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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共過的生辰(上)

轉眼兩月過去,三月十二將近。

靜水樓內,一片張燈結綵。

瀾先生向來不願過生日,這次卻突然答應了。大家憋了將近二十年,也終於有機會能夠好好為自已的掌門人大辦一場。也正因如此,這次宴會是在靜水內部開設的,故除了兩個來送禮的玄夜弟子,沒有邀請其他人來。

知道瀾先生喜靜,大家沒有選擇什麼鑼鼓喧天吵吵鬧鬧的慶祝方式,而是裝飾了一下整個靜水樓。沒有使用什麼大紅大紫的顏色,因為與整體建築風格不搭;多以鳶尾藍和暮山紫的紗綴成花樣,溫柔中透著些絢麗,給整個靜水樓籠上一層輕靈的夢。

等到三月十二這天,天公作美,晴朗的同時又十分涼爽,大家可以把最漂亮的那一套青衿穿出來。有些愛美的師姐,也塗了淡淡的胭脂,添了些好看的首飾。

我本想去給有漪幫忙,有漪卻溫柔一笑:“我們的小壽星就不要亂動了,好好期待一下我們給你的驚喜吧。”

“啊?這不是給瀾媽準備的嗎?”

“阿孃說了,希望你和她一起過生辰。她這樣會更開心的呢。”有漪笑著把漂亮的花燈掛上。

“那我幫你扶著梯子。”我跑到另一邊把她的梯子扶住。有漪見狀失笑道:“我是有多笨拙,才會需要兩個師妹幫我扶梯子?”

“我也想幫忙嘛。”

見我撅嘴,有漪繃不住笑了:“你呀,真是閒不住。別說掛油瓶,瞧你那嘴啊,都能在上頭擱一把靜水劍了。”

咧嘴一笑是最好的回答方式。

無洭估計是故意要逗我,在一旁叫著:“你給她扶梯子都不願意來幫我的忙,傷心了啊。”

“來了來了。”我一聽就把有漪的梯子撂下了,朝她奔過去,“要我幫什麼忙?”

“貼燈謎。”無洭把樹脂小心地塗在燈籠的中心,“謎面在這裡,你慢慢貼。”

無洭身旁的桌子上擺了許多燈謎,我大致瀏覽了幾個,一頭霧水。

“這些謎面看起來都好難……那謎底呢?”

無洭嘎的一聲笑了:“有瀾姑姑在,你還愁謎底?”

“……行吧。”

燈謎大概有五十多個,我儘量把謎面掛在正中心,看起來整齊一點。接下去就是把它們掛到屋簷下,我踮了踮腳,根本夠不到,明明屋簷那麼矮,但凡我一米七就可以夠到了。

可惜了。若汐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五。

無洭笑嘻嘻接過,輕而易舉的掛了上去。

“夠不到吧?怎麼我夠得到嘞?”

“你這樣我可就要哭了。”

“啊那還是算了。”

阿薀這裡正在佈置投壺場地。一束束雕刻精緻小巧玲瓏的箭矢泛著漂亮的光芒,橫躺在桌面上。

“投壺嗎?”我探頭探腦上前檢視。

“對呀。”阿薀整理著那一束箭,“若汐會不會玩投壺?玩的好不好?”

“不知道……馬馬虎虎吧?”

阿薀笑道:“那到時候一見分曉啦。小壽星可不要丟臉咯~”

“討厭,薀師姐詛咒我!”

“誰詛咒你啦?略略略。”

我和她嘻嘻哈哈聲音太響,把小霖都給引來了。小霖打著滾,用鼻子拱地上的綢帶,然後頂到頭上開始撒歡,到最後落得個被綢帶五花大綁的下場。

阿薀咯咯笑著,把綢帶給小霖解開,小霖直接吃一塹吃一塹,不多時就又把自已給裹起來了。

看她似乎玩的挺開心的,我們也就不再去管她了。 她愛咋樣咋樣吧,看她那樣兒,和綢帶過一輩子算了。

佈置好的第二天就是三月十二。瀾先生還和往常一樣起的很早,洗漱梳妝,整理好自已出門。我和有漪知道她是要去蘊生池沐浴的,便早早準備好了換洗衣物,她接過說了聲謝謝,便轉身往蘊生池去了。

這邊的師姐已經做好了早膳。一碗熱騰騰的雞絲麵片湯,一碗雪霽羹,以及一碟有漪早早做好的桃花酥。由於今天我的身份不一樣,是蹭著瀾媽一起過生日的“半壽星”,所以師姐給我做的面片特別長。據說晚上的長壽麵還要厲害,幾乎是整整一根,我都不知道到時候該怎麼吃了。

這一整天,瀾先生都給我們放了假。也是正巧,不知怎的,彷彿天地都在為瀾先生慶賀一般,除了在沂源醫館住著的一些患者外,今日竟然一個來訪的病人也沒有。雖然放假,沂源醫館卻離不得人。瀾先生特許那些不愛玩鬧喜歡清靜的師姐師妹們去值班,還予了她們好些軟乎乎的糯米果子吃,她們倒也樂得一個自在。

白日裡我看過手錶,將近八點時活動開始了。首先是投壺,投中箭矢最多的就可以拿到一個小禮物。瀾先生並沒什麼興趣,只是站在一旁微笑著默默看。我們都曉得,如果瀾先生真加入進來,大概是沒我們什麼事了。

有漪抽出一支箭矢,朝壺裡投去。十支箭投完,壺內入了七支,是我們所有人投下來入壺數量最多的。其他人自不必說,只中了三五支,也有中了六支的。最好笑的是無洭,她直接把一整把箭矢都捏緊了朝壺裡丟,結果噼裡啪啦散了一地,唯一勉強入壺的箭矢最後居然翻了個跟頭又從壺口倒出來了。

大家笑得前仰後合。有漪和阿薀對視一眼,笑得極為開朗,就連在一旁觀賽的瀾先生都笑得轉過身去。無洭倒是樂在其中,沒啥負面情緒。

我投進去四支,算是中層級別。有漪拿到了一朵極為精緻的絹制桃花,簪在頭上,更顯得她嬌媚動人。

“有漪師姐可真是可愛極了。”

“阿薀……你又逗趣。”

阿薀哈哈一笑:“我可沒有誆你笑,是真的。不信你問大家嘛。”

大家都在笑。瀾先生讚許點頭:“確實很適合你,孩子。”

據說之後有漪就把絹花從頭上放下來,收納進了自已的首飾盒。她總說自已太忙,怕哪天忙著忙著把這樣紀念品弄丟了,找不見,她會很傷心。

靜水弟子們分成好幾組,一輪投壺完畢,各有決勝者,其中雲淳師姐和有漪師姐並列第一,然後就是往下排了。她們都是拿到了絹花,只是絹花品種不同,雲淳師姐拿到的是一朵玉蘭,其他師姐則是其他的品種。

下午的時間是留給沙包大戰的。這沙包並不簡單,其質地異常鬆散,基本投擲出去後,砸在人身上就會散開。沙包內裡都是各色的粉末,染在人身上格外繽紛,因此這個大戰還有個其他的名字,喚作浮翠流丹。

瀾先生坐在臺上喝茶做裁判,並不打算加入這個紛亂的戰場。人們都常用打翻了調色盤來形容絢麗而美好的幻夢,我們如今可算是真的打翻調色盤了。大戰開始五分鐘,我們沒有一個人是本色出演,全部沾染上各式各樣的顏色。

這裡大概成無洭的主場了,她一手攥著三四個沙包,然後追著人打。八分鐘過去,她的衣服是全場最乾淨的,在這點上我不得不佩服她,閃避能力是極強的。有漪相比之下文雅的多,一個一個沙包的丟,也就更容易被其他人接近並砸中。無洭身上還幾乎乾乾淨淨時,有漪已經快被顏料粉淹沒了。

雲淳師姐身子不太好,這場戰鬥便很吃虧。她跑了沒多久就跑不動了,只好笑嘻嘻地躲著,不然非得被當成活靶子不可。我的體力不太夠,跑久鬧久也就累了,所以不得不考慮找個建築先躲起來休息休息。可惜今天這生日宴一般是為我辦的,自然成了全場人的焦點,我也就躲不開她們的視線。

我們的靜水青衿是很好洗的。儘管抹上去這麼多粉,只要略微在水裡漂洗一陣,然後搓一搓,就能幾乎全部搓掉,之後的留給皂角解決就好,因此我們怎麼都不擔心自已的青衿會被弄的髒兮兮從而挨洗衣服的師姐的罵。

我們這一仗打得昏天黑地,甚至不知道自已誤傷了“裁判”瀾先生——連瀾先生身上都染上了極為豐富的色彩。她的整件青袍全部毀了,已經分辨不出青袍的顏色;披帛也成了重災區,染得五彩斑斕。她沒有生氣,反而手上拿著茶盞笑的很燦爛。

“這些顏色染在身上倒是好看的緊,都捨不得把它擦洗掉。”

她一向溫柔平和的臉頰上染著美麗的大紅大黃,像是在暖陽下閃光。我們都知道,如果瀾姑姑不希望我們的綵球砸中她,憑她的本事完全可以全部抵擋掉;然而她沒有。

無洭首先發出邀請:“瀾姑姑,一起下場來玩吧!”

瀾先生笑著搖搖頭:“我這身子可經不起這樣折騰。看你們這群孩子們玩,倒樂得輕鬆。”

那天,因為被師姐們圍毆,我成了身上顏色最為繽紛的一個。有漪其次,接著是雲淳。受到攻擊最少的是無洭,她這麼一場下來,衣服上除了零星染上些粉末外,幾乎是一塵不染。她插著腰可厲害壞了,最後拿到了一個很可愛的手作小布偶狗,是按照小霖的樣貌做的。

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個玩偶,馬不停蹄的就拎回住處去放在床上,生怕它染上一點自已裙子上的粉末。

在我們的玩鬧間,夕陽也漸漸準備著西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