求盛不想讓他回去。
杯求盛不希望有別人知曉他犯過的醜事。
柳白與兩位狴犴衛的校尉陷入一時的對峙。
雙方,一進一退。
柳白緩緩向後退步,他手散發氣機,那掉落在地上的軟劍,竟好似有靈一般,飛回至他的手中。
握著手中的軟劍,柳白心裡稍稍有了底氣。
這兩名校尉,從修為氣機上看,雖只是狴犴衛裡最底層的八品修為的校尉,但自已亦不能太過輕視。
狴犴衛出身的人,往往是同品階中的佼佼者,更擅長合擊之術。
“你們二人,真是大秦的狴犴衛麼?”
柳白心裡知道,這幫狴犴衛多半是過來抓他的。
但他心裡仍抱有半分希望。
畢竟只差半里,只要順著那石窟的暗河,就可以回到故鄉了。
王開與徐破,未曾想到眼前冥國餘留在大秦的妖魔,會問起話來。
二人對視一眼後,王開這才道:
“我們兩人的確是大秦的狴犴衛。”
“我與他皆是八品,實力皆不如你,但我們也能看出,你行氣有滯留,出手略有停頓,大抵是負了傷。”
“之後,我們還會有人...”
王開話說一半,卻被柳白打斷,道:
“我只問你,你們肯放我走麼?”
柳白說到這,看向沈銳拉著的稚童,道:
“若是肯放我走,我不會再傷害大秦任何一個人,這孩童遭的魘法,我也會給他解決。我可以對先祖起誓。”
對先祖起誓,是冥國之人,最難發起的誓言,也是最難違背的誓言。
若是起誓的妖魔做出了違背誓言的行為或舉動,對先祖發過的誓言,皆會反噬妖魔,導致其體內的血脈退化。
血脈退化,輕則修為倒退,根基受損,重則性命都難保。
王開徐破面色雖有遲疑,但他們卻仍未退卻一步,反而手持巨刃,欲躍上前。
柳白見狀,心一橫,咬牙道:
“你們若是放我等離去,我就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王開徐破聽聞柳白言說到‘秘密’二字,相視一眼,確認後,也不管柳白所言的‘我等’的另外一人是誰,便詢問道:
“那你可以先將秘密說出來。”
柳白怒道:
“我將秘密說出,你們不放我走怎辦!?”
此言一出,王開徐破皆未回話。
柳白意識到,他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不由得內心感到一陣悲怒。
他看著眼前的兩名狴犴衛,哪裡能不知道,這是杯求盛故意露出馬腳,才害人找上門來。
杯求盛,是你害我!
既然你害了我,那我也要你一起和我死!
想到這,柳白怒道:
“杯!”
柳白剛說出一個杯字,他頓時感受到一股極其疼痛的撕裂感,又在腹內翻騰。
不過這一次的撕裂感,來自於心臟。
心臟,好似有無數刀刃在心間翻攪。
劇烈的疼痛,讓久經沙場的柳白,連手中的兵刃都拿不住。
軟劍掉落在地。
遠在五十里外的杯求盛,忽地笑了。
“柳白...柳白...你終於還是忍不住對外人說出我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