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沈銳滿眼愕然,“是真的麼?”
今天自已出門時,沈小豆明明還好好的。
這位年幼的堂弟,已從病後恢復了七七八八,都能下地與鶯鶯一塊去逗弄家裡的牛犢了。
“當然是真的了。”王木匠的徒弟累得滿頭大汗,“其他人都在村後找,我跑到村前來想問問田地裡有沒有人看到你堂弟,正巧見你了,就上來先告訴你了。”
沈銳聽罷,深深呼吸一次後,稍稍恢復了些許理智。
他看著王木匠的徒弟,道:
“除卻我堂弟,家裡可還有其他人有事!?”
王木匠的徒弟搖頭,道:
“沒有。就只有你堂弟出了事。”
“他於前面半個時辰忽然從家裡走丟。你叔父說你堂弟那時玩累了,一個人回床上休息。等到你叔父嬸孃之後去看望時,你堂弟已然不在房屋裡了。”
家中唯有沈小豆走丟,沈銳再聯想到梅五先前所說的事,內心不由得將其聯絡在一起。
莫非,這沈小豆走丟的事,與梅五說的事情有關係麼?
可是自已弟弟走丟,對方狴犴衛怎麼會在乎這種事...這裡面肯定還有更深的水。
想到這,沈銳只恨自已的腦子不夠用。
一旁,王開也看出了沈銳的著急。
“沈銳小兄弟,既然你弟弟走丟,我們不妨先聯絡一下徐校尉看看?”
“畢竟梅大人說沈家村會出事,才差了徐校尉先過來,這時我們來了,也傳來你弟弟走丟的訊息。”
王開掃視四周,繼續道:
“眼下,這沈家村,不知還有什麼事發生。我們既然沒有頭緒,不妨先聯絡徐校尉。”
沈銳聞言,急道:
“王大哥,我們聯絡徐校尉需要多久?”
沈銳擔心聯絡徐破的時間太長,容易發生意外或變故。
王開道:
“不會耽誤你時間,只需片刻。”
說罷,王開將手指叩成指哨,放到嘴邊。
一聲極其洪亮的尖嘯聲,響徹了整個沈家村。
田地間的村民,都被王開這一手絕活驚訝得連連側目。
沈銳知道,這是王開修為在身,故而其五臟間的肺腑氣力過人,這才能造成這般大的動靜。
尖嘯聲過後,遠處的林間傳來一陣‘咕咕’聲。
沈銳聽這‘咕咕’之聲,頓感熟悉。
仔細一想,這聲音莫不是先前在峻河縣縣衙內,那停留在梅五手間的信鴿的聲音麼?
沈銳抬眼望去,只見遠處的林間,飛來一隻潔白的信鴿。
信鴿連連發出‘咕咕’聲響,飛到沈銳與王開身旁。
它牽引在前,好似要帶沈銳王開去某個地方一般。
“跟著它走,我們就可以找到徐校尉了。”
沈銳看了眼鴿子,又想了想。
既然梅五讓自已與王開來沈家村,又提前佈局徐破在這,這說明他一定掌握了一些自已不知道的情報。
沈小豆消失,很大可能與他受過的魘法有關,也很可能與梅五叫自已過來這的原由有關。
家裡人既尋不到沈小豆,或許自已只有去找徐破瞭解情況,才是最好的選擇。
想罷,沈銳咬咬牙,道:
“今天豁出去了!無論是誰弄走我堂弟,我都不會放過他!”
沈銳說罷,又拉著下面王木匠的徒弟,道:
“上馬!”
王木匠的徒弟被沈銳拉至馬上,他雖與沈銳一般著急,但也感到一陣新鮮。
他頭一次坐馬咧。
“坐穩!”
沈銳兩腿一夾,胯下的馬匹一騎絕塵。
王木匠的徒弟被這突如其來的顛簸,差點被掀翻摔下馬。
好在他及時摟住沈銳的腰,這才沒摔出去。
情況緊急,沈銳也顧不得王木匠的徒弟死死摟住自已的腰。
他騎著馬,與王開一同追隨那前面的信鴿,向村裡面奔去。
二人隨著信鴿,奔赴到了沈家村村尾的盡頭。
這一路上,奔赴至了村尾盡頭,沈銳也未能見到自已的一家人或是那王木匠與他另外一個徒弟。
但事已至此,沈銳也能隨著那信鴿,繼續走下去了。
信鴿將沈銳與王開,帶到一處密林前,方才停下。
密林之中,走出一身材魁梧的大漢。
這名大漢,正是梅五手底下的另一位校尉,徐破。
徐破走出密林,道:
“我已按梅大人之命,在此守候多時。你們總算來了。”
徐破說完,卻未見梅五的身影,又道:
“梅大人呢?”
王開道:
“梅大人說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讓我和沈銳先過來,他稍後會過來與我們匯合。”
說罷,王開又道:
“徐校尉,你可知這沈家村裡有人丟失?”
徐破聞言,皺眉道:
“我不知道這事。”
“梅大人叫我過來,是有探子在拜河山發現兩位不似上山之人的遊客,從拜河山下來。”
“那兩遊客行跡可疑,不似周邊村莊之人。”
“依梅大人所言,那兩個遊客打扮的行跡可疑人物,應該是鬼冥國的妖卒。”
“也是這次上面派我們來這要找的目標。”
“我追蹤他們二人到此。他們大約距離我這有一里之地,我不敢追得太深。梅大人曾言,至少要等你王校尉來了,我才能動手。”
沈銳在旁,聽到‘鬼冥’與‘妖卒’,這四個字。
他的腦袋,頓時明瞭。
魘法,除了陰魔宗之人會以外,最擅長使用魘法的,就是冥國的妖魔。
甚至可以這麼說,陰魔宗的分支學會的魘法,都是由冥國的大妖大魔所傳下的皮毛。
沈小豆遭遇的魘法,極大可能來自於這冥國的妖怪。
而非來源於杯求盛所言的,那吸食精血死於魔功走火入魔的杯閔。
這兩個妖魔,行至沈家村,沈小豆就失蹤。
再加之沈小豆中過魘法。
一條又一條的線索,皆指向了這兩個妖魔,才是沈小豆失蹤一事的緣由。
“王校尉,我們走吧。”
徐破看著王開,作勢便要拋下沈銳,單獨與王開一起展開行動。
“等等!”
沈銳伸出手,攔住了徐破。
徐破挑眉,面色不悅地看著沈銳。
他從未見過哪位九品修士膽敢攔住自已的去路。
“我也要去。”
沈銳一字一句道。
“你也要去?為什麼?”
徐破有意無意地揮了揮他身後的開山巨刃。
言語間,滿是輕視。
“就因為,我弟弟也出事了。”
“我弟弟受了魘法,現在消失於家裡。那兩個若真是冥國的妖魔,那我弟弟一定是被他們掠去了!”
“就憑這個,我必須,要去!”
沈銳的殺機,步步漸顯。
其殺意之盛,就連胯下的馬兒,也受驚失蹄。
徐破眯起眼睛。
他好似第一次認識沈銳一般。
這樣的殺氣...對方真的只是一個最底層計程車卒麼?
能從軍營內活了三年...在幾乎死絕的軍衛裡,重傷活下來的少年...
有這樣的殺氣...想來也非尋常之輩...
怪不得,梅大人會...
徐破此刻,有些明悟梅五的做法了。
眼見兩位友人對峙,王開也只好調和,道:
“徐校尉,就讓沈銳一同吧。”
“梅大人差我來時,也囑咐讓沈銳一起。大人這麼做,自有他的意義在。何況,沈銳的弟弟極可能被那妖魔掠去,親人出事,你我大男兒怎能畏縮在後?”
徐破本想答應沈銳。
現在王開給了臺階,他也便順著下來。
“好。那我們三人同去。”
“但你沈銳修為九品,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即便有我和王校尉在,也不一定能在突發情況下,於妖魔手中保你。”
“梅大人很欣賞你...希望你能帶你弟弟,安好回家。”
徐破說罷,轉身向密林行去。
他從密林內牽著一匹駿馬走出,其肩上,停留著先前帶著沈銳與王開一同過來的信鴿。
“小鴿子,你好好在這等候。若是梅大人來,你務必帶他來找我們。”
徐破說罷,鴿子喚著一聲‘咕咕’,從他肩上飛起,落於密林大樹上的枝頭。
沈銳轉頭,向馬上身後的木匠學徒,道:
“此行危險,我就不帶你去了。”
“你回村,找到我嫂嫂,找到我叔父嬸孃,告訴他們...”
“二郎...一定平安將小豆,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