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廢話嗎。
陸曼曼睜大眼睛,故作訝異,“我又不像你天天忙工作忙到回家的功夫都沒有,我們每天在家朝夕相處,尤其我這麼年輕漂亮的嬸孃,他們沒道理不喜歡吧?”
周嚴豐,“……”
還挺會誇自己,誇自己的同時都不忘損別人一下。
就像她的人,即便表面裝得再乖再楚楚可憐,都藏不住骨子裡的張揚嬌縱,那貓咪爪子也時不時要露出來撓一下。
這種典型的非傳統個性,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曾發現,跟現如今的社會背景有那麼一絲的違和。
不過她說的對,他確實給侄子侄女的陪伴太少了。
周嚴豐撇開眼捏著襯衣領口清了清嗓音,“我這個做叔叔的不稱職,你在家裡費心了。”
陸曼曼費什麼心,她心思壓根沒在倆孩子身上,只不過倆孩子一個比一個聽話懂事,還挺合她心意……這種話她當然不會說出口,她就像從周嚴豐嘴裡得到某種肯定一樣,眼睛亮了亮,有點羞赧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周嚴豐難得地笑了笑。
唇角微勾的樣子剎時仿若冰消雪融。
陸曼曼可恥地又心動了,等壓下念頭正要引出洋房的話題,就聽他又說道,“他們父親情況不明,母親不在身邊,芝芝年齡小,性子活潑一些,相對來說容易適應新環境,跟人建立親密關係,周秉性格內向話少,我有些不太放心他。”
他還真當她是個好嬸孃,想跟她探討孩子教育問題啊。
陸曼曼聽到這種話題就頭大,撩了撩頭髮搪塞道,“是嗎,還好吧,我感覺他又懂事又成熟,挺讓人放心的……”
周嚴豐注視著她接話道,“我看他跟你相處就很好,在他母親身邊都不像在你身邊這樣,不僅知道關心你,還會主動幫你解圍,很維護你。”
“……”
這話聽著好像誇陸曼曼,甚至於評價還挺高,陸曼曼聽著卻不是味兒,尤其聽到後一句話更是尬住了,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之前訓她的時候周秉是牽著妹妹過去給她解圍了,他是覺得周秉向著她,讓他這個做叔叔的心裡不舒服了,還是覺得她在家裡攛掇周秉什麼了,讓周秉沒學好?
陸曼曼突然意識到周嚴豐根本不是閒的沒事跟她隨便聊聊,他那個人平時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絕對不是一個愛講廢話的人。
她下意識一眼瞪過去,“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這個嬸孃不像親媽一樣對孩子事事有管制有要求,要不然他為什麼在我身邊更放鬆,也更願意親近我。”
周嚴豐略微沉吟後認同道,“對,你年輕,性子開朗,跟他更能聊得來。”
然後似乎是突然想起來,“先前你們說什麼了,他下來臉還是紅的。”
陸曼曼納悶,“什麼時候?”
周嚴豐,“你帶芝芝上了樓,我讓他叫你下來吃飯。”
陸曼曼想了想,“也沒什麼啊,他看我要洗澡,問要不要幫我把飯拿上來,我誇他長大了,知道為嬸孃著想了,還揉了揉他腦袋……哦,這樣就臉紅了啊?”
陸曼曼忍笑,“你侄子還挺純情嘛。”
周嚴豐自覺多慮之後也失笑,“他確實太內向了。”
他若不經意,“你以後少逗他。”
怎麼的還怕他侄子有其他想法?
陸曼曼心裡翻了個白眼,世人都說當後媽難,原來當嬸孃也沒有那麼簡單,無意間一個舉動,有些人心裡就有想法和意見了。
她還不想當這個嬸孃呢。
見周嚴豐轉身要走,她抬高聲音,“我今天不是去了我姐姐家一趟嘛……”
周嚴豐動作停下看向她,“嗯。”
陸曼曼挺直腰桿回視過去,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有底氣,“她問我那棟洋房怎麼樣了。”
周嚴豐點頭,依舊專注地看著她,繼續傾聽的樣子。
陸曼曼臉上表情差點繃不住,別人都知道接話,這人怎麼從來不知道接話,尤其說到重點地方。
她從知道那棟洋房起,就猜測那棟洋房在清退中很有可能出現什麼原主解決不了的問題,周嚴豐這樣的身份,原主尋求他的幫助最有可能。
所以陸曼曼才認定周嚴豐清楚那棟洋房的進展。
偏偏周嚴豐就是不接話,不給她透露一點資訊。
陸曼曼最終只好硬著頭皮稜模兩可地詢問,“所以呢?”
結果這人反問道,“所以什麼?”
又把話拋了回來。
像是真的一無所知,或者說非要聽她把話說個明白不可。
陸曼曼咬了咬唇,手指都捏緊了,她不是沒想過萬一被識破怎麼辦,但又覺得不是個事兒,就算她跟原主性格氣質大不相同,只要長得一模一樣,別人哪怕察覺到不對,也只心裡犯犯嘀咕,誰會閒的沒事揪著不放呢。
真有人認定她換了個芯子,她就順水推舟說她借屍還魂,問題是她敢說,有人敢信嗎?
陸曼曼這麼一想豁出去了,“就那棟洋房,現在進展怎麼樣了,到底什麼時候歸還?”
然後她發現她賭對了,周嚴丰神色並沒有出現什麼異樣,只是說,“跟你說過一次,怎麼你忘了?”
陸曼曼抱住臉裝出一副真的忘記的樣子,“說過嗎,什麼時候,怎麼我一點記不起來了?”
陸曼曼真佩服自己的演技,周嚴豐看起來完全相信了,他不介意道,“那可能真的是忘記了。”
隨後就告訴她那棟洋房的進展,“當初你們家成分不好,那棟洋房被充公,後來因為城裡住房緊張,那棟洋房就被安排住進去十幾戶人家,現在洋房的歸還檔案已經下來了,但是住在裡面的十幾戶人家就成了歷史遺留問題。”
陸曼曼沒聽明白,“怎麼地,他們白住了那麼多年,還不想搬走了?”
周嚴豐皺了下眉,“對於你來說可能沒法理解,但對於他們來說,當初被安排住進去,那裡同樣變成了他們賴以生存的家,這種錯誤不是他們造就的。”
陸曼曼差點罵人,對上男人目光忽然明白了,她跟他完全就是兩個時代下造就出來的兩種價值觀世界觀。
她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典型的非傳統代表,周嚴豐這種人根正苗紅,註定他不會跟她站在同樣的立場。