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光頭艄公驚呼一聲把韓劍拽到自己的木船上,韓劍抬頭一看,岸邊豎立一塊巨石,上面大書“歷城縣”三字。
韓劍自忖,自己接近濟南了。
韓劍不停地給光頭施禮:
“大船破碎,僥倖活命,感謝老爹,感謝老爹!”
光頭皺著眉看了好久,指指一隻華麗的大船說:
“如果有銀子,你可以在那裡修養一兩天,管吃管住。”
韓劍再次施禮致謝,折斷一棵小樹做了一根粗糙的柺杖,左手提著鐵頭盔右手拄杖走向花船。
花船很大,上面有六個小房子一樣的船艙,周圍懸掛著很多紅燈籠,綵綢包裹了紅燈籠下面的船體,裡面傳出一陣陣歌聲。
韓劍踏上踏板,踩著踏板上面的橫木一步步上去,一個花枝招展的姑娘撩開彩綢施禮:
“兵哥哥請進。”
船中心六個正在翩翩起舞的姑娘一齊對著韓劍微微一笑,兩個樂師望一眼韓劍不再理會,引路的姑娘帶著韓劍進了船頭右側小間。
裡面一床一桌四椅,有小炭爐和茶具酒具,四面都是豔麗的半裸體油畫。
“我叫小麗,哥哥要休息還是吃點什麼?”
韓劍說:
“先搞吃的喝的最好有幾隻烏雞,然後給我找兩套衣服。”
“好,哥哥喝酒還是喝茶?要不要先吃幾口點心?”
韓劍點點頭,一邊抓了桌子上面的點心塞進口裡一邊指指酒壺。
小麗微笑著把酒杯酒壺送到韓劍面前,盈盈一禮退了出去。
不一會小麗端來兩隻烏雞,韓劍開始風掃殘雲,大快朵頤。
小麗驚駭地看到兩隻烏雞眨眼間只剩下一堆骨頭,韓劍微微一笑問:
“還有嗎?再來兩隻。”
小麗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提醒:
“一隻……一隻烏雞……”
韓劍拿出一張五百兩銀票交給小麗,小麗低頭退出,不一會又端來兩隻烏雞。
韓劍繼續大吃大喝,小麗和三個姑娘抬進一個紅木澡盆,很快就在澡盆裡加入多半盆熱水。
兩隻烏雞下肚,兩湖米酒下肚,韓劍閉住眼睛任憑三個姑娘脫了衣服把自己扶進澡盆。
三個姑娘忙著搓洗韓劍,小麗在旁邊輕聲問:
“哥哥,還需要什麼?”
韓劍睜開眼睛望著小麗:
“有沒有好藥膳?能不能搞到好人參?”
“都有,不知哥哥需要什麼年份的人參?”
“我失血過多,急需補血,找一個藥膳師讓他配藥膳,人參用最好的。”
“哥哥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小麗離開後半小時帶著一個一身青衣的中年女人進來,中年女人施禮說:
“邵氏給兵哥哥見禮了。我們能夠找到的人參最好的是五百年的,只有三根,每根兩千金,四百年的有十一根,每根一千金,三百年的很多,每根四百金,二百年的每根一百兩黃金,一百年的二十兩黃金。”
黃金遞給邵氏四張都是五千兩的金票說:
“五百年四百年的全部買來,留一根五百年的交給藥膳師。剩下的錢不要找了。”
兩萬兩金票震駭了小麗四個姑娘,但邵氏神情沒有一絲變化,接過金票施禮離開。
韓劍換穿了新衣,在內衣裡佩戴好手槍、子彈和鐵釘、手榴彈,立即在床上靜坐。
一小時後,邵氏帶著一個老頭進來,後面跟著兩個姑娘抬著一個火爐。
“藥膳師周某見過先生,請先生查驗藥材,我在這裡給先生熬藥。”
韓劍閉住眼睛說:
“出去熬吧,不必驗收,我喝的時候可以知道配方和藥劑。”
邵氏和藥膳師等離開,房子裡只剩下小麗站在門口,十三根人參放在韓劍旁邊。
喝了藥膳,韓劍問小麗:
“有沒有好骨科醫師?給我找找,明天帶來,我現在要一人休息。”
“哥哥,要不要暖床?”
韓劍迷惑不解:
“夏天暖什麼床?”
小麗紅著臉說:
“不是……是那種暖床。”
“哪種?”
外面傳來邵氏的聲音:
“小麗出來,讓先生自己休息。”
第二天,先後來了三個骨科醫師,但都建議韓劍鋸掉右腳。
“如果再延遲幾天,壞死的骨頭就會連帶骨髓腐壞。骨髓變壞了,整個身體都……”
最後一個不斷地忠告,韓劍搖搖頭把他們一個個打發了。
喝了三天藥膳,韓劍決定離開,問邵氏:
“結算一下,我還需要付你們多少錢?”
“先生給的已經足夠,不需要了。”
韓劍拿出一張千兩銀票交給邵氏:
“分給她們吧。”
邵氏收了銀票,交給韓劍一根新買的龍頭杖:
“先生走好……要不要買一輛小轎車?”
韓劍點點頭:
“好,可以,麻煩您帶路。”
兩人上岸,邵氏喊來人力車兩人坐了,不一會來到一個大院裡。
大院裡只有一輛舊車,是笨重的福特,
司機開車在院裡跑了一圈,汽車舊病復發不能動了。
“沒有新車嗎?”
“這裡沒有,濟南有,距離這裡不遠。”
韓劍想了想說:
“幫我僱一輛馬車吧。報酬加倍,去濟南。”
邵氏很快就找來一個姓馬的老頭,老頭駕著一匹大青馬帶著韓劍出了歷城。
離開歷城三四里,韓劍給了老頭五百兩銀子,說:
“麻煩您送我去山西,路途的花費算我的。”
老頭高興地說:
“雖然有點遠,但十天內必到。”
一路經過很多關口,但韓劍的鐵頭盔幫助韓劍沒有受到什麼為難。
韓劍不去山東改道山西,避開了上海到京城的主要通道,盤查相對不那麼嚴格。
一路奔波,八天後來到大同。
大同處處煤礦,遠遠望去像一片黑雲。
但一進大同就感動了大同的富有,首先,舉國為數不多的小轎車在這裡隨處可見。
韓劍來到一個叫“柳氏骨科”的診所,想治療自己右臂的骨裂。
白髮蒼蒼的老醫生柳老抽抽鼻子,望著韓劍的右腳說:
“韓嘯?你的右臂不嚴重,可你的右腳要廢了……你是怎麼忍受疼痛的?這麼嚴重!”
韓劍化名韓嘯,問:
“不會廢了吧?您看看能不能治好?”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把韓劍抬上病床,兩人拆開韓劍的包紮開始清洗,柳老望著韓劍右腳搖搖頭:
“氣味已經不對了,骨頭已經壞死,你考慮要不要鋸掉右腳?”
韓劍一骨碌爬起來:
“不行。”
“好,我們可以治療,但壞死的骨頭很可能會讓周圍的骨頭繼續壞死,進而擴充套件到骨髓,危及你的性命,這個一定要提前告訴你。”
韓劍有點想哭的衝動,自己死掉沒什麼,關鍵是不能斬殺袁世凱了。
“柳老儘管治療,出現什麼麻煩我不怪你。”
柳老拿出手術刀開始挖腳掌裡的腐肉,韓劍的腳掌中間被挖出一個洞。
望一眼渾身是汗但一聲不吭的韓劍,柳老皺皺眉問:
“你是軍人?”
韓劍吃力地搖搖頭。
接下來開始刮骨,那些壞死的骨頭被一點點刮下來。
韓劍口裡咬著一塊包著白布的木塊,身體挺直一動不動。
“嗑嚓,嗑嚓,嗑嚓……”
骨頭的刮動聲不斷地傳來,旁邊的一男一女兩人聽著響聲陪著韓劍流汗,韓劍的右腳掌心很快就出現一個一寸方圓的洞,幾乎把腳掌兩側打通了。
柳老不再看韓劍,細緻地颳著骨頭,五十分鐘後對兩個年輕人揮手:
“填藥,包紮。”
柳老望一眼韓劍:
“不是軍人就是……嗨嗨!”
柳老離開,兩個年輕人一齊動手,很快就完成包紮。
那女的摘除口罩望一眼韓劍,明麗的大眼睛裡映照出韓劍的上半身。
“我叫柳芸。”
“我叫柳帥。”
韓劍笑笑問:
“你們和柳老是……”
“我父親。”
柳芸又指著柳帥說:
“我哥哥,比我大兩歲。”
柳帥指指韓劍的腳說:
“父親已經把壞死的骨頭剔除了,估計沒有大問題了,只是需要多靜養幾天。”
韓劍大為高興,立即拿出二百兩金票:
“我們吃好吃的,一百兩做醫藥費。”
柳芸笑笑說:
“啊,沒想到你是富豪,既然有錢,你的傷很快就能好起來。”
第二天,柳老捏著韓劍的右臂又捏又推,最後以鋼釘把四處碎骨釘了,韓劍再次領略了地獄般的生活。
“原以為是骨裂,結果發現碎了好幾處,從肌肉的受力情況來看這好像是遇到超過千斤的壓力。”
韓劍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一匹狂奔而來的戰馬加上自己全力一掌,重力何止千斤?兩千斤都有!
“你的相貌看起來已經有五十多了,但你的骨齡只有十七歲。”
韓劍大吃一驚,沒想到柳老能夠從骨頭上看出實際年齡,真是行行出狀元。
柳芸驚叫一聲:
“怎麼會?和我同歲!”
柳老又說:
“近幾天山西的形勢越來越緊張,到處都在尋找一個叫韓劍的,這個陣勢千百年沒有出現過,那個韓劍究竟是什麼人?”
柳芸說:
“我也看到了相片,估計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要不不會有這麼大的陣仗。”
柳老瞪一眼柳芸:
“什麼時候朝廷抓壞蛋這麼賣力?真是,你什麼腦袋!”
柳帥濃眉毛一豎:
“父親的意思是好人?”
柳老點點頭:
“一定是能夠威脅到袁大頭的人!”
柳芸驚叫一聲,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韓劍微微一笑:
“啊啊,我要是這個韓劍該多好!”
柳老:
“差不多,你絕對不是普通人。”
韓劍冒出一身冷汗,低著頭不再說話。
七天後韓劍感覺不到疼了,想下床活動,被柳芸強制按住。
這段時間,洗傷口換藥是柳芸的,幫助韓劍大小便是柳帥的,韓劍對兩人的感激之情難以釋懷。
十天後氣氛緊張起來,所有人都要接受檢查,並且都要有身份證明人,二十天內來大同的所有人都被抓去審查。
柳老也感到緊張,對韓劍說:
“如果你被抓去折騰一番,胳膊腳傷都會再發作,特別是腳傷,也可能會失去這隻腳。”
“父親……”
柳芸急得就要流淚。
柳老想了想說:
“這樣吧,委屈你一下,對外就說是柳芸的丈夫,已經結婚,半年前來的。”
柳芸輕呼一聲,轉眼望向韓劍,韓劍望一眼柳芸說:
“真的委屈姑娘了,以後感謝你。”
柳老說:
“此次在半個中國查詢韓嘯已經是千古奇聞,你不僅要對外稱柳芸的丈夫,而且……要住在一起,以後你的所有起居都芸兒一個做。柳帥,你去把韓嘯的車處理掉。”
柳芸瞬間臉紅,韓劍急忙說:
“這個不行,絕對不行。”
柳老寒著臉說:
“情勢這麼嚴重,你幹大事的人何必拘泥於小節?如果能夠危機袁賊,犧牲十個八個芸兒又有何妨?”
韓劍驚問:
“您……反對袁世凱?”
“袁世凱想恢復帝制,普天之下共誅之!”
韓劍被柳老的堅決果斷、勇武深深地震撼,這樣的人一定有特殊的經歷或者身份。
柳芸遲疑不決,望著柳老:
“父親,我……”
柳老瞪一眼柳芸:
“你不是崇尚英雄嗎?這韓嘯就是我給你找的英雄。”
柳芸又望望韓劍,韓劍這才認真看了一眼柳芸。
柳芸面相很普通,但水靈靈像一個熟透的蘋果,紅臉蛋配細長的鼻子特別扎眼,不過額頭有點大,頭髮有點稀疏。
韓劍望望外面,沒想到自己要在這種情況下以這樣的情形又結婚。
於是韓劍和柳芸睡到了一張床上。
韓劍把所有的感激之情隱匿到思想深處,開始夜以繼日修煉養魂術、養氣功和《真元境》,試圖突破開魂境讓自己的功力更上一層樓。
連續十一天,每天都有人來檢查外地人,韓劍每次都在柳芸的掩護下逃脫。
如果不是柳芸,有十個韓劍也早已被抓走。
韓劍的人頭獎金由五天前的二千兩黃金一下子提高到一萬兩黃金。
有些想中彩的農民、商人甚至於乞丐都放下一切到處尋找韓劍,想一夜暴富。
柳老望望韓劍又望望蒼天,心裡不知想著什麼。
獎金由兩千兩變成一萬兩,這本身就告訴了世人很多資訊。
柳老每天早晨都要看一眼柳芸,幾天後韓劍終於明白了,那是看柳芸是不是已經變成了女人。
一個月後韓劍下床開始慢慢走動,柳老終於裂開笑口:
“你的腳終於保住了,骨頭已經快好了。你修煉了氣功吧?要不不會這麼快好。”
韓劍點點頭,把養氣術和地支掌傳授給三人。
“我的功法境界很高,估計是……仙級。”
韓劍的意思很清楚,功法無比寶貴,一定不能亂傳。
近幾天晚上柳芸老是不老實,總是動手動腳,因為韓劍不為所動,所以她所有的努力都宣告失敗。
自從有了功法,柳芸不再理會韓劍,晚上一直在修煉。
柳老修煉起來更加瘋狂,看病的人都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只有柳帥對修煉不太重視,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武俠小說。
柳帥是一個武俠迷,他很多時候會把現實和武俠書裡的情境混合在一起,有時候會為書裡的主人公流淚或者興奮。
三十天後,韓劍胳膊裡的鋼釘被取出,又十五天,韓劍終於能夠在院子裡打拳了。
袁世凱已經稱帝,韓劍不能再滯留這裡了。
韓劍向柳老告辭,柳老望一眼柳芸,搖搖頭:
“你的事沒有辦完。”
柳芸柳帥急問:
“父親,還有什麼事?”
“韓嘯自己知道。”
韓劍說:
“我擔心誤了她。”
柳老狠狠地說:
“那我選擇一萬兩黃金的獎金。”
韓劍只好把柳芸變成女人。
晚上,他恢復本來面目,天亮後又變成中年人。
柳芸終於放棄了夜裡的修煉,像一塊橡皮糖整天整夜粘著韓劍。
想想自己極可能一去不返,韓劍對柳芸越來越親愛,也極盡“放蕩”。
甜蜜美好的生活終於要結束,韓劍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功力大增,一天晚上,他的魂人居然離開識海走了出來。
韓劍驚駭萬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神魂境界遠遠高於自己的肉身境界。
魂人和韓劍肉體一模一樣在外面轉悠了一會,開始在院裡打地支掌,韓劍看著看著驚叫一聲,魂人閃電收回體內。
之所以驚叫,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識海里還有一個蠶豆大小的魂人。
兩個魂人!
緊接著想起了那次雨中一吼,自己一聲吼居然讓連天大雨瞬間消散。
難道說,自己的魂人已經是仙人境界?
忽然發現自己的頭疼已經兩個月時間沒有發作了。
等柳芸做了二十天女人,終於懷孕,滿足了柳老的願望。
韓劍買了一輛小轎車一步三回頭離開。
柳芸悄悄地告訴韓劍,父親是同盟會的元老。
柳芸問了幾次韓劍地址,韓劍說:
“你不要找我,你們一家對我恩情巨大,如果我不死,一定找來;如果死了,三年內不來找你,你自可再婚。”
柳芸抱住韓劍放聲大哭,不肯放手,韓劍只好以強力掙開。
柳老皺皺眉又放聲大笑:
“為了國家捨棄小家,好好好,這才是男兒本色!”
韓劍一路所見都是尋找他的人,軍人的數量最少,大部分是農民和商人、學生,乞丐也不少。
韓劍苦笑著搖搖頭,蒼天啊,這些人都瘋了嗎?難道說不想想,找到我又能怎樣?這不是找一萬兩黃金,而是在找死!
一個父親抓著十八九歲的兒子要他回家,兒子說:
“父親,等我抓住韓嘯啊啊就是那個韓劍就能還債了,您回去吧!”
父親:
“抓韓劍?聽說韓劍是無敵將軍,你怎麼抓?”
兒子從背上解下弓箭:
“只要不是鐵人,我會殺傷他,抓住他。”
韓劍正在吃路邊小吃,笑笑說:
“聽說韓劍吃人,你不怕被吃了?”
驛路上忽然出現三個鐵頭兵,所有的路人都被攔住檢查。
三個商人的銀票進了鐵頭兵腰包,韓劍意識到這些鐵頭兵是袁世凱新招的,韓劍培養的鐵頭兵絕不會這麼做。
忽然想起了那些叛變自己的鐵頭兵,心裡嘆息一聲,誰能保證鐵頭兵不會變呢?
韓劍下車時已經把銀票金票和槍彈藏在車裡,只留下少許。
結果,這些銀票都被三個鐵頭兵收走。
剛要離開,一個鐵頭兵喊:
“站住,你衣袋裡那些硬邦邦的是什麼?”
韓劍心頭一驚,身上的鐵釘有一千多根,沒有藏。
韓劍站住,三人裡兩人過來搜身,韓劍剛要出手,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魂人。
嘗試著把魂人釋放,還沒有完全釋放出來,眼前的兩個鐵頭兵就顫抖起來,驚叫著後退。
韓劍笑著說:
“各位,我那是幾個古玩,小東西。”
“走,馬上離開!”
一個鐵頭兵大喊大叫,韓劍緩緩離開。
走出不遠,忽聽後面五六十人呼喊著追來,所過之處所有人都參與進來,“抓韓劍”的聲音不絕於耳。
韓劍非常氣憤,那些鐵頭兵自己不敢追,這些路人卻一個個如此瘋狂。
但兩條腿哪能追得上韓劍的小汽車?時間不多後面就沒有聲音了。
但前面又出現一個關卡,四個士兵距離百步就舉槍對準小汽車:
“站住!檢查!”
四把長槍都是老火槍,裡面不是子彈而是鐵砂。
韓劍停車,握了座位旁邊四顆石子對著四個士兵飛去,四個士兵倒了下去。
他沒有傷害這四人,只是把他們擊暈了。
殺了這四人也保不住自己在這裡路過的訊息,後面已經有數百追兵了。
半小時後,後面出現六匹戰馬,韓劍不由得皺眉。
韓劍一邊逃一邊把一顆手榴彈扔出去,他不求傷人,只希望這些追擊者知難而退。
“轟隆”一聲響,後面寂靜下來。
但行跡已經敗露,這一路不再安然了。
果然,前面出現五六十騎兵,全部持槍對著來路。
顯然,自己的行蹤已經被大同電話告訴了前面。
怎麼辦?沒有辦法,只有逃了。
但不管他怎麼逃都逃不過電話,料想前路已經被重兵扼守了,韓劍急忙把小轎車開進前面樹林,鑽進樹林一路狂奔,翻過一座山,進入一條河,返身對著大同方向跑去。
眼下的辦法,只有反其道而行之了。
所有人都去大同至BJ的方向找了,大同反而很安全。
看到韓劍折回,柳芸一下子撲過來抱住韓劍,柳老和柳帥一齊轉過了身子。
“走不了?”
柳老皺皺眉問。
韓劍點點頭,想了想說:
“我就是韓劍,你們以後可能有危險,想辦法離開。”
柳老和柳帥一聽反而高興起來,柳老哈哈大笑:
“太有緣了——你一心去京城,是想……”
韓劍又點點頭:
“我是第一任鐵頭兵標長,不過現在的軍銜是鎮,一個沒有實力的鎮長,之前掌管袁世凱的護衛營,因為反對他稱帝,所以被從京城追殺到這裡……”
柳老厲聲說:
“我不要聽這些,我問你能不能斬殺此僚?”
韓劍用力點點頭:
“可以。”
柳老凝重地說:
“如果能夠接近他,你必須捨棄一切斬殺此僚,一戰留下畢世之功。”
“不——”
柳芸哭著喊:
“我要你回來!”
韓劍望望柳芸又望望柳老,這個老傢伙根本就不想想自己死後女兒會成為寡婦。
第二天,韓劍又買了一輛車,午夜離開大同,一路奔向寧夏銀川。
接受上次被阻擊返回的教訓,韓劍白天進山林在車上睡覺,晚上開始趕路,在銀川休息了一夜,化裝成回民找了兩個去京城的回族,三人作伴奔向京城。
寧夏也抓韓劍,不過只在車站等要道設了關隘,其他地方都沒有人管這事。
談及韓劍,兩個回民都豎起大拇指:
“人生如韓劍,死了精溝子都會笑!”
“精溝子?”
一個年輕人解釋說:
“精溝子就是光屁股。”
韓劍“噗嗤”一聲,一口茶水噴出幾尺遠。
另一個年輕一點的說:
“真的,如果遇到韓劍我一定相幫,和他做一次朋友那是多麼……唉,主保佑我遇到韓劍啊!”
韓劍搖搖頭:
“那是丟腦袋的事,我可不敢幫他。”
兩人一聽,一齊露出鄙夷的眼神,年輕的說:
“大丈夫來世間一遊,能夠留下英名何樂不為?”
韓劍終於無語。
一路暢通,所有的關隘都沒有查韓劍三人。
三人沒有住客棧,累了就找野地睡一覺,或者生火烤肉。
兩天後接近京城,韓劍猶豫了一會對兩人說:
“我們可能要分手了,這裡的官兵見人就抓,會把我們的口袋掏空。”
兩人給韓劍車費,韓劍搖搖頭:
“算了吧,這一路過得很愉快,幾個錢不要也罷。”
兩人離開後,韓劍把小轎車和多餘的武器隱匿在樹林裡,以樹枝覆蓋了,然後在夜色裡進了城,入住幾年前會試時住過的翰墨客棧。
換了一身潔白的新衣,韓劍以五十年齡男子的形象搖著一把彩扇來到院裡的樹蔭下聽眾人聊天。
一個老頭興奮地對旁邊四人說:
“皇上是上天選拔的大帝,有一次茶童給皇上送茶,見袁大總統還在鼾睡,就去看床上的袁大總統,看了一會兒眼就花,越看眼前就越模糊,看到最後袁大總統竟然變成了一條金龍……金龍啊,那可是真命天子的象徵啊……又聽說皇上的祖墓旁長出一條紫藤,長逾丈許,蜿蜒曲折,形似龍狀……”
一個年輕人反駁:
“那次千萬蛤蟆列隊進紫微宮是什麼預兆?難道說……”
旁邊幾人一聽,嚇得一陣風逃跑了,剩下那個年輕人捂著口呆在那裡。
對這些傳說韓劍半信半疑,因為韓劍生出那年韓劍家的祖墓里長出一棵無名巨樹,一年就長到一丈高,並且分出兩把劍一樣的分枝。
神面張擔心這棵劍樹傳揚開來對韓劍不利,就建議韓劍爺爺在祖墓外搭建了三個草屋把劍樹遮擋了。
但還是不能完全遮擋,因為這棵樹三年就長到了三丈。
這棵樹在韓劍出生三年後不再增高,讓神面張痛心不已。
神面張說,如果這棵樹長到五丈九,韓劍就能夠成為天下第一人。
“至少應該是三丈三啊!”
神面張嘆息。
一年長一丈高,說出來沒有人相信,後來韓劍多次去看那棵樹,對它的瘋長也難以理解。
回想了一下,袁世凱白眉白髮,脖子很短,走路外八字,眼睛又大又圓,真的像一隻蛤蟆。
還有,韓劍的魂人非常離奇,所以袁世凱的傳說其他人怎麼想韓劍不知道,但韓劍卻不能不相信一半。
但龍也好蛤蟆也好,斬殺袁世凱韓劍勢在必行,義無反顧。
韓劍一邊搖著扇子一邊搖頭晃腦,一個長鬍須老頭笑問:
“這位客官好有氣質,不知在何地發財?”
韓劍微微一笑說:
“四海漂游,發小財。”
老頭笑笑說:
“四海財,四海財!”
韓劍閒庭信步又來到另一處。
五棵大樹下,八個石凳上坐著四個一身青衣的武士打扮的人,四人靜靜地在那裡喝酒,沒有一人說話。
韓劍從四人旁邊走過去又返回來,發現四人外衣下都有短劍和短槍,渾身上下都是殺氣。
“不是袁世凱部下吧?殺氣這麼重!”
韓劍心裡嘀咕著遠離四人,在遠處仔細觀察。
不遠處的十餘人爭辯中一箇中年人站起來怒喊:
“我們華夏沒有帝王就會大亂,天下怎麼能沒有皇帝?如今皇上順天應命……”
那人忽然閉嘴,旁邊一個老頭把他強力壓到石座上。
四個青衣人一齊皺眉,韓劍立即判斷出這四人是袁世凱的對頭。
韓劍悠然來到四人旁邊坐下來,施禮問:
“四位朋友氣質不凡,英武絕倫,敢問來京城……”
兩個一聽韓劍的恭維面露愉悅,一個狠狠地瞪一眼韓劍,另一個身體瘦高的打斷韓劍的話說:
“走親訪友,沾不上英武,朋友高抬了。”
韓劍笑笑說:
“京城風大,朋友應該多穿衣服,否則……”
那個瞪一眼韓劍的說:
“不勞費心。希望你的嘴能夠扛住京城風寒。”
韓劍又笑笑說:
“寒風不算什麼,聽說京城有蛤蟆,而且是蛤蟆精,不好對付,最好遠離。”
不看四人臉色,韓劍說完就走,一邊走一邊吟唱: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之前瞪韓劍那人唱誦: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韓劍回望一眼那人,輕聲誦道:
“此中何處無人世?只恐難酬壯士心!”
那人道:
“書生憐白髮,壯士喜青萍。不願伏櫪死,捨身踏猿行!”
旁邊三人驚起,一齊抓了誦詩者逃入二樓住室。
晚上,四個青衣人來到西郊,拍開一個緊閉的石屋。
韓劍四處望望,從石屋上面的風窗裡飛了進去。
四人在和一個老頭做買賣。
每人買了兩把短槍五百發子彈,主人老頭推薦手榴彈:
“這個殺傷力最大,一顆二十兩銀子。”
可四人已經沒有了銀子。
韓劍閃身出來,說:
“你們看上什麼儘管買,銀子我出。”
一張一千兩金票落在老頭眼前,五人大吃一驚。
韓劍施禮說:
“我也想買一些,沒有惡意,諸位不要驚慌。”
一邊說一邊脫下外衣,把四十顆手榴彈裝進短衣上的口袋裡。
韓劍的短衣上面滿是小口袋,一個口袋裡正好裝一顆手榴彈。
不過,他的口袋都是用來裝鐵釘的,一個口袋可以裝五百鐵釘,此時他的鐵釘只有兩口袋。
韓劍穿了外衣,對發呆的五人說:
“錢財為身外之物,人死了錢財就跟別人姓。既然這樣,還不如支援同門。”
又拿出四張一千兩的銀票丟給四個青衣人,微笑著推門離開。
裡面五人望著石屋風窗楞了好久。
韓劍在對面四樓樓頂等四個青衣人離開石屋,一路跟著進了皇宮外圍。
“好身手!”
韓劍望著四個青衣人驚歎。
外圍有四個巡邏隊,每隊十二人,兩隊從東到西,兩隊從西到東,每隔兩分鐘就有一隊從門前經過。
這裡是西門,門前左右各有四個士兵站崗。
韓劍隱匿在城牆下的陰影裡,望一眼城牆,發現城牆上面滿是蜘蛛網一樣的電網。
想進去,只有從門口進入,別無他路。
想進去,只有從門口進入,別無他路。
除非不怕電網。
四個青衣人都緊貼著對面樓角里,距離西門有五百丈,兩分鐘裡既要穿過這五百丈又要擊殺八個門口護衛,這樣的高難度讓他們無計可施。
如果驚動八個護衛,四隊巡邏兵裡至少有一隊加入戰團,八分鐘內全部包圍這裡,而衝過五百丈和擊殺門口護衛的時間只有不到一分鐘。
驚動其中一人,只要一聲槍響,進入皇宮就成了笑談。
韓劍等巡邏隊離開,急速飛向門口,同時飛射鐵釘。
八個守門一齊倒地,沒有一絲聲息。
韓劍猶如閃電進了大門,四個青衣人互望一眼緊跟著進了院門。
等四個青衣人進門,發現守在門口裡面的八個護衛已經倒閉。
“換了守門衣服在這裡接應我,你們的能力不足以深入。”
韓劍的聲音飄來,四個青衣人楞了一下,兩個急忙穿了守門衣服,兩個不服氣的急速衝了進去。
但他們已經找不到韓劍的身影了。
韓劍在樓頂一路狂飛,等樓與樓間距離超過自己的飛越極限時才落地,然後閃電飛奔,直上另外一樓樓頂。
這次他卸掉了身上所有的鐵護臂、胸護甲和鐵頭盔,身體賽過飛燕輕快。
正在飛奔,忽聽後面槍聲大作,緊接著傳來手榴彈的爆炸聲。
終於來到第三個保護層,韓劍看到每隔二十步就有兩個背靠背的護衛持槍站崗,不由得眉頭緊皺。
這樣的雙人崗哨有一百餘處。
要想人不知鬼不覺接近袁世凱,那是千難萬難。
第二層已經打得翻天翻地,但這裡的所有護衛沒有一人出動,只是全部子彈上膛持槍警戒。
一座紅房外面站著二十個鐵頭兵,月光灑下來,可以清晰地看到鐵頭盔上面的紅纓。
那裡是袁世凱的住房。
外面的槍聲漸漸地稀疏下來,韓劍流下一串淚水,他知道那四個青衣人已經告別了這個世界。
但這些人死得其所,不讓他們送死比死掉還痛苦。
據說自從袁世凱稱帝以來,這裡最少間隔三天就有這樣一場。
韓劍貼在一座樓頂的屋簷下不敢妄動,樓頂也有護衛,不過數量很少,但從隱蔽狀態來看都是高手。
每一座樓頂都有一個磚房,這個磚房很小,只能容下四五人站立。
很明顯,推開窗子,窗臺就是槍架。
磚房四面都有一個玻璃窗子,韓劍看不清楚裡面是四人還是五人。
韓劍之所以不敢妄動,主要是不能判斷袁世凱究竟在不在那座紅房裡。
紅房四個角旁邊都有四個護衛,中間的屋脊很高,屋脊兩面都有二十個護衛,而且,四個角上面都有一挺機槍。
實際上紅房有六個角,因為屋脊兩側的兩個角非常高大,但看不清楚那兩個角里有沒有機槍。
袁世凱不住乾清宮,也不住養心殿,住的這個紅房四面都很開闊,利於防守。
毫無疑問,紅房裡面還有地道。袁世凱什麼人?他絕不會把自己孤立無援地束縛在這裡。
等到過了丑時,所有的護衛開始換班,韓劍驚異地發現院子中心開出一個通道,所有的護衛都從那裡出進。
寅時到來,韓劍已經渾身酸困,一咬牙把全身氣力集中在雙掌和頭頂,雙掌前伸身體平直急速飛出,閃電進入紅房。
進紅房的一剎那,他兩顆手榴彈落在院子中心那個通道口,目的是炸燬通道口,杜絕其他的護衛從那裡出來支援。
所有人只看到黑影一閃就不見了,緊接著是一聲巨響。
紅房門口幾個護衛互相望望,有三個揉揉自己的眼睛,沒有確定門口已經進去了一人。
飛進門口,迎面遇到四個鐵頭兵,四把長劍一齊劈來,韓劍向右側一躲,沒想到右側又轟來四個黑掌,韓劍閃電倒退,左側又轟來四隻黑掌,“噗!”地一聲,韓劍拔起身體的同時後背捱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